無名小說網 > 亂金闕 > 第186章 相似之人
  麗水之濱搜查王氏蹤跡的事,交給了華叔。

  蘭溪則開始調查十幾年前的往事。

  她將曾見過王函姨母的仆從,皆從各地的莊子里叫了回來。

  其中有兩位三十多歲已結婚生子的婦人,她們是當時貼身伺候王函的,后來攢夠了贖身的銀子,被還了原籍,在京中嫁人生子,如今兩家的男人合起伙,在京城經營起了一家糧食鋪子,生活倒也安穩。

  這兩婦人,一位叫春苗,一位叫秋麗。

  此刻,跪在眾仆婦的最前。

  聽到蘭溪的詢問,二人對視一眼,皆默契地搖頭。

  “回太后娘娘,奴婢伺候那位王函娘子期間,并未發現什么異常。”

  “對,王函娘子除了脾氣怪異些,總是埋怨京城的氣候干燥之外,其他方面的喜好和衣食穿著,跟夫人相差不大。”

  蘭溪斟酌著問道:“性格呢?是個鮮活明快的性格,還是安靜淑賢的性子?喜靜還是喜動?”

  王氏的切入點,必定在這位王函姨母身上,因此,關于王函的任何一點細節,蘭溪都不會放過。

  “性格……倒有些沉悶。”

  那名叫春苗的婦人補充道:“同樣懷著身孕,咱們夫人雖然受盡了苦楚,吃什么吐什么,常常徹夜不眠……即便這樣,咱們做下人的,都能感覺出夫人對二小姐的期待與歡喜,仍是盼望著二小姐降生的。”

  “但那位王函娘子,身子沒一點問題,孩子也利利索索地生了出來,可偏偏,在府中待得那幾個月,并不開心。”

  “奴婢時常見這王函娘子,在窗前郁郁不樂,有時候睹物思人,有時候……只癡癡望著遠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秋麗補充道。

  “應該是在思念夫君吧。”

  秋麗努力地回憶著當年的事,“當年跟著王函娘子進京的人,只有那三五個,貼身伺候的姑娘……叫紅什么……不大記得了。”

  “但那位紅姑娘是個爽朗的性子,時常和我一起吃酒。”

  “有一次酒席眾,紅姑娘說,王函娘子和其夫君的感情極好。”

  “所以王函娘子郁郁不樂,大概……是因為夫君不在身邊吧。”

  蘭溪聽著聽著,心頭疑竇漸深。

  “既然王函姨母和夫君的感情那么好,為何會孤身一人來到京城?”

  “即便是她同意……她夫君也不會同意的!”

  孤身一人北上,照顧自己懷孕的堂姐,這件事,怎么想,怎么覺得怪異。

  秋麗解釋道:“小姐您有所不知,那王函娘子同夫人是從小到大的情誼,在夫人最后存世的幾個月里,挺著肚子前來照料,替夫人全了最后的親人情誼,也說得過去……”

  “不對!”

  蘭溪打斷了秋麗的分析。

  娘那會兒,只是妊娠反應較為嚴重,大夫說強行生育存在風險罷了。

  滿京城的太醫都在候著,父親又養了那么多民間的神醫在府中,豈會真讓母親有三長兩短?

  若真到了那種境地,父親拼著跟母親決裂的心思,也會逼母親打掉這個孩子,以保母親周全的!

  后來母親生產時出意外,連太醫都不敢相信。

  施針施藥折騰一番無果后,只能感嘆一句時也命也。

  太醫尚不能篤定,那位不遠千里趕赴京城的王函姨母,又怎能篤定母親生時一定會遇到危險呢?

  除非……

  這危險是她帶來的!

  一個瘋狂的念頭在蘭溪心頭發酵。

  她原本松散地撫摸著腕帶的手指,陡然握緊。

  指尖掐住袖口上繪金的蓮花,蓮花凸起的脈絡紋理,摩擦著她灼熱的指尖,灌進她焦灼的內心里。

  她壓去心頭的慌亂和不安,面上仍一派淡定地問。

  “王函姨母進府后,和母親相處得久嗎?”

  一旁的春苗記得這事,急忙道:“回娘娘,王函娘子一天雖不說全在夫人宮中,但三五個時辰總是有的,吃住坐臥都是一起的,畢竟二人月份相差不大,兩個孕婦經常待在一起,也方便互相照應。”

  “對了……”

  春苗又想起一事,急忙補充道:“那時候王函娘子從南方特地帶了珍稀的紫云燕窩來,每次親自擇了燕窩上的毛發,在自己的小廚房眾為夫人燉藥,一日不落。”

  “此事傳到老爺耳邊,老爺也看出夫人和王函娘子姐妹情深,于是便命下人好生伺候王函娘子,半點不得怠慢。”

  “夫人生產時請了三位女醫和接生的嬤嬤,王函娘子那邊也是同樣的待遇!”

  “只是……”

  春苗說著說著,面色有些青黑,不知該怎么說下去。

  一旁的秋麗嫁人后,就在春苗對門住著,倆人的相公也做著同樣的營生,因此,春苗支支吾吾不好開口的事,她也知道些皮毛,急忙吐露出來。

  “只是當年,給夫人和那位王函娘子接生的接生婆……沒一個好下場!”

  她說的如此篤定,聲音里帶著劫后余生的感慨。

  落在蘭溪耳邊,激地蘭溪眉心狠狠一跳——

  呼吸頓時急促起來,像要抓住什么關鍵訊息一般。

  蘭溪急忙問道:“接生婆怎么了?”

  秋麗嘆了一聲,悻然道:“太后娘娘有所不知,那群接生婆們,住的地方都不遠,都在城南的那條烏巷內。”

  “二小姐出生沒幾日,烏巷突然生了一場大火,堪堪燒了兩條街,而那群領了酬勞,連夜趕回家中的接生婆們,正好被激起的火舌給吞沒,除了一位趙婆子從火中爬出,茍且謀了半條命之外,剩下的……無一人生存!”

  “可憐那趙婆子,丈夫和孩子被大火燒死,尸骨無存,而她本人也因大火燒了嗓子,成了啞巴,燒斷了一條手,斷了往后謀生的門路,慢慢變賣家產,淪落街頭……”

  “上次,奴婢還在京郊的破廟里見過她呢,正和幾個六七歲的乞兒搶饅頭呢!”

  秋麗出府后,也接濟過那趙婆子。

  可救急不救窮,她這些年攢的銀子,自己過日子都緊巴巴的,哪能再騰出余錢,來供養一個陌生的老婆子?

  慢慢地……便習慣了城南有一個盲了眼斷了手的老瘋子了……

  蘭溪沉默著,坐在主位。

  靜聽著底下之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補充當年的故事。

  王函娘子住府的三個月,隨著她們的補充,那些畫面,漸漸豐滿,成了一個立體的人。

  郁郁寡歡的王函娘子,睹物思人的夫妻情誼,長達三個多月的探居久住,還有慘死的接生婆……

  這王函娘子的身份絕不簡單!

  突然,福至心靈。

  蘭溪問道:“王函娘子的模樣,你們還記得什么樣嗎?”

  秋麗和春苗對視一眼,皆搖頭。

  “并未留下什么畫像,不過……”

  “不過什么?”蘭溪追問。

  春苗鼓起勇氣抬頭,打量著這廳堂上頂頂最貴的人兒,那與生俱來的威儀和氣勢,幾乎逼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咽了口口水,才小聲道:“王函娘子,倒跟太后娘娘您,長得較為相似……”

  畢竟是親姨母,有幾分相似,也在情理之中。

  蘭溪眸底的暗色和疑慮,越堆越重。

  那春苗見蘭溪不為所動,咬了咬牙,又補充道:“不過主子您更像蘭氏的人,像咱們老爺、還有蘭府的前任家主們……雖眉眼之間,和那王函娘子很相似,但擱到京中,任誰瞧見,都要稱一句蘭家的姑娘。”

  “論起來,還是二小姐更像夫人,也更像這位王函娘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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