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亂金闕 > 第218章 何時回宮?
  “巧了。”

  蕭長卿淡淡道。

  "朕也是洛省的。"

  韋如霜眼底炸出一抹驚喜之色。

  表哥承認了!

  她們竟然還是老鄉?

  可是……

  為什么總覺得有哪里不太對。

  韋如霜錯節的手筋和腳筋,在薛乾出門之前,已經幫她接續上了。

  如今,手腳上的劇痛緩緩散去,只有胸口處被定住的幾處大穴,傳來尖銳的刺痛。

  “表哥,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蕭長卿俯身,眸光意味深長。

  “朕的身份,有必要去騙你嗎?”

  韋如霜提著的心臟,回落幾瞬。

  對啊。

  表哥已經是天下之主,富有四海,所要所求皆能如意,有什么理由用同鄉這種身份,來騙她呢?

  所以……

  表哥真的也是穿越而來?

  韋如霜面上帶著討好之意,主動拉近關系,“表哥,你是哪一年過來的?”

  蕭長卿眸光晦暗,“縱然朕與你有幾分干系,但你憑什么以為,你如今的身份,能過來反問朕?”

  韋如霜心頭一驚。

  這表哥穿來的年限定然很久了。

  不然怎會如此冷硬,如此講究身份地位,將前世的平等觀忘得一干二凈。

  韋如霜在心里喟嘆一聲。

  果然。

  人身處某個環境之中后,生活便如清水煮青蛙一般,慢慢將其同化。

  表兄便是這樣。

  被這舊時代的尊卑禮儀同化了。

  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也別奢望自己這表哥會對自己網開一面了。

  而且,她所提的這火藥……

  想必表哥也一清二楚吧?

  想到自己進門時的大放厥詞,韋如霜不禁心底一慌。

  那火藥的配制之法,表哥是不是也了然于心?

  不過好在,蕭長卿給了她開口的機會。

  “這火藥罷了,你把它供上來,是想說些什么?”

  韋如霜頓了一瞬,不太明白蕭長卿的意思。

  斟酌了幾瞬,試探道:“您想必也知道這火藥的功用,一旦投放到戰場之后,定能引起軒然大波,這種冷兵器時代的武器,如何能與熱武器相提并論?”

  “您也是穿越來的,自然知道咱們國家那段屈辱史,如今到了大安朝,雖然我們并不是大安朝的原著民,但能擴展大安朝的疆土,讓疆域面積廣袤四海,也算是功德一件,不是嗎?”

  蕭長卿轉過身,沒再看她。

  眸光平靜如常,藏在袖下的雙拳,卻握的死死的,半點兒縫隙都不露。

  他好像聽到了某種天方……夜談!

  蕭長卿坐回自己的位置上,任那堆積如山的奏折掩去他的身形,也掩住他面上的驚駭之色。

  聲音,帶著故作的平靜。

  火藥……

  是百年前,一位道人研制出來的。

  后來多次試驗,將其制作成煙花,每逢節慶日時,從京城到京外,處處煙花勝景,美不勝收。

  那火藥,也被改名成了煙石。

  而他之所以知道火藥之名,也是因為幼年讀書頗為駁雜,多涉甚廣,知道這煙石剛問世時候的名字。

  還有那位研究出這火藥,后來為其改名的道士。

  道士在書中講。

  此火藥量少可成煙霞,量多則成禍患。

  他此前從未深想,可聽到了韋如霜對那粉末的描述,聽到其稱這東西可運用于戰場之上,所以他一下子便想起來那道士的話,想起來了道士話里的未盡之言,更想起了煙石曾經的名字——火藥。

  故此,他脫口而出,說了火藥之名。

  誰料,竟詐出他這七表妹的真實身份了!

  她不是大安朝之人,她不知來自哪個異國,甚至……還把他也當成了異國來客!

  蕭長卿隔著那奏章的縫隙,深深看了一眼這位表妹。

  宮妃入宮之前,他已派薛乾,將每一個宮妃的身份來歷家事還有暗線都查了個一清二楚。

  這位表妹,也未放過。

  線索顯示,這表妹除了中間經歷過一場落水,性情大變后,平日里并無其他異常……

  所以,是那場落水,將原來的韋七小姐,和現在的韋七小姐做了替換?

  以前的韋七小姐去了哪里?

  如今這位,又是從哪里來的?

  還是說……

  蕭長卿想起野史那些關于孤魂野鬼的傳說,心頭凜然,后背微涼。

  難不成,眼前這韋七,身體仍然是以前的韋七,但里面住的靈魂,被孤魂野鬼給替換了?

  眼前此女,不是人,而是妖邪!

  蕭長卿從未想過自己宮里會進了這么一尊大神,他不想跟這種怪力亂神的事情扯上,因為妖邪之事最容易威脅國祚。

  可……

  這住進韋七身體的孤魂,似乎懂得一些了不得的東西?

  蕭長卿猶豫了一瞬后,緩緩道。

  “就這么點兒火藥,能成什么事?”

  底下的韋如霜,并不明白蕭長卿的心里活動。

  但聽他問出這種明知故問的話,心里有些猜測。

  莫不是,表哥身為皇帝,并不想暴露他也是穿越而來的身份?所以想借她之手,將現代的知識全部掏出來,好光明正大的利用,也不顯得突兀?

  韋如霜給自己找了一個完美的理由,給蕭長卿找了一個完美的臺階后,郁結在胸的那口氣,終于順出來了。

  她深吸一口氣,語氣中恢復了三分冷靜。

  “表哥您也知道,普通的火藥確實只有極低的爆破率和傷亡率,但其中如果添加了硫磺木炭之類的東西,則會增強硝石的爆發性和破壞率。”

  “我們利用木匠和鐵匠,將濃縮后的火藥壓縮在干燥的容器之中,儲備滿了后,在開戰之前,在攻城之時,只需要利用架車,遠程投擲火藥,便能讓首當其沖的敵軍十死九傷,無往不利。”

  “到時攻城進兵,一舉奪下周圍蠢蠢欲動的小國,不在話下!”

  “而且,據我手下的人稟報,就在京郊,就有幾處極大的掩藏在山體之中的硝石礦。”

  “礦藏之中的含量,足夠我們征服漠北用了!”

  “唯一的缺點,是這火藥的成分并不難配制,一旦被敵方得到配方,他們也開始利用此等大規模的殺傷性武器,只怕我們將會限于被動。”

  韋如霜想了想,覺得自己不能這樣干巴巴的講原理了。

  畢竟眼前的表哥也是從現代穿來的,又在朝堂之上浸淫多年,想必對于這些東西也有自己的思考和斟酌。

  因此,韋如霜將自己的想法和提議也說出來。

  “為了防止地方復刻火藥的制作方式,妾身覺得有兩個辦法。”

  “一是在火藥中多添加幾種氣味獨特,容易誤導敵方,且可以量產的東西。”

  “這樣即便地方得到了火藥的樣本,也會在香味或者刺鼻的氣味中,迷失方向,延緩火藥的配制時間。”

  “二則是爭取短時間內,各地同時開工,制作出大量的火藥,存儲在庫中。”

  “等到哪日想要宣戰時,從南到北,從西到東,一起宣戰,發起攻勢。”

  “這樣根本不給敵方反應的時間,我們兵貴神速,拿下所有據點后,等到地方想再復刻火藥進行反擊,那就無力回天了……”

  ……

  韋如霜洋洋灑灑說出了自己的一番見解。

  接著,下巴微抬,帶著些忐忑地,想聽這位皇帝表兄對她的表揚。

  沒讓她失望。

  蕭長卿輕輕扣了扣手中的杯蓋,聲音溫和,“你的想法不錯。”

  接著,對外喚道:“薛乾,進來把韋妃的穴位給解了,另外請太醫過來,為韋妃診治一番,看看剛才你的粗手粗腳是否留了隱患。”

  韋如霜驚了。

  不可名狀的驚喜瞬間涌上她的心頭。

  陛下……不,和她同樣自現代穿越而來的同鄉,看到她的能力之后,終于對她笑臉以待了!

  往后她算是抱上了此方世界最大的一只大腿!

  韋如霜喜不自禁。

  而且,她還升職了。

  從后宮之中最卑微的位份最低等的韋昭儀,一躍之下,成為四妃之一,和那執掌半個后宮的,被太后欽點的文氏……平起平坐了!

  往后,有皇帝表哥罩著,二姐想要借著貴妃之名壓她一頭……做夢!

  就連回到家里,祖父都不敢對她出言呵斥了!

  諸種念頭,一瞬間,在韋如霜的心頭不停地流動翻涌著,讓她驚喜不已。

  殿外。

  薛乾則滿頭霧水。

  蕭長卿和韋如霜的對話,他并未聽到,因此也不知道為何幾句話的功夫,看起來氣極生了殺心的主子,會用這種如三月春風一般溫煦的語氣,在韋如霜身上。

  而且……

  還一躍三級,將其升為妃子?

  此事傳出去……后宮還不得鬧翻了天!

  可此種大事,陛下金口玉言,他作為一個侍衛,哪有插嘴的余地?

  忙躬著腰身,收斂著面部表情,屈膝來到殿門前,拱手道:“遵命!屬下這就去喚太醫!”

  ……

  半刻鐘之中。

  那須發皆白,提著藥箱的太醫,將自己診脈的右手,從那絲帕之上取下,而后起身,對蕭長卿拱手道。

  “回陛下,昭儀娘娘并未有何不妥,筋脈之處也沒什么郁結的地方。”

  “不過最近天熱,昭儀娘娘體內有些火氣,微臣給昭儀娘娘開一些敗火的藥,娘娘回去煮三頓便可。”

  蕭長卿聲音清淡,“既然韋妃無恙,那朕也放心了。”

  “來人——送周太醫去開藥——”

  蕭長卿遣退了周太醫。

  可周太醫原本穩健的步伐,在聽到“韋妃”兩個字時,陡然頓住,打了個幾個顫旋后,僵硬地提著自己的藥箱,對蕭長卿行了拜謝的禮儀,難掩震驚的,恍恍惚惚地朝殿外退去。

  出殿之前,還特意又看了韋如霜一眼。

  這位。

  就是那位韋七小姐啊!

  前些日子請平安脈時,他見過這位韋七小姐的!

  可是……這韋七小姐……不是只有昭儀的位份嗎?怎么半月未見,竟成了韋妃!

  陛下做事,向來公正嚴明,步步謹慎,從未越格提拔過什么人。

  就連前朝那些勞苦功高的老人,就連他的舅家韋氏,他都沒有下放太多的權力,也沒有給出什么強有力的優待。

  如何……到了韋七小姐這里,竟然不顧祖宗的禮儀制度,不顧三年只能升一個位階的宮規限制,竟然讓其連坐三抬,成了四妃之一!

  周太醫深吸一口氣,緩緩踏出門檻,將那房門關上后,迎著薛乾那張沒有任何的表情的死人臉,嘆道。

  “如此……后宮只怕又要熱鬧了!”

  太后娘娘何時回宮?

  太后娘娘在時,他們雖過的戰戰兢兢,但卻覺得宮規還算嚴明,宮里沒有那么多雜事,更沒有尋釁滋事無理不饒之徒。

  這宮中雖壓抑了些,但還能混下去,還有進一步升遷的可能性。

  但太后娘娘不聲不響地離開后,這宮中簡直就成了大雜燴,成了馬戲的角斗場,你方唱罷我方登場一刻都不得清閑。

  得了太后娘娘半分真傳的文妃,那是最安分的主子了。

  雖然平日的要求有些刻板,對底下人時不時抽查和賞罰,但也算是個有責任心的主子,沒有太過刁難他們。

  但另兩位主子,就差將這后宮的天給掀翻了。

  同樣是韋氏出來的小姐,韋七小姐身份低了些,作為一個昭儀,躲在自己的院子里,平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沒什么存在感。

  但她的同族姐妹,如今宮里最大的韋貴妃娘娘,除了沒有皇后那個位置和稱號,簡直把皇后該做的事情都做遍了。

  她不僅要求宮妃們每隔一兩日便去碧落臺拜見她,還要求他們這些,包括太醫在內的宮人,每隔三日,將自己每日做了什么,寫折子匯報,統一遞交給碧落臺。

  也不知碧落臺那塊地兒,能不能容下這幾千宮人的折子!

  宮中之人對此怨聲載道,卻礙于貴妃娘娘的身份,一個字都不敢多提,只能默默地忍受,然后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盼望著,盼望這后宮的正主,太后娘娘,能早日回來,收了這群魑魅魍魎。

  至于那另外一個貴妃……

  周太醫抬頭,順著那空氣中若有若無的脂粉味,望向了西南角的位置。

  住在海棠院的另一位貴妃娘娘,三日一宴席,五日一聚會,像是要跟韋貴妃打擂臺一般!

  韋貴妃差人去碧落臺罰站。

  她就請人來海棠院小聚,好吃好喝的奉上,夜夜笙歌不絕……

  今日……

  更是請了京外的馬戲班子過來鎮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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