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論渣男改造的一千種姿勢 > 第 28 章 瞎說什么大實話
  席年頓了頓,沒想到他會這么說,無意識覆上陸星哲的后腦,然后俯身將人放到床上,撐在他身側道:“免了,當狗仔都不是個省油的燈,真成了投資方,豈不是被你折騰死?”

  他說完,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些過于親密,這種悄無聲息的改變令席年有瞬間的無所適從,他掀開被子上床,皺了皺眉,這次只簡短的說了兩個字:“睡覺。”

  陸星哲懶洋洋睜眼,似乎是笑了笑:“哦。”

  席年如果解約,山行不可能做任何有利于他人氣的事,以后如果簽約別家,豈不是成了對手。翌日坐飛機去往影視城的途中,席年把劇本看了一遍,發現這部民國戲的投資和規模都不算太磕磣,磕磣的只是他演的這個角色。

  民國時期,戰亂四起,軍閥割據,男主角葉啟明身為富家子弟,前期不思進取,是個只會摘花遛鳥的混賬,后來目睹日本人侵占國土,幡然醒悟,干脆投身軍伍,創出了一番事業。

  當然,這種大男主戲自然少不了溫柔可人的女配,葉啟明入伍前夕,曾經有一個未婚妻,不過因為容貌太過扎眼,被當地的好色軍閥搶去做了姨太太,葉啟明曾經試圖營救,奈何民不能與官斗,人沒救出來不說,反被毒打了一頓,命都去了半條,也算是他后期奮起的一個影響點。

  唔。

  席年就演那個好色軍閥。

  挺好的,他就喜歡演反派,不憋屈。

  這次行程并沒有對外公布,就連粉絲都不知道席年接了新戲,當飛機航班抵達的時候,有工作人員接他們去下榻的酒店,席年放完行李就直接去了劇組報道。

  這個時候整部戲的進程已經過了四分之一,剛好拍到男主因為去窯子里胡混,被老爺子捆在祠堂實施家法。

  飾演葉啟明的演員叫查鵬飛,是科班出身,演技尚可,但導演一直覺得他的慘叫聲不夠逼真,在旁邊急的來回踱步,恨不得親身上去指導:“查鵬飛,你不能光嘴巴叫,臉上得有痛苦的神色,青筋暴起那種,再來一條,如果還是不過,我直接叫他們真打!”

  查鵬飛臉色青青白白,面子上也有些掛不住:“林導,這場戲已經NG六遍了,我不懂你哪里不滿意,要不你上來給我示范一下?”

  林導是圈子里出了名的脾氣爆,聞言一個箭步走到他面前,反聲質問道:“我給你示范?我能給你示范我就去演戲了,還用在這兒當導演跟你們死磨蹭?!各機位準備,再來一條!”

  席年站在旁邊圍觀的時候,陸星哲短暫離開了一會兒,等再回來的時候,把消息都打聽齊了:“這部劇分AB兩組一起拍,查鵬飛這場拍完了馬上就是你的戲份,這個林導脾氣不太好,演砸了可能要挨罵,你小心點。”

  他說完,用胳膊搗了搗席年,暗搓搓的道:“我還沒見過你挨罵的樣子呢。”

  席年單手插兜,聞言感覺他惡趣味,直接伸手在陸星哲的帽檐上彈了一下:“導演罵我,我就罵你,誰也別跑。”

  這年頭挨罵的助理可不少。

  陸星哲帽子差點讓他彈飛,險險伸手壓住,正欲說話,眼角余光卻發現剛才那個導演看了過來,不著痕跡給席年使了個眼色,然后站到了他身后。

  林導現在才注意到席年,剛才被查鵬飛氣懵的腦子總算有了些許緩沖,目光上下打量著他,但語氣還是硬邦邦的:“你就是席年?你經紀人不是說你明天才能到嗎?”

  席年看重每一部戲,所以對著導演都挺能裝的,笑了笑,態度讓人挑不出錯處:“原本是打算明天來的,但想在劇組觀摩學習一下,就提前過來了。”

  他的咖位雖然不高,但也絕對不至于淪落到要演一個戲份可憐的炮灰,導演原本以為他會消極怠工,但沒想到態度尚可,心中略微滿意了點,看了席年一眼:“光站在旁邊看能學到什么,跟化妝師去換衣服試妝,正好不用等明天了,今天就把搶姨太的那場戲拍了。”

  有點才氣的導演脾氣都算不上好,席年聞言也不在意,轉身跟著工作人員去試衣服了,陸星哲則在外面等著。

  席年這次主演的角色名叫賀嘯云,早期是風澗坳上占山為王的響馬頭子,憑著一身武力,在戰亂時帶著手下揭竿而起,靠著多年積蓄拉起了一支隊伍,后來逐漸發展壯大,在梧城根基深厚,無人敢惹,生平一好色,二好酒,充其量只能算個草莽人物。

  起初導演沒多想,只覺得席年身形高挑,倒是很符合這個角色。

  這部劇開拍已經有段時間,戲服都是現成的,沒過多久席年就從試衣間出來了,周遭的人下意識看過去,不由得靜默了片刻。

  有些人是天生的主角臉,老天爺賞飯吃,說的大概就是他了。

  男人一身藏藍色軍裝,長筒馬靴,黑色的槍帶從肩側斜繞到腰間,寬肩窄腰,只氣勢就已經壓過了大部分人,軍帽下的五官俊朗硬挺,一抬眼卻又冷冽深邃,肩章閃著冰冷的色澤,看起來生人勿近。

  席年正在戴白手套,出來的時候,習慣性看了陸星哲一眼,卻見他正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

  陸星哲:“……”

  媽的,帥到腿軟。

  他無意識摸了摸肩上的背包,結果沒找到相機,這才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自己已經不做狗仔了,相機也很久沒帶過,難免有些可惜,只能勉強用手機拍了幾張照片做留念。

  導演看了看一旁瘦的跟紙片人似的查鵬飛,又看了看面前腰身筆挺的席年,似乎想說些什么,但又沒說出口,只是讓道具組牽了匹馬過來:“會不會騎馬,不會騎就叫替身過來。”

  那個年代,汽車是稀罕物,男炮灰賀嘯云雖然不缺金銀,但骨子里還是留著當年的響馬匪性,喜歡騎馬多過汽車那個鐵殼子,而他也就是當街縱馬的時候不小心窺到男主未婚妻的容貌,這才強搶進府當姨太太的。

  席年見旁邊是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牽過韁繩試了試脾氣,然后利落翻身上去,對導演道:“會一點,只要不是長鏡,應該沒問題。”

  導演就喜歡這種省事又省錢的演員,剛好查鵬飛那場戲也已經拍完了,立刻用喇叭指揮著眾人清場,搭戲的女演員過來短暫和席年打了聲招呼,然后走到了自己的站位旁。

  導演對她道:“你就和丫鬟站在這里看首飾,一會兒軍閥和士兵騎馬經過,順著往下演,注意神態動作,不要再給我NG,天都快黑了,席年也是,小心馬,別出意外。”

  說完咔的一聲打板:“開拍!”

  民國是一個繁華而又短暫的年代,梧城熙熙攘攘的街頭響起各式叫賣聲,黃包車夫拖著車不知疲倦的奔跑著,背影穿梭在大街小巷。

  席年立于馬上,目光不著痕跡確定了一下女配的位置,然后將袖子一挽,硬生生看出幾分匪氣,神情變得桀驁且張揚,他隨手揚起馬鞭,在空中發出一聲短促的聲響,帶領著大隊人馬當街飛馳,身后披風被扯成了一道緊繃的直線。

  扮演攤販的群眾演員四處躲避,女配也適時驚惶回頭,柳葉眉櫻桃唇,一身剪裁得體的藍色旗袍將身段襯得玲瓏有致,我見生憐。

  于是眾人眼見著剛才經過的軍閥忽然勒緊韁繩,然后調頭退了回來,胯下騎著的棗紅馬打了個響鼻。

  席年略微抬起帽檐,目光狼一樣盯著她,隱隱能看出幾分驚艷,半晌后,饒有興趣的瞇了瞇眼:“梧城什么時候來了這么個大美人,老子竟然不知道。”

  不看外貌,聲音就自帶匪氣。

  副官狗腿上前:“賀帥,這姑娘是云家的大小姐,我們這兒出了名的美人,只是平常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所以您不知道罷了。”

  席年的目光一直沒離開女配身上,聞言直接朗笑出聲:“平常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出來就讓老子撞上了,豈不是天意,正好我大帥府還缺個三姨太太,這小美人不錯,給我帶回去。”

  女配演技不錯,聞言臉色立刻煞白,而丫鬟也出來將她擋在了身后,驚懼不已的道:“葉府是梧城首富,我家小姐和啟明少爺已有婚約,馬上就嫁過去了,還請賀大帥高抬貴手……”

  席年拒絕的干脆又利落:“不抬!”

  女配聞言一把拉開丫鬟,對著馬上男子怒目而視:“到底還有沒有王法了!”

  席年聞言笑意頓收,他慢條斯理的把馬鞭捆好,然后扔給身后副官,俯身盯著她,一字一句道:“在梧城,我賀嘯云就是王法!”

  他說完,似乎也沒了耐性,直接攥住女子的胳膊將她拉上了馬背,在一陣驚惶怒罵中大笑出聲,俊美的容顏多了幾分邪氣,對身后的一眾兵士道:“走,回去擺酒!今天老子納三姨太進門,咱們兄弟不醉不歸!”

  見他們策馬離去,導演適時喊卡:“表現不錯,一鏡到底,等會兒再補幾個特寫。”

  席年從馬上下來,順便把那名女演員也扶下來,對方難免有些狼狽,一邊理頭發一邊戲謔道:“沒看出來你力氣還挺大的,剛才冷不丁扯上去的時候把我嚇了一跳,劇本里可沒這出。”

  席年也開了個玩笑:“土匪搶親不都是那么搶的么。”

  他說完走出了拍攝場地,陸星哲剛才一直在旁邊圍觀,見狀遞了瓶水給席年,然后像別家助理一樣拎著一滿袋的零食:“累不累,吃點東西。”

  席年也沒坐在躺椅上,直接和陸星哲在路邊席地而坐,他低頭扒拉了一下零食袋子,拆了包餅干,見里面有一袋巧克力,隨手丟到陸星哲懷里,不知想起了什么:“還好,以前比這累的時候多了去了。”

  陸星哲三兩下就把巧克力吃完了,腮幫子鼓鼓的,一邊打量影視城,一邊無意識問道:“有多累?”

  席年說:“累到熬不下去的那種。”

  在娛樂圈里,沒實力卻躥紅的一抓一大把,有演技默默無聞的也一抓一大把,又有實力又有人氣的,屈指可數,說到底,缺的是一分機遇。

  而上輩子,席年就是被這一分機遇折磨的徹夜難眠,他不知道怎樣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也不知道誰能拉他一把。

  他已經把一切都做到窮盡了,但仍看不到任何出頭的希望。

  如果不去刻意回想,席年其實都快忘了,有那么一段時間他也是曾腳踏實地過的,只是后來沒得到想要的,也沒堅持下去,就選了另一條不知對錯的路。

  陸星哲聞言頓了頓,然后笑開:“我好像從沒聽你喊過累。”

  是真的沒有。

  被全網罵的時候沒有,被蘇格用開水燙的時候也沒有,席年對任何人任何事都是漫不經心的,仿佛游離在世界之外。

  陸星哲不著痕跡挪了挪位置,盡量挨得席年近一點,再近一點,瞇眼看著天邊逐漸染開的晚霞,發梢多了一層淡淡的金光,嘀嘀咕咕道:“累多正常啊,是個人就會累,我們又不是神,對吧。”

  陸星哲說完,偏頭看向席年,不自覺舔了舔齒尖,仿佛還殘留著一絲巧克力的醇甜,然后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嘖,你要是累了,我免費借你靠一靠。”

  席年沒動,反問道:“靠一靠就不累了?”

  陸星哲在心里默默數了數自己的存款,又掰著手指確認了一遍:“累了就不拍了唄,大不了后半輩子我養你。”

  席年笑了:“我用你養?”

  說完偏開視線,沒再說話,陸星哲就靜靜的陪他坐著,偶爾掰掰手指,看看群眾演員,也不感覺無聊。

  沒過多久,不遠處忽然走過來一名短發女生,她似乎是這里的工作人員,悄悄看了席年一眼,猶豫半晌才鼓起勇氣走過來,紅著臉小聲問道:“席年,我是你的粉絲,可以幫我簽個名嗎?”

  席年聞言略微回神,看了過來,然后接過女生遞來的筆:“簽哪里?”

  女生聞言下意識摸了摸口袋,結果發現沒有帶席年的照片,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短袖t恤,正準備說簽在衣服上,陸星哲就變戲法似的從包里抽出了一張照片:“簽這里。”

  席年接過來一看,發現是自己的照片,不著痕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刷刷刷簽下名字,遞給了那名女生。

  女生高興的眼睛都瞇起來了,小聲道:“我原本在這里工作的,沒想到你來拍戲了,席年你一定要加油呀,年糕都支持你的!”

  說完握拳做了個加油鼓勁的動作,然后一臉欣喜的離開了。

  在這座仿古的影視城,一磚一瓦都是舊民國的樣子,電車鈴響不絕于耳,熱絡的叫賣聲一陣一陣,火紅的晚霞在天邊肆意鋪展,百樂門的燈也跟著盞盞亮起,原以為天黑了會很暗,但原來又是一番燈紅酒綠。

  導演原本打算補鏡頭,但見天光都沒了,只能改拍夜戲,他走過來給了席年一張名片,什么都沒說,只是拍了拍他的肩:“下次說不定有男二男一的戲份等著你,回去好好琢磨,小角色也能演出彩。”

  眼見著導演離開,陸星哲略微掀起帽檐,對席年笑了笑:“看,也不是所有人都跟孫銘一樣眼瞎的。”

  嘁。

  席年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不發表任何言論,但對“孫銘眼瞎”這個觀點保持高度贊同態度,朝著陸星哲伸出手,把他從地上拉了起來:“晚上要下雨,回酒店吧。”

  之后的幾天,大雨小雨未斷絕,席年原定一個星期就能拍完的戲份不得已一拖再拖,半個月才終于收工,與此同時,《密室解碼》第四季也到了播放的時間,節目組似乎對這一期節目非常有自信,宣傳造勢做足,當晚就沖上了熱搜,并且在官博艾特了幾名嘉賓。

  【@密室解碼官方微博:本期節目晚八點準時與大家見面,絕對驚險刺激,令人腎上腺素飆升,膽小勿入,感謝三位嘉賓的傾情參與(鮮花)(鮮花)@席年@喬芷@白易成】

  這檔節目有流量基礎,死忠粉也多,聽聞新一期劇本終于開播,紛紛躁動起來,年糕也不落下風,四處點贊轉發幫席年宣傳,就在這個時候,黑粉又蹦跶出來了。

  黑粉:席年必死!

  年糕:你才必死!

  黑粉:席年玩不到十分鐘就會被淘汰!

  年糕:噓,瞎說什么大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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