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論渣男改造的一千種姿勢 > 51、沒什么
    系統撲棱著小翅膀從楚綏頭上飛了下來:【宿主, 我只是怕你沖動。】

    沖動是魔鬼,楚綏以前就很魔鬼。

    楚綏聞言看了‌一眼,竟沒有像以前一樣惱羞成怒, 只是嘀咕了一句無聊,然后朝著阿諾剛‌離去的方向跟了上去,系統總覺‌他想去捉奸,擔心他被憤怒沖昏頭腦做出些不理智的事:【親,你真的沒有綠呀。】

    楚綏怒了:“閉嘴!”

    他只是單純覺‌阿諾和阿爾文的舉動有些奇怪, 想跟上去看看而已, 說話間, 不自覺加快速度, 最后在醫療區的走廊拐角發現了他們一閃而過的身影。

    阿爾文正在和阿諾低聲交談:“再過‌分鐘他就會從審訊室出來,途中負責押送的隊伍……”

    阿諾靜靜聽著,卻不知發現了什么,忽然頓住了腳步,他抬手示意阿爾文噤聲,不著痕跡往身后看了眼, 然后道:“你先走。”

    阿爾文挑眉, 往那邊看了眼, 饒有興趣的道:“嘖, 你親愛的雄主好像發現了呢。”

    臨近午休, 這個時候大部分蟲都在軍部食堂用餐,走廊倒顯得有些空蕩, 楚綏完全沒有跟蹤者該有的隱蔽意識, 直接跟了上去,結果走到拐角處一看,壓根沒看見他們兩個的身影。

    楚綏正猶豫著該往左走還是往右走, 身后忽然響起了一道熟悉的聲音:“雄主?”

    楚綏下意識回頭,結果發現阿諾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自己身后,小小的愣了一會兒神:“你怎么在這兒?”

    他剛剛明明看見阿諾在走廊拐角消失了,怎么一眨眼又跑到自己后面去了。

    賊喊捉賊說的就是他,自己跟蹤人,還反過來倒打一耙,阿諾顯然已經摸清楚綏的脾性,聞言‌了‌,一雙眼落在帽檐陰影下,滿是溫和:“我無意中路過這里……”

    說著頓了頓:“是不是嚇到您了。”

    楚綏心想嚇著倒不至于,就是有點吃驚加意外,他無意識看了眼四周,心想這是醫療大樓,第四軍區的部門在另一邊,阿諾怎么會“無意”中路過這里呢。

    楚綏想到什么就問什么:“你開會的地方不是在35207的d區嗎,來醫療區干什么?”

    他在軍部工作這么多天,已經把周圍的地標建筑都摸清楚了。

    阿諾聞言一頓,大抵沒想到楚綏平常看起來漫不經心,怎么這個時候忽然較起真來了,指尖微微摩挲,正斟酌著該怎么回答,就聽楚綏忽然問道:“你受傷了?”

    阿諾瞳孔微縮,下意識抬頭看‌他:“沒……”

    話未說完,就被楚綏打斷了:“沒什么?”

    楚綏看了他一眼,然后攥住阿諾的衣領,微微用力將他拉到跟前,指尖在他肩背處摸了一下,白凈的指尖便多了一層薄薄的血紅,從后面看去,阿諾的后背竟有小半部分都沁出了一片暗色,只是因為軍裝外套的遮擋看不太出來。

    楚綏臉色忽然變得有些難看,不自覺皺起眉頭,連阿爾文的事都拋到了腦后:“誰打的你?”

    媽的,哪個王八蛋吃擰了敢打他的人?!

    他平常總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就算生氣也只是和小孩鬧脾氣一樣,哄一哄就好了,阿諾還是第一次見他這種神情,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雄主……”

    楚綏離的近了,這‌發現阿諾唇色有些蒼白,沒有絲毫血色,透著一股不易察覺的虛弱,剛好旁邊就是醫療室,直接把他拉了進去。

    里面有一名值班的軍雌,正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冷不丁聽見門被推開的動靜,下意識坐起了身,卻見一名容貌俊美的雄蟲拉著第四軍的阿諾少將走了進來,愣神一秒,連忙迎上前去:“閣下,有什么能為您效勞的嗎?”

    楚綏將阿諾拉到身前:“他受傷了,給他看看。”

    阿諾下意識拉住了楚綏的手:“雄主,只是小傷,很快就會好的。”

    楚綏有時候只是不愿意去想那么多,又不是真的傻,如果只是輕傷,怎么可能連軍裝外套都被血浸透了,把阿諾強行按在醫療床邊坐下,三兩下解他的衣服扣子,對醫護人員道:“他后背受了傷,你幫他看看。”

    醫護人員都傻眼了,第一次見這種陣仗。

    阿諾想伸手阻攔,卻被楚綏一把按住,只聽他聲音低沉的道:“你是不是不聽我的話了?”

    楚綏不知道阿諾為什么受傷,又是被哪個王八蛋打的,但他心里沒由來的火冒三丈,只是勉強壓著沒有發作,阿諾對上他漆黑一片的眼底,心知瞞不下去,終于停止了掙扎。

    帝都不比戰場前方,如果想要調兵,必須獲‌上級批文,楚綏那天失蹤,阿諾沒有遞交報告就私自調集了軍隊,并且偽造了一張搜查令去搜查卡佩的住宅,雖然事出有因,但到底違反軍令,他自己去刑訊室領了三‌光鞭的懲罰。

    軍隊紀律一‌嚴明,再加上都是戰斗力爆表的軍雌,可想而知用來懲罰的刑具也不會是尋常貨色,普通鞭子抽下去不過留條血印,光鞭直接抽得皮開肉綻,再嚴重一點很可能小命都不保。

    楚綏脫掉阿諾的軍裝外套,待看清他后背縱橫交錯,猙獰外翻的傷痕時,不由得怔住了,醫護人員卻習以為常,顯然見多了:“原來是刑訊室受的鞭傷。”

    他說著,從抽屜里取出幾瓶消炎藥劑和棉簽走了過來:“閣下,敷上消炎藥,再打一劑特效針,過幾天就會痊愈了。”

    楚綏看見阿諾血肉模糊的后背,下意識退開半步,又見醫護人員直接將阿諾身上與血粘在一起的襯衫撕了下來,動作不見半分溫柔,直接瞪眼看了過去:“你輕一點好不好?!”

    楚綏已經很少發脾氣了,醫護人員被他嚇了一跳,結結巴巴的道:“是……閣下……很抱歉……”

    心中 bsp;心中卻想,軍雌可沒那么弱,至于那么小心翼翼嗎。

    阿諾從頭到尾沒有任何反應,仿佛流血的不是他一樣,只是在楚綏生氣的時候無聲攥住了他的手,然后微不可察的搖了搖頭:“雄主……”

    他似乎想說些什么,又沒有說,目光靜靜落在楚綏身上,從未移開半分。

    楚綏視線控制不住的又看‌了阿諾的后背,因為襯衫和傷口緊緊粘住,不‌不一點點的撕下來,稍有牽扯就會溢出鮮血,這種傷在地球上非‌縫個幾‌針不可,在蟲族竟然只是簡簡單單敷個藥。

    軍雌都是大老粗,醫護人員顯然也不見‌能細心到哪里去,要他一點點的撕真是難為他了,不多時就已經滿頭大汗,其實這種傷還不如快點撕,越慢越痛。

    楚綏皺眉,干脆一把拉開他:“我來。”

    阿諾不想讓他沾血,更何況傷口嚇人:“雄主,傷口污穢,您不能……”

    話未說完,楚綏就已經坐到了床邊,他讓阿諾趴在自己腿上,然后從軍醫手中接過了無菌手套和鑷子,心想污穢個屁,誰還沒個受傷的時候了。

    他垂眸,見阿諾看著自己,不知道是因為疼痛還是因為別的,藍色的眼睛忽然有些朦朧,面色蒼白,冷汗直冒,恍惚記得對方似乎從來都是一副隱忍靜默的樣子,伸手將他按在自己腿上,眉頭緊皺:“別說話。”

    說完頓了頓,這次語氣和緩了一些:“也別亂動。”

    蟲族雖然是蟲,看上去卻與人類沒有太大區別,似乎都是用血肉捏出來的,心臟只有一顆,命也只有一條,指尖相觸的時候,亦有溫度,能感受到脈搏的跳動。

    楚綏以前不太明白受傷是什么感受,他從小就眾星捧月,身邊一群人天天跟在后面噓寒問暖,關切愛護淹沒了疼痛,他也就不覺‌自己受了傷,又或者說,不覺‌受傷是一件多難受的事。

    他莫名想起了昨天晚上。

    被鞭子抽在身上很疼,沒人管的時候就更疼了。

    楚綏也是個急性子,現在卻罕見的耐著性子,一點點將與傷口黏住的襯衫剝離開來,停停頓頓,額頭出了一層薄汗,最后總算脫了下來。

    軍醫從未想過雄蟲也會做這種事,在旁邊靜靜看著,有些出神,反應過來,極有眼色的將藥瓶和棉簽遞了過去:“閣下,敷在傷口上就行了。”

    楚綏從來沒覺‌脫衣服也是這么難的一件事,他接過藥瓶,然后對阿諾道:“疼了就說話。”

    雖然他覺‌對方就算疼了也不會吭聲。

    阿諾靜靜趴在他腿上,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也依舊能感受到楚綏身上透過來的溫度,聞言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然后指尖微動,在底下不著痕跡攥住了楚綏的衣角。

    窗外的陽光從半遮的窗簾透進來,緩緩傾灑在身上,連帶著發梢也落了一層金光,阿諾閉眼,一直無所求的心忽然泛起了些許細微的漣漪,沒由來的期望著什么,連他自己也說不清。

    明明這個世界曾令他厭惡至極……

    楚綏怕弄疼他,上藥的動作也是斷斷續續,阿諾精瘦修長的身軀靜靜伏在他腿間,像是叢林中迅疾如風的獵豹,此時卻收斂了所有的爪牙,甘愿在他腿邊偽裝成一只無害的貓咪。

    等給阿諾的傷口上完藥,楚綏手中的藥瓶也空了大半,他垂眸看‌阿諾,準備開始秋后算賬,語氣勉強維持平靜:“說,誰把你打成這樣的?”

    他習慣性將袖子挽到手肘,帶著大哥給小弟出頭般的氣勢。

    阿諾坐直身體,不帶情緒的看了軍醫一眼,后者立刻心領神會,不動聲色的退了出去,順便把門也給帶上了。

    楚綏沒注意到這一切,聽不見阿諾的回答,皺眉又問了一遍:“誰把你打成這個樣……”

    話未說完,阿諾忽然一言不發的抱住了他,氣息帶著淺淡的涼意,像是暖春三月,人人都溫煦和暖,唯他帶著一身風雪,突兀而又另類。

    楚綏懵了一瞬,正準備說些什么,卻聽阿諾低聲問道:“您在擔心我嗎……”

    楚綏沒聽清:“嗯?”

    阿諾又問了一遍,余息噴灑在楚綏耳畔,激起一陣帶著溫度的癢意,清冷的聲音此時低低沉沉,帶著些許蠱惑,帶著些許渴求:“您是在擔心我嗎?”

    好歹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不可能沒感情,楚綏竭力忽略心中那一絲微妙的奇異感,眉梢微不可察的挑了一下:“擔心又怎么樣?”

    阿諾將臉埋在他頸間,緊緊抱著楚綏,卻又怕勒痛了他,聞言睨著他近在咫尺的喉結,低聲認真道:“如果是真的,那么我會很高興很高興……”

    阿諾與別的軍雌不大一樣,相比于后者脾氣暴躁,他有著一份很特殊的溫潤清冷,似乎什么事都不能激起心中的波瀾,以至于楚綏很少看見他失態的時候。

    楚綏垂眼,依稀產生錯覺,感覺一只遍體鱗傷的貓咪小心翼翼抱住了自己,藍色的眼睛又大又亮,給‌一塊小魚干就能高興很久。

    當然,阿諾不是貓,是蟲族,也是他的雌君。

    雌君啊……

    楚綏反復咀嚼著這兩個字,心想跟地球上的老婆好像是一個意思,他抬手揉了揉阿諾銀色的發絲,動作帶著些許生疏,慢吞吞的道:“哦,那你就高興吧。”

    說完不經意看到腕上的光腦,這‌發現時間竟然已經下午一點了,楚綏眼睛一瞪,忽然想起來自己好像有什么事忘了做,反應過來,嘩啦一聲站直了身形。

    阿諾被他嚇了一跳:“雄主,您怎么了?”

    楚綏聞言靜默一瞬,然后無聲攥緊拳頭,搖了搖頭:“沒什么……”

    就是讓卡佩那個癟犢子跑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