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現在不能慌。
葉琳瑯緩步走到葉順遠身邊，蹲下身，抿唇笑了笑，“出門之前，藥吃了嗎？”
上了年紀的人，身體機能有所下降，就需要借助一些保健類藥物。
葉順遠也笑著點頭，“放心吧，我吃過了。”
這樣溫馨的一幕，刺痛了白鳴岐，他突然發現，自己這一生，似乎從沒有過如此溫情的時刻。
他看著葉琳瑯在面對葉順遠時，是真真切切的關心，可她站起來之后，臉上的表情隨即就變得冷冰冰。
“放手。”她對兩個保鏢命令道。
兩個保鏢被她的眼神嚇了一跳，轉頭去看白鳴岐。
白鳴岐無聲地點了點頭。
葉琳瑯接過輪椅扶手的時候，季北川已經搬了一把椅子過來。
“阿琳，坐下說吧。”
葉琳瑯一記警告的眼神看過去。
季北川溫柔地笑了笑，“我沒有惡意，在我心里，你永遠都是小妹妹阿琳。”
葉琳瑯正要發作，葉順遠卻拍了拍她的手，沖著她緩緩搖頭。
等葉琳瑯坐下之后，白鳴岐才緩聲開口，“葉老，綁架你并不是我的意思，讓你受到驚嚇，我深感抱歉。”
葉順遠垂著眼皮，并不看他，“白先生與其屈尊降貴跟我一個老頭子道歉，還不如告訴我，依蘭到底在哪里。”
實際上，白鳴岐只比葉順遠小十來歲，當初葉依蘭執意要跟他在一起，葉順遠拗不過，卻始終不肯應一聲岳父，從始至終都是客氣而疏遠地稱呼他為白先生。
白鳴岐看向葉琳瑯，“阿琳呢？也想知道你媽媽在哪里嗎？”
“不想。”
葉琳瑯冷冰冰地回答完，又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很晚了。
她擔心葉順遠的身體，于是跟葉順遠商量道，“外公，要不我先送你回去休息，有什么問題明天再談，好不好？”
葉順遠表情猶豫，“可是……”
好不容易能夠直接跟白鳴岐對話，問出葉依蘭的下落，他實在舍不得放過這個機會。
葉琳瑯握著外公的手，堅持道，“你的身體最重要。”
葉順遠知道她是心疼自己，張了張嘴，最終還是點下了頭。
葉琳瑯起身推輪椅，不料季北川卻突然招呼門外的保鏢把臥室門關上了。
他站在門中間，臉上笑容不變，“對不起阿琳，你們暫時還不能離開。”
葉琳瑯勾唇冷笑，“我想走，你覺得你攔得住嗎？”
“小川自然攔不住你，”白鳴岐接過了話頭，“但接下來我要說的話更重要，我希望你們能聽完再走。”
在葉琳瑯抬腳之前，他又補充了一句。
“是和你媽媽有關的真相。”
葉琳瑯握著輪椅把手的手緊了一下。
葉順遠比她更明顯，沒有任何猶豫，按住了輪椅的輪子，“琳瑯，我們聽聽看吧。”
五分鐘后，葉琳瑯和外公重新坐到了正對著床的貴妃椅上。
季北川幫白鳴岐墊高了腰部，讓他能夠更舒適一點。
白鳴岐伸手摘掉了呼吸機面罩，開始慢慢講述。
“依蘭的下落，我也不知道，這么多年，我也一直在找她。”
“我知道你們不相信，當年，你們都以為是我先背叛了依蘭，逼得她失控發瘋，讓她把對我的怨恨轉移到了阿琳身上。”
葉琳瑯百無聊賴地看向了別處。
這種辯解一般的開場白，她根本懶得聽。
“實際上，依蘭把我們所有人都騙了。”
“不知道阿琳還記不記得，我跟依蘭的第一次爭吵，是在你三歲那邊，你獨自一人完成了一幅一萬片的拼圖之后。”
這句話，讓葉琳瑯收回了目光。
她記憶力驚人，即使是三歲時的事，依舊記得異常清晰，剛剛白鳴岐并沒有撒謊。
“那時候我并沒有聯想到這件事，只當她是產后抑郁發作了。直到她逼著我把你趕出去，然后突然消失之后，我才反應過來，她是察覺到了你顯現出遠超常人的智力水平，進而推斷出我偷偷給你注射了基因改造劑。”
“她突然變得暴躁易怒，甚至開始折磨你，等到你五歲去做基因檢測的時候，又冒險修改了檢測結果，讓我誤以為你的基因改造失敗。”
“她做出的一切極端行為，都只是為了讓你脫離白家，擺脫跟苒晴一樣的命運。”
“你離開白家公館之后，不到一周的時間，依蘭就消失了，同時，她還帶走了我實驗室里的基因改造劑原液。”
“你可能不知道，你的媽媽，葉依蘭，曾經也是一個聰明絕頂的生物學博士，你要是不信，可以問問葉老。”
葉琳瑯立刻看向了葉順遠。
葉順遠默認一般點了點頭。
“就因為她的這個舉動，我的研究硬生生被推遲了十幾年，直到三年前，我終于重新研制出了一批，新，新的，改，造，劑。”
白鳴岐說了太多話，說到最后，體力已經有些不支。
一直安靜站在旁邊的季北川立刻走上前，熟練地倒了兩粒藥丸給他服下，然后給他戴上了呼吸面罩。
這一席話，聽得葉順遠手直抖。
當初葉依蘭跟白鳴岐在一起做研究，偶爾跟葉順遠提到過白鳴岐很喜歡挑戰一些極端的生物實驗，甚至有時候不惜違背人倫道德。
但他沒想到白鳴岐能瘋狂到這個地步，竟然拿自己親生的孩子做實驗。
“混賬！虎毒還不食子，你居然這么對琳瑯！”
白鳴岐沒有應聲，似乎是默認了這個指控。
葉琳瑯一直安靜聽著，表情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
白鳴岐久久盯著她冷冰冰的臉，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道，“阿琳，你就沒有什么想說的嗎？”
葉琳瑯抬眼，“所以，你從由由之后，長達數十年沒有制造新的編號，僅僅只是因為丟失了改造劑的原液，而不是良心發現？”
白鳴岐沒想到，她最在意的，居然是改造劑問題，而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葉依蘭。
白鳴岐突然笑了一下。
讓葉琳瑯代替白集婉來掌管白氏財團這個決定，看來是沒錯了。
葉琳瑯足夠冷靜，甚至冷血，再合適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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