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莽在北宋末年 > 第97章 趙鶴壽解惑
  在涇國公府住了三日,趙莽和高進每日習武、研讀兵書,翻看往年武舉、效用兵招募程文考試題,日子過得倒也充實。

  甘州堂的仆婦、役使老仆,每日把庭院灑掃干凈,到了飯點,就把酒肉飯菜送入堂屋。

  入住第二日,還有裁縫上門量體,兩日后,就有十幾套嶄新衣袍鞋襪頭巾送來。

  春夏穿的苧麻窄袖袍、細綢袍、涼衫,秋冬穿的夾襖、裘袍、氅衣,絲質幞頭、幅巾,平時穿的布鞋、烏皮鞋、革靴,外出行軍時常用的裹腿行纏......

  從頭到腳全身行頭應有盡有,趙莽還趁機請裁縫鋪做了幾條褲衩,比他自己手工裁剪的精致許多。

  二人出入府門不禁,著實享受了幾日豪門人家的奢靡生活。

  值門兵士見到他們,比見到親姥姥還熱情,再也不復第一次登門造訪時的丑惡嘴臉。

  只是當初接信的那人,幾日下來,趙莽卻沒在府里見到。

  這日傍晚,趙莽坐在院中,拿布巾蘸桐油擦拭破夏刀,做一些必要的日常維護保養。

  趙鶴壽拎著兩壇子酒跨進小院。

  “趙將軍。”趙莽停下手里活,起身見禮道。

  趙鶴壽笑道:“同在太傅門下效力,你我就是自家兄弟,用不著客氣,叫一聲趙大哥就行。”

  趙莽也不拘束,笑道:“趙大哥。”

  “這就對了!坐!”趙鶴壽把酒壇子往石桌一擱,在一旁坐下。

  “高兄弟去哪了?”趙鶴壽四處瞧瞧,沒看見高進人影。

  “他說箭矢快用完,出門采買一些。”趙莽回道。

  趙鶴壽道:“缺什么直接跟我說,箭矢府里多的是,平頭箭、鑿子箭、錐子箭、鐵脊箭、燃火箭、鳴鏑箭,府庫里有幾大捆,用不著去坊市里買!”

  趙莽笑道:“多謝趙大哥,以后用得著,我們直接管你要。”

  趙鶴壽拍拍胸脯:“承蒙太傅信任,如今這國公府里,哥哥我還算能說上話,只要府里有的,都能給你找來。”

  趙莽又道了聲謝。

  趙鶴壽笑道:“太傅說,等你們征募上效用兵,就打開武庫,讓你們隨意挑選。

  你不知道,太傅多年收藏的好東西,全在武庫里,兵器甲胄俱全,都是市面上難得一見的好寶貝。”

  頓了頓,趙鶴壽又道:“能進太傅私藏武庫,說明你二人得太傅賞識,今后就是太傅身邊自己人!

  你二人剛來就有這份待遇,足以說明,太傅對你們著實喜歡。”

  趙莽道:“趙大哥可進過武庫?”

  趙鶴壽道:“只進過一次,還是那年在嘉寧軍司,和黨項人血拼,拿命換來的。

  太傅麾下將校,進過武庫的,一只手都能數得過來。

  辛興宗、楊可世、我、楊可弼,四人而已!

  其他有功將領,太傅只會從武庫里挑選一件東西作為獎賞,哪有機會親自進去見識一番。”

  聽他這么一說,趙莽十分驚訝,童貫竟然如此厚待他二人?

  趙鶴壽壓低聲道:“等以后日子長了,你就明白。

  太傅此人,脾性古怪,喜怒無常。

  麾下將士若立戰功,往往不吝賞賜。

  對于看重之人,更是盡心結交,以誠相待。

  可要是誰敢忤逆了他,動手懲治起來,也絕不手軟。”

  趙莽默默牢記在心,抱拳道:“多謝趙大哥提點!”

  他初來乍到,對于童貫了解不深,有趙鶴壽一番指點,對于今后在童貫麾下效力大有益處。

  趙鶴壽笑笑,話鋒一轉道:“你可知辛興宗是誰?”

  趙莽道:“聽過其名聲,卻無緣得見真人。”

  說起此人,趙莽滿心不屑。

  平定方臘之亂時,韓世忠在幫源洞奇襲破敵,功勞就是被辛興宗強行據為己有。

  最可氣的是,韓世忠的老上司劉光世,明明知道此事,卻不幫部下討還公道,反而收受辛興宗賄賂,聯手坑了韓世忠一道。

  這種貪墨部下功勞的蠹蟲,趙莽也不屑于結交。

  趙鶴壽低笑道:“辛興宗此人,你不僅見過,還打過交道!”

  趙莽愣了愣,想起什么:“趙大哥是說,我第一次登門造訪,見到的那人,就是辛興宗?”

  “不錯!楊可世的信,就落在他手上。”趙鶴壽道。

  趙莽擰緊眉頭:“他為何不把信轉呈童太傅?”

  趙鶴壽低聲道:“因為那日,恰逢劉光世入京,前來國公府拜會。

  那段時日,童太傅尚在封丘未歸!”

  趙莽一驚,拱手道:“請趙大哥詳細告知!”

  趙鶴壽笑笑,把那日童貫斥責辛興宗的事,低聲說給他聽。

  趙莽這才恍然明白,原來又是劉光世從中作梗。

  他和辛興宗素未蒙面,也無怨仇,可若是劉光世從中摻合,這事兒就不難解釋了。

  畢竟,韓世忠就曾在兩個狗東西身上吃過大虧。

  趙鶴壽輕笑道:“我和楊可世關系不錯,最近一直有書信往來。

  杭州的事,我也略知一二。

  劉光世此人氣量狹小,睚眥必報,你在杭州得罪他,往后更要小心,不要被他抓住什么把柄!”

  趙莽道:“多謝趙大哥提醒。不過,我有一事想不通。

  劉光世父子也曾是童太傅部下,他怎么敢插手國公府之事?”

  趙鶴壽道:“太傅對此的確惱火。

  但是,結合當下情況看,劉光世父子確有驕橫狂妄的本錢。”

  “還請趙大哥指點迷津!”趙莽拱拱手。

  趙鶴壽笑道:

  “保安劉氏劉延慶,京兆種氏種師道、種師中,三原姚氏姚古,天水劉氏劉仲武,這四大軍功家族,也是西軍里四大軍頭。

  劉仲武病逝,膝下九子里,劉锜文武雙全,卻常年被官家留在京中,天水劉氏勢力逐漸退出西軍。

  眼下,劉延慶最得官家歡心,與朝中諸多權貴交好,保安劉氏勢力在西軍日漸壯大。

  西軍又是朝廷最為倚仗的軍隊,劉延慶父子將來必定會受到朝廷重視。

  按照大宋制度,以文統武,武官極難成為統帥,但真到了戰場上,還是要靠這些武將領兵作戰。

  現在你知道,憑劉氏父子地位,即便面對童太傅,也不會顯得太過弱勢。”

  趙莽點點頭,對如今整個西軍的勢力劃分、統屬關系又有了進一步了解。

  童貫身為宦官、官家親信,以經略安撫使的身份統帥西軍,兵權在握,的確地位超然。

  不過自從元豐改制后,朝廷率先在河湟、陜西、河東、河北邊境等地實施軍改,施行系將法,改變以往將不知兵、兵不知將的局面。

  這項舉措極大提高邊軍戰力,其中又以西軍最為顯著。

  不過弊端也相伴而生,邊軍中,誕生了一批以軍功起家的武官家族。

  蕃將出身的劉延慶家族就是其中代表。

  這些將門世家直接統領軍隊,兵士將校對他們更熟悉,朝廷也要依靠他們統兵作戰。

  真正的兵權固然掌握在朝廷手里,卻也不可忽視軍功家族的影響力。

  劉仲武當年官拜瀘川軍節度使,統制熙河兵馬,抵御羌人、吐蕃,常年在川陜作戰。

  朝廷把他最出色的兒子劉锜留在東京,未嘗沒有扣為人質的意思。

  如今,朝廷用兵在即,以文臣執掌兵權的祖制不會變,但也會對軍功武官家族大力籠絡。

  劉光世升任鄜延路兵馬總管,就是朝廷對劉氏家族的一次加恩。

  這也是劉光世父子,在面對童貫時的底氣所在。

  趙莽深呼口氣,拍拍腦門苦笑道:“這些亂七八糟的關系勢力,真叫人頭疼啊!”

  趙鶴壽笑道:“大宋官制本就復雜,加之時局動蕩,朝堂黨派傾軋,更顯混亂。

  你初入仕途,還要花時間精力,厘清個中門道,以免將來吃暗虧。”

  趙莽搖搖頭:“大軍出征,最忌朝中掣肘,將領不能專心領兵作戰,如何取勝?”

  趙鶴壽寬慰道:“軍政不分家,領兵在外,也要時刻謹遵朝廷旨意。

  往后見得多,你就習慣了。”

  趙莽苦笑,難怪大宋朝外戰拉垮。

  一支軍隊出征,背后有無數人指手畫腳,前線將領畏首畏尾,處處掣肘,能打勝仗才叫奇事!

  敘談了一會,見高進還不回來,趙鶴壽留下兩壇子酒,說改日再來找二人痛飲。

  臨走前,趙鶴壽又說,明日童太傅之子童師敏回府,太傅要擺一桌家宴,請趙莽和高進也一同出席。

  童師敏是童貫養子,據聞也是個閹人。

  童師敏的生父,原是西軍將校,跟隨童貫出征時戰死沙場,留下一獨子。

  童貫便收其為養子,帶在身邊悉心教導。

  此事廣為人知,在西軍里也是一段佳話。

  在童貫主持下,朝廷加大對西軍陣亡將士的撫恤力度。

  這也是童貫能在西軍獲得崇高威望的原因之一。

  趙莽想不通的是,童貫為什么要讓養子也做一個閹人?

  還是說,在被童貫收養之前,童師敏已經凈身?

  翌日晚間,趙莽二人換了身新袍服,到長青園出席童貫家宴。

  童貫、童師敏、趙鶴壽、趙莽、高進一共五人,合桌分盤而坐,稍顯冷清。

  童貫興致頗高,喝了不少酒。

  席間,趙莽見到童師敏,還和他攀談幾句。

  童師敏三十五歲,相貌白凈,舉止斯文,待人接物謙和有禮,令人頗有好感。

  作為童貫之子,童師敏自然也是官場顯貴。

  年紀輕輕便做到保康軍節度使,從二品的武官階,出任京東西路廉訪使,即將到單州督查水利。

  童師敏還是位修造官,擅長營造設計,曾經配合蔡京負責修建明堂。

  一場酒宴,趙莽敞開肚皮痛飲,喝得童貫五迷三道,十分盡興。

  又過兩日,效用兵應募正式開啟,趙莽和高進趕往外城報名應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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