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樂笑了出來，用著純真無邪的笑容感染著面前這個微胖的商販，還略顯調皮地開心蹦噠了兩下。
“叔，你使勁吃，哈哈，多拿幾個。”
商販一張臉上有了笑意，看著李樂眼神都變得柔和了。
“好好好，我就拿一個，就拿一個，你們留著吃，呵呵，你這個孩子真不錯呢，讓人喜歡呀。”
“嗯，那個，好孩子，你們家排第幾號啊？”
李樂立馬噘起了嘴，裝得有些發愁的樣子。
“叔，我們家靠后，第三十六號呢，我們家牛也多，六頭老牛。”
其他那些人賣牛的人一看商販被氣走了，有的原地休息，拿出干糧吃著坐等，有的牛少的就先趕著出去了，等待會再過來。
劉叔聽到前面人一個跟一個地講著，心里也急了，這商販氣走了可怎么辦。
那這牛得賣到什么時候啊，現在別說下午一點了，就是兩點三點也不一定輪到他。
哎呀，不知道是哪個狗日的耽誤事的，劉叔也跟著幾人罵了起來，越想越氣，他要是排在那個人的后面，指不定就捶他了。
“就那個，那個是我們家的。”
李樂帶著商販往這邊走了過來，有幾個人眼尖的一見到立馬就圍了上去。
陪著笑臉讓商販先買自家的，一個個的都說自己有急事，不好再等下去了。
商販根本不理他們，嘴里嚼著菜團子單單只和李樂說話。
劉叔轉著圈撓著頭頂，一打眼看見李樂有說有笑的和商販倆人走了過來，還沒搞懂呢，剛要開口問李樂，那商販就笑著指了指。
“哈哈，你們家先賣，走，把牛給趕過去。”
啞哥在牛群后面煩躁地拉著兩頭總想開溜的牛，又因為不能去看李樂，越想越生氣。
手都抬起來準備給牛頭一巴掌了，李樂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
“哥哥，輪到我們了，趕過去吧。”
在其他人不滿甚至詫異揣測的目光和猜疑中，啞哥牽著六頭牛逐個過了獸檢。
商販大概瞄了一眼其中一頭有點毛病的牛，沒計較，大手一揮就讓劉叔他們去過磅秤。
總價一千八百八十多，商販摸了摸站在他旁邊乖巧可愛，十分開心的李樂的頭，對著劉叔鄭重地夸贊道。
“這位兄弟，你有福氣啊！有兩個這么好的兒子，哈哈。”
“這個孩子我就很喜歡他，心地好，對人實誠，將來肯定是個了不得的人，這么小還有這么一項手藝，不簡單不簡單吶。”
“這個錢是一千八百八十七，我給你們一千九百整頭數，多的就是你的了。”
“另外我再多給這個孩子十塊錢，是我感謝他的，老兄，你待會給你兩個孩子買點吃的再回去啊。”
李樂沒想到會有這樣讓人意外的收獲，一時間驚喜得不行。
想都沒想直接抱住了這個微胖的大叔，把商販高興地哈哈大笑。
臨走的時候還叫住了李樂，額外送了他兩根帶著碎肉的大棒骨，和一堆混在一起的，新鮮的牛下水。
李樂就把剩的菜團子作為還禮都給了商販，微微地對他鞠了一躬再次表示感謝。
爺仨高高興興地就出了牛市，一點沒浪費時間，趕緊趕著驢車往縣醫院那邊去。
路上劉叔把十三塊錢給了李樂，李樂也沒推辭不要，高高興興地收著了，順便把他想去擺攤賣春聯的想法給告訴了劉叔。
劉叔聽完是又驚又喜，一點都沒考慮李樂怎么會寫毛筆的這件事兒。
像看寶貝似的，滿眼疼愛地望著李樂，連連答應啞哥出了醫院就立刻去綠地批發市場買紅紙。
等七拐八拐，驢子一路小跑著到了縣醫院門口時，周高逸一家已經站在那里等著了。
劉叔下車前看了看手表，十二點十五分，還行，沒遲太多。
李樂有些疑惑，不知道為什么周高逸還在這里，不是說送他去他二舅家的嗎？怎么還跟著他爸他媽出來了。
想了想，李樂也沒管，跳下車把兩床被子給疊了起來，將書和幾樣零碎的東西裝到了布包里帶著。
啞哥在看到周高逸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脖子上的圍巾扯了下來塞進了被窩里，然后一步不離地貼著李樂走，眼睛不停地打量著往他這邊看的周高逸。
周郁書是大隊會計，劉叔也就直接把錢和票都交給他了。
楊金花接過來看了看，沖著周郁書使了一個眼色，然后從那一沓錢里抽出來了二十塊錢塞到了劉叔手里，笑呵呵地擠了一下眼睛。
“這是老劉你的辛苦費，別嫌少哈。”
“好，那我們先吃飯，飯店就在那邊，要走幾步，我們帶著孩子們去吧。”
啞哥趕著驢車，劉叔和李樂就陪著周郁書和楊金花說話，周高逸一個人不聲不響地走在邊上，半仰著臉沒有什么表情。
這縣城確實設施都不一樣了，中心地段有好幾層的小樓，鋪的也都是水泥路。
還有幾盞路燈，路上更是奇特，汽車自行車馬車驢車牛車都有，一眼望過去整個大雜燴。
來的這縣醫院，雖然從外面看起來就跟個現在的小診所似的，但李樂知道，一般人到這兒看病還看不起呢。
跟著周郁書和楊金花走了幾步路，李樂看見了門頭上掛著‘國營飯店’四個紅色大字的二層小樓。
墻跟處刷著半人高的綠色涂料，幾扇木質的大玻璃窗尤為顯眼。
沒走近就能聽到里面的服務員在喊著傳菜，還有吃飯的人們桌椅板凳，碗筷碰撞間發出的叮咚聲和陣陣熱熱鬧鬧的談笑聲。
除此之外，門口還趴著一群不知道是在等位子，還是眼饞的人，偶爾交頭接耳嘻嘻哈哈，對著里面指指點點的。
周高逸快步走上前拉開了飯店的門，劉叔和周郁書楊金花先走了進去。
李樂幫著啞哥把驢車在飯店門口停好，拴住了才牽著看上去有些害怕了，表情顯得緊張的啞哥，領著他往飯店里去。
“哥哥，待會你就坐我邊上吃。”
李樂想起來自己讀書的時候，頭一次去北上廣這樣的大城市時，也是拘謹得很，有太多沒見過沒用過的東西了。
都得裝作若無其事地站在一邊，端詳一遍人家是怎么操作的，跟著學才行。
所以啞哥對這種陌生的環境不適應很正常，他肯定也沒出過幾回遠門。
周高逸就定定地看著李樂牽著啞哥的手，眉毛皺起來了。
在他們就要進來的時候一下松開手讓門關上了，面無表情地對著李樂動了動眼睛，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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