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做一碗地道的炸醬面,除了面條之外,炸醬尤為重要!
澥醬之后,付宇開始切蔥末,用的是翠綠的小嫩蔥,蔥管瑩白,吃起來脆嫩香辣,非常新鮮。
付宇專心烹飪,注意力只集中在廚臺上。
而劉雨農等人則是一心二用,邊掌勺烹飪,邊關注著付宇這邊的情況。
劉雨農是真的很愿意相信付宇的話,但是......這怎么說呢?
很復雜!
無論是什么菜肴,只要沾了經典老味道的邊,那考驗的就是廚師的烹飪手法和經驗。
越是經典,越是難以復刻。
劉雨農沒見過付宇做白桉的活計,最多是在音樂餐廳那次,看到付宇做過一次小糕點。
但那東西跟正經的白桉多少有些區別。
而現在付宇就敢把活接過去,承諾自己會做,也能做。
劉雨農心里頭是相信付宇確實能做好這一碗面,不過多少還是有些不放心。
不是不信任,而是因為親近,所以難以避免產生的擔心。
不過,無論怎么樣,劉雨農更希望付宇是真的會。
希望他能和以前一樣,給自己帶來驚喜吧。
切完蔥花,付宇將豬肥膘肉切成丁,而且都是三角形的肥肉丁。
前夾肉選瘦肉部分切成骰子塊,說是骰子塊兒,就是大小一樣的四四方方的瘦肉塊兒。
像這種純肥瘦肉兩種并不太好掌握,所以當初趙勐做炸醬時,用的就是五花肉。
五花肉切的大一點兒,做出來吃著才香。
不過付宇還是遵照了經典老味道食譜上面的要求,用的純肥瘦肉。
反正做一次,不如盡心做好。
姜切末,把黃瓜、花心蘿卜及白菜頭切絲,芹菜切丁,白菜頭和芹菜焯水作為菜碼備用。
付宇操刀的手法非常嫻熟,一把普通的菜刀到了他的手上,卻仿佛輕如蟬翼,用起來隨心自如。
豬肉丁想要切成等大的小塊兒,其實并不容易,因為豬肉本身很滑膩,不容易成型。
可是付宇切制起來卻顯得特別游刃有余。
他這一套看似簡單的切制,卻讓劉雨農和汪玉龍目露贊賞之色。
劉章鵬則是滿心感慨。
通過這些時日的相處,他也發現了,付宇其實慣用菜刀做切制。
無論是普通切制,還是做凋花,付宇都會操著菜刀去完成。
每個廚師都有自己習慣使用的廚具,就連劉章鵬也不例外。
但刀具畢竟種類繁多,每一種都有自己獨特的使用范圍,用起來比其他的刀具更為順手。
可是到了付宇這里,所有的刀具都成了擺設。
仿佛只要給他一把菜刀,就完全可以完成所有的備菜工作了。
付宇的黃醬澥的剛剛好,這種程度的醬香味最為醇厚。
完成其他備菜,付宇將甜面醬倒入黃醬中攪勻。
其實趙勐之前澥黃醬時,用的是黃豆醬油,不過吃著確實是有點咸,雖然明顯更香一點。
但是經典老味道食譜上卻沒使用黃豆醬油,付宇斟酌一番,還是決定,既然要做經典老味道的炸醬面,還是按照食譜上規規矩矩的烹飪為妙。
鍋中倒油開始炸蔥油。
備好的蔥花沒都用,付宇只倒入鍋中一半多,而相比于蔥花,油卻非常多。
劉雨農瞄見了,趕忙說道:“行了吧,油太多了,吃著膩。”
畢竟煸炒肥膘肉還會出油,要不怎么叫炸醬呢!
付宇卻是按照綠線的提示,添夠了量,這才停手。
“不,這種老式經典的炸醬,就是要用足了油,吃著才香。”
付宇說的是經典老味道食譜中的烹飪方法。
做這種炸醬,油一定要多放,要把醬料里的水分炸干,吃著才正宗。
這也是南北炸醬烹飪方法的區別。
劉雨農看了一眼付宇,點點頭,沒再多說什么。
反正掌勺的人是付宇,他怎么說,怎么是。
蔥炸到焦黃就可以撈出。
用炸好的蔥油煸炒肥膘肉。
把肥油煸出即可用漏勺盛出備用。
放入瘦肉煸炒,炒至變色盛出。
瘦肉不用炒的時間太長,因為炸醬過程中肉還有一段烹熟的過程。
接下來就是收尾的炸醬了。
把肥肉丁和澥好的醬放入鍋中炸制,炸醬的過程中一定要不斷的攪,防止粘鍋。
付宇自己操作時并沒有察覺,他在攪拌時的動作自成一派,手腕轉動的弧度和速度,既快又穩,非常有節奏感。
而且在攪拌的過程中,無論他的動作幅度有多大,鍋里的醬汁卻是半分不會飛濺,整鍋醬汁仿佛受到了某種吸引力的操控,齊齊隨著鍋鏟攪拌的動作旋轉起來,形成了非常漂亮的漩渦兒。
劉雨農剛才提醒了一句,就轉頭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結果剛騰出功夫,一轉頭,就看見了這驚人的一幕!
這小子!
怎么連攪拌都做的這么厲害!
劉雨農震驚之余,內心是驚喜的,她竟然帶出了這樣的一個人才!
可是,當她仔細觀察了一下付宇的操作,頓時覺得十分有規律,仔細一看!
好么!
能攪拌出眼下這種驚人的效果,完全是因為付宇的手速太快了。
正常的攪拌只能出現普通的淺渦狀,可是付宇攪拌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導致醬汁直接騰空而起,隨著鍋鏟旋轉起來。
看清楚了付宇的操作名堂,這一下,劉雨農更加愣住了。
付宇......他什么時候手速練的這么快了,以著這個速度,就連她們店里的老師傅,能達到這種程度的也就三個人,都是主廚級別了。
而付宇前段時間分明在切制方面還沒有達到這種程度吧?
瞧瞧這攪拌的速度,可不光是手腕的力度,還有手指的靈活度。
這......進步也太快了!?
這讓劉雨農震驚之余,有些迷茫。
千里馬后廚的工作量,肯定要比她們這邊還大,難道是通過平時的工作,練出的手速?
可是跨度時間也太短了,有點夸張吧!
尤其是炸醬不像其他,光是攪拌就需要耗用非常多的時間。
這也意味著這一步操作特別考驗廚師的手腕耐力。
醬入鍋半小時左右,才可以放入瘦肉繼續炸制。
而且在這個過程中,還是要不斷的攪動。
付宇在整個過程中,攪動的速度都沒有變過,一直都是勻速操作。
可他的勻速在其他人眼中,則成了飛速的攪動,因為動作過快,醬汁都成漩渦兒了。
付宇瞧著鍋里的醬汁熬的差不多了,迅速停手加入了瘦肉,然后繼續攪動。
添了瘦肉的醬汁再攪拌起來,顯得速度更快了。
付宇又炸制了半天,這一次是真的炸好了,于是關火。
不過,他雖然停了手,醬汁卻因為慣性還在旋轉著。
付宇轉頭想要放入姜末和蔥末,結果一轉頭,就看到劉章鵬正直愣愣的盯著鍋里的醬汁,而他面前的廚臺上,一鍋熱湯都沸騰起來了。
付宇連忙出聲提醒:“劉廚,愣著干啥呢,你的鍋都要撲了!”
劉章鵬驀然回神,趕忙將配菜下入鍋中,調好了火候,這才松了口氣。
他有些幽怨的轉頭看了付宇一眼,在心里默默回了一句:愣著看你耍雜技呢!
】
付宇這攪拌的動作太快了,那一鍋醬汁都飛了起來,之前看著還好,等醬汁里面加了瘦肉,再看上去,那瘦肉仿佛隨時都能四濺著飛射出來。
劉章鵬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盯著那飛速旋轉的瘦肉,竟然不知不覺愣神了。
他就是想看看這瘦肉到底會不會濺出來。
付宇并沒有察覺劉章鵬復雜的心理歷程,他關了火,放入姜末和蔥末,利用醬本身的溫度燜熟蔥姜。
這樣做,可以避免出現蔥在醬中漚的時間過長,沒有蔥香只有臭蔥味兒了!
炸醬盛入罐中,常溫保存,隨用隨取。
其實一份炸醬面也用不上半碗醬,所以每次烹飪都有多余。
炸好了醬,付宇開始做菜碼。
煮熟的青豆、黃豆,紅心蘿卜絲、飛水的掐菜、黃瓜絲、芹菜粒、香椿苗,帶醋汁的臘八蒜、炸醬分別盛入小碟。
這小碟盛好后,再統一擺到平底的圓盤上,炸醬擺中間,各色鮮嫩蔬菜圍一圈,看著五顏六色的特別漂亮有食欲。
菜碼擺完盤,再將之前燒熱的清水鍋開火,等清水煮沸,取切好的手搟面展開,抖一抖面條上的干粉,然后浸入沸水并用快子撥散,煮至沸騰。
加少許涼水,待水再次沸騰,再加一次涼水,第三次沸騰時面條便完全熟透。
撈出面條入涼水過一下,盛入面碗中,就可以帶菜碼一同上桌了。
哪怕只是圍觀,沒有親嘗,這一份炸醬面還是讓一旁的劉雨農忍不住贊嘆一番!
這面只看著,就知道做的確實地道!
因為自家店就有這道主食,所以劉雨農對于炸醬面還算比較有了解。
不說其他家的做法,光是她們自己家講究就頗多。
比如用的黃醬,必須是桂馨齋的干黃醬。
上好的五花肉丁,再搭配上各種精心切制的菜碼。
一碗手搟面,必須是現揉再煮,吃的就是那股子勁道兒!
而付宇眼下做的,明顯更為講究!
同樣的桂馨齋的干黃醬,配的卻是純肥瘦肉。
再搭配上七碟八碗的面碼。
仔細一數,好么!
從春天的香椿,到冬季的蘿卜絲,一年四季的精華全拌在了這碗噴香的面里,這吃著還能不地道?
劉雨農仔細看了眼罐里剩下的熱醬,忍不住拿著快子挑出一坨兒,送進嘴里細細咂摸。
別說,這炸醬的味道確實是香!
......
這一碗炸醬面做的可相當費工夫。
等傳菜員端著托盤送進包廂時,餐桌上早就擺上四五道菜肴了。
一桌子的各式私房菜中間,擺上這一份炸醬面,哪怕菜碼做的非常精致,但還是多少顯得有些過于寒磣了。
楊智遠看了眼小伙伴們忽閃的視線,忍不住小聲對著老爹抱怨:“爸,這都到私房菜館來了,你不吃點店里的特色,非得點這么一份炸醬面,這破面條子有什么好吃的!”
楊順威被抱怨了,也沒生氣,反而有些驚訝的看著面前的這份炸醬面。
先不說味道如何,單是這擺盤,瞧著可夠地道的!
其實楊順威自小在南方生大,吃慣了米飯,還是后來當兵分到了北安這邊工作,才開始接觸了面食。
而他吃到的第一碗炸醬面,就是在單位食堂里,由食堂大師傅做的。
那位食堂大師傅據說以前在大會堂當過主廚,后來上了歲數退休后,想著落葉歸根就回到了老家北安。
結果在后廚忙碌了半輩子,突然閑下來有些呆不住,便又托關系進了楊順威所在的單位。
老爺子身份在那兒擺著,工作第一天就成了主廚。
想到當年吃到的炸醬面,楊順威明明剛墊了兩塊手抓排,這會兒肚子反而更覺得餓了。
他動作熟練的往面碗里夾配菜,一邊夾,一邊說道:“這你們就不懂了吧!聽說過‘三跳井’嗎?就是古時候現點現抻的‘涼爛肉面’,細長的面條煮熟后用井水過三次,也叫‘三跳井’。”
“這面啊,鹵子選用肥瘦相間的豬五花肉,切成核桃塊,加入黃花菜、木耳、蘑孤、花椒、八角、小茴香等燒成鹵汁澆在面條上,再撒黃瓜絲、澆蒜泥,入口特別爽滑。當年,咱們單位的食堂大師傅曾說過,這就是炸醬面的前身。”
那位大師傅不愧是在大會堂里工作了半輩子的名廚,在烹飪方面懂的確實非常多。
隨便一道菜,就能談古論今的說上許多。
而且老爺子肚子里有墨水,聊起這些,頭頭是道,聽著特別有意思。
楊順威那會兒還年輕,剛接手新工作,每天工作量大,餓的快,對于吃的方面非常感興趣。
他這些東西都是從那位大師傅口中聽來的,現在回想起來,還覺得能認識這樣一位人物,是件非常榮幸的事情。
盛好了配菜,楊順威又舀了兩勺炸醬,一邊拌面,一邊繼續說道:“這正宗的炸醬面,要把七八種各色菜碼盛入小瓷碟,炸醬、面條也分別裝入不同盛器。上桌后,五顏六色的小碟圍繞著那碗面,分外好看。”
“你們不懂,這炸醬面吃的不僅是口感,更是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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