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孟海生原計劃陪孟雨去給兩個孩子改姓，但在出發前，孟廣柱和曲藍也決定同行。
對于孟雨和兩個孩子，他們二老始終心存牽掛，害怕有任何紕漏。
就在他們從市區返回家中的途中，孟海連慌張地跑來，臉色蒼白：“爸，奶奶她…她好像情況不太好。”
孟廣柱身體一震，疾步走到孟海連面前，急切地問：“什么時候的事？”
“上午人就迷糊了，叫了村里的大夫幫忙看，說是不大行，讓準備后事。”
孟廣柱的心猛地揪緊。孟奶奶最近身子是有些不好，大家心里都早就做了準備，但真到這個時候，還是難以接受。他迅速問：“給你舅舅家去電話了嗎？”
“去了，他們很快會趕來。”
孟奶奶還有兩個弟弟，兩位也都已是七旬老人了，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趕來看一眼。
孟廣柱一家急匆匆趕來，屋子里已經圍了一圈人。
像孟海生這樣的晚輩都進不了屋子，只得在院子里等著。
孟奶奶這時迷迷糊糊的，有人跟她說話也不回應。
孟廣柱蹲下，趴在孟奶奶耳旁輕輕地呼喚：“娘，我是廣柱。”
剛才一直昏迷不醒的孟奶奶，勉強睜開眼，她的眼睛一片渾濁已經無法聚焦。但當她聽到孟廣柱的聲音，眼中似乎閃過一絲光明。
“廣柱，娘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媳婦。”
孟奶奶語聲微弱，眼中的淚水順著眼角落在雪白的頭發里。
站在孟廣柱身后的曲藍，聽到孟奶奶的話，心中五味雜陳，雙眼也難掩淚花。
多年前，當孟海生和他的兄妹剛出生時，也正是曲藍人生中最為黑暗的一段時期。
那時，各家各戶都窮得吃不上飯，他們剛分家，家里幾乎沒什么吃的。
孟奶奶有偏心，哪怕有些糧食，也都偷偷藏起，寧愿讓幾個孩子挨餓也不愿分給他們。
后來，曲藍因為心疼孩子，厚著臉皮去了娘家，只為要點吃的度過那段困難時期。
也正是從那時起，曲藍對孟奶奶心中就有了怨恨。
她知道孟廣柱并非她親生，因此孟奶奶總是找各種機會為難她們，怎能說沒有恨意呢？
家中還有梁小翠這個攪局者，在她的推波助瀾下，曲藍對孟奶奶的怨氣越積越深。
逢年過節，曲藍從不給孟奶奶送禮。
也正因為如此，曲藍被村里人背后議論得多次。
后來，多虧了孟海生的調解，曲藍和孟奶奶才逐漸和好。
但這僅僅是表面上的和好，一些曾經的傷害并非幾句話就能抹去。
曲藍對孟奶奶的態度始終冷淡，既不算親近，也不算疏遠。
孟海生能理解曲藍的感受，即使家境變好，他也從未勸說曲藍孝敬孟奶奶。
但今天，面對孟奶奶生命的盡頭，曲藍仍然忍不住眼中的淚水。
人生終有歸宿，所有的過去，今日全被釋然。
孟奶奶努力睜開眼，看著圍在她身邊的人。
“小萱，小萱。”
“媽，別急，小萱很快就回來。”
孟廣柱上前安慰孟奶奶。
孟海連早就通知了孟萱，她已經在趕回家的路上。
“小萱，小萱。”
孟奶奶似乎很掛念孟萱，說完又陷入了昏迷。
得知孟奶奶時日無多，家里的人都放下手中的工作，趕回家。
孟萱夜里趕到，孟奶奶似乎就是為了這一剎那，安詳地與世長辭。
90多歲的老人離世，按當地的風俗也算是“喜葬”。孟家的人忙碌地處理著孟奶奶的后事。
在出殯的那天，屋子里的孟爺爺目睹那沉重的黑棺被抬出，眼中的淚水終于無法抑制地流了下來。
“老伴，你慢點走啊。”他聲音帶著哽咽，淚眼朦朧的看著送葬隊伍，心中無比悲傷。
孟海生上前試圖安慰，但心中的言語似乎被哽咽堵住了。
家中的氣氛壓抑。盡管是喜喪，但孟奶奶的去世還是讓整個孟家沉浸在悲痛中。
殯儀結束后，孟爺爺的狀態一直不好。
孟海生提議帶他去醫院，但孟爺爺堅決不同意，只表示是因為孟奶奶走的突然心里難受，這才沒什么精神。
孟海連在一旁低聲對孟海生說，“我覺得爺爺最近的手指腫得有些奇怪，這幾天他幾乎沒有食欲。你覺得爺爺……”他沒說下去，但意思明顯。
“不能吧，我看爺爺的身子骨還挺硬朗的。”
“哎，他畢竟也90多歲的人了，我們還是提前做好準備比較好。”
兄弟兩個剛說了沒幾句話，孟大牛此時也走了過來，他也注意到了孟爺爺的異常。“大牛，你鵬城那邊如果不是很忙，就在家里住幾天。”孟海生說。
“我們兄弟幾個好長時間沒聚在一起喝酒聊天了，正好趁著這個機會我們一起聚聚。”
“是啊，我都好多年沒見錦城哥了，一會兒叫上他，咱晚上一起烤肉，我那里還有烤肉的爐子呢。”
孟奶奶是喜喪，小輩們也就沒那么多講究，該吃吃，該喝喝。
孟海生真的好多年沒有見孟錦城了。
以前他回到山下的村子小住，偶爾還能見上一兩面，后來孟廣柱和曲藍搬去京城，他就再也沒見過他。
或許是工作太勞累的原因，孟錦城比他的實際年齡老了不少，甚至已經有了白頭發。
老孟家堂兄弟姐妹倒是有不少人，每一家在拖家帶口，孟大牛的小院里熱鬧非凡。
夜幕降臨，孩子們都已吃飽，溜達到了外面。
孟海生與他的堂兄弟們圍坐在一起，話題自然繞不開他們的孩子和他們年少的趣事。
盡管工作生活中他們很少見面，但每當團聚，總有說不完的故事。
深夜，大家才散去。
原以為只有他們幾個注意到孟爺爺的異樣，但第二天孟廣合和孟廣柱已經去鎮上定了一副棺材。
聽老一輩人說，如果夫妻兩人感情比較好，一方去世，另一方常常會在短時間內也離去
平日里孟爺爺身子骨硬朗，這會兒突然吃不下飯，手腳開始腫，看到孟爺爺突然的身體變化，所有人都有了這樣的預感。
或許他自己也感覺到生命即將結束，孟海生提議讓他去醫院,結果孟爺爺堅決不去。
孟家的幾個孫子都在家，孟爺爺雖臉上沒有什么笑容，但看著家里人丁興旺，他心里也是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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