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天絲毫不在意那氣團的臉色，反而自顧自地開始說道：“你自己從來都知道，什么集滿100個靈魂就能飛升，本來就是一個謊言。”
“也許那位前輩在消失之前，也知道了這個謊言，或許還曾經當面說給你聽，只不過是你自己一直都下意識地想要回避。天長日久，連你自己都忘了……這到底是你的直覺，還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這件事情從頭到尾，就是一個騙局。最后一個被收進來的靈魂，則是整個騙局的關鍵點。他會作為100個靈魂當中的能量源核心，在融合100個靈魂的時候，作為本體保留下來。”
“而這些靈魂當中，所有的怨念、悔恨，以及負面情緒，都會無條件地融入到本體當中，進而匯聚成一個真正的你。”
“也許連你自己都沒有感覺得到，如今的你早就已經不是本體，而是加之了其他99個靈魂因素。正是因為這些外界因素，才會讓你本體的記憶變得模糊，甚至讓你忘記那前輩在消失的時候，都曾經與你說過什么……”
“也許他在消失之前，叮囑過你許多話，但因為這些靈魂能量的匯入，最終都讓你遺忘了。而現在融合了其他99個靈魂的你，已然成了一個……怪物。”
“怪物”這兩個字，讓氣團的心猛然一震！
他下意識地后退兩步。
“不……你說的不對，這不是真的……”
“我不是怪物，我……我就是我，我沒有融入其他的靈魂，沒有融入……”
“那你告訴我，你收集的那99個靈魂，如今是不是……安放在這里？”
李景天順手隨意指了一個方向，原本只是瞎猜，卻沒想到那氣團竟然驚恐地瞪大雙眼！
“你……你竟然……你竟然又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景天嘆氣。
自己做歪打正著的能力，似乎有點太強了！
但眼下也只得強裝鎮定。
“所以，若是剛才我點了頭，只怕眼下你就已經徹底消失不見了。”
氣團不敢想象這種結果。
他費了這么多年的心力，好不容易馬上要收集到100個靈魂，可是等待他的……竟然是幻滅？
不！
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他要脫離這個幻境！
他要的是飛升！
繼續飛升！
曾經他對宇宙洪荒不屑一顧，只想著成為天道，成為自由之體便可。但若是早知道有今日這劫，他寧愿停留在其他位面，不再飛升，不再幻想什么宇宙洪荒，也不再幻想什么最高境界的術法……
可是如今，當被困在這里失去自由，他才發覺，自己曾經的那些想法有多么的可笑！
“李景天，李景天……你幫幫我，我真的不想……真的不想就死在這里……”
“我做的這一切都非我的本意，我不是有意要留住他們，可是……不留住他們，我就要死！”
“在別人的生命和自己的生命面前，你會選擇什么？任何人都會像我一樣自保！自保是我們最本能的選擇，不是嗎？”
氣團激動地雙手抓住李景天，眼神中充滿了渴求，似乎在瘋狂地想要得到他的認可。
但李景天看著眼前瘋狂的氣團，卻只是淡淡地推開了他的手。
“自保的確是本能，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亦要守得住底線。”
“你曾經告訴，我這個幻境的主題是貪。這一點你沒記錯，只不過記得不夠完全。”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當時那位前輩消失之時，應該還有其他的補充——這幻境的主題是貪，卻不是貪婪，而是……貪生。”
所謂人性，貪財，好色。
貪生亦在情理之中。
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貪生茍活安一時，悔意彌補追一世。
生死只在一念之間。
一念之后，所謂的補救，所謂的懺悔，都于逝者無意。
不過是為了自己心安罷了。
要作惡，就別擺出一副偽善的面孔，這只會讓人惡心。
這幻境之中，所謂的貪，不是給別人設的，而是給自己。
氣團聽了李景天的話，久久不語。眼前似乎慢慢展現出了一幅畫卷——
而那面前之人，正是已經消失了十萬年的前輩。
彼時他跪在那前輩的面前，苦苦哀求他放自己離開幻境，而當時呢？那前輩卻已經要羽化，再也沒有能力放他離開。
【事已至此，我已經沒有退路，只希望你繼承我的衣缽之后，能夠選擇另外一條路。】
【若要繼續飛升，必要舍得自己，挽救其他人的性命。】
【生死本在一念之間，在你以為別人的生死皆掌握在自己之手的時候，恰是最危險的時候。】
【因為你的性命，也早就掌控在了自己這一念之間……】
……
在李景天分析完這些之后，氣團開始慢慢變得透明，他似乎能夠感覺得到自己的氣息，在這空間之內慢慢消失……
他拼命地想要抓住面前的李景天，苦苦哀求他放自己一馬，但李景天卻只是淡然地看著他，輕輕的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你的困局，你的結果，早在你選擇繼承那前輩的衣缽，選擇犧牲99個靈魂的時候，便已經注定。”
“你既貪生選了別人去死，選擇了由自己決定他人的命運，那么你的命運也在此刻就此定格。”
“一念神佛，一念入魔，已劃入了怪物的快車道，再沒有人能救得了你。”
“這是早就已經在十萬年前定下的困局，而今只不過到了終局罷了。”
李景天看著氣團，慢慢變淡，慢慢消失，最后化為了一縷白光——
也許在十萬年前，那前輩也是這樣在氣團的面前，就此消失。
可喜的是，它比氣團更加清醒。
天下自然沒有免費的午餐，三十六重天也沒有白得的自由。
任何選擇，都得付出代價。
如果氣團不貪婪，放生那些人，幻境系統會立刻放他飛升。
只可惜，他太怕死。
李景天眼睜睜地看著那縷白光重新墜入到了幻境系統當中。或許此刻，只要他稍作超度，便可度化這個亡靈，讓他通往輪回。
但李景天沒有這么做。
任何人都得為他的選擇付出代價，更何況，這是他自己的選擇，也該是他承受的結果。
誤入他人的因果，終有一天，這報復會輪到自己的身上。
他沒有那么圣母，也沒有那般好心。
如今他便要看著這縷氣團，在自己制造的精美幻境當中，一遍一遍地熬著。
永無輪回。
玄光驟起，只一眨眼的功夫，李景天便再次回到了現實之中。
6000級幻境，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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