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枕鈺把玉扇輕輕合攏,抬起眼眸直勾勾的盯宗正澤。
“大人所言不假,草民確實有心相幫一二。”
她說完話,宗正澤果然臉色好看了一些。
剛準備說幾句夸她識時務的話,卻聽衛枕鈺含笑的聲音又幽幽的傳了過來。
“不過既然要幫忙,草民定然得用心對待,在此之前還得先問問大人——”
宗正澤忽然就覺得她這個停頓非常的不美妙。
果然。
“這災荒到底發生了多久?造成的影響有多大?荊州哪個省損失最多?”
“以及陛下打算在哪個地方賑災,我們也好提前準備,把銀子投給其他更需要幫助的災民。”
她清冷冷的聲音落下之后,宗正澤臉色一點點變得鐵青。
真是好毒的一張嘴。
如此一來,他若是不能把事情告知于眾人,恐怕本就憤懣的商戶更是心有不滿。
但若是真的把實情告知,那百商會真正的目的不言而喻。
進退兩難。
衛枕鈺依然從容自若,仿佛提出這種刁難問題的并不是她一樣。
顧棐南不著痕跡的把目光落在了她身上,眼底氤氳著濃濃的笑意。
不愧是阿鈺。
沒有猜錯的話,荊西的消息應該就是宋伯父他們放出來的。
明著這無法違逆圣意,那只好暗里逼著皇上自曝了。
屆時,無論是皇上給出什么樣的承諾,對于所有的商賈而言,都不可能相信。
除非……宗正澤能把這件事處理的漂亮。
就在眾人沉默的時候。
宗正川卻緩緩的走了出來。
他朝著眾人遙遙抱拳,隨后面上露出一個極為無害的笑。
“諸位,此事非同小可,事關整個荊州的災民,實在不宜過久耽擱。”
“我們不妨先把朝廷所需的銀錢和物資統一上交,圣上定然會做出一個讓我們都滿意的決定。”
北西重當即淡淡嗤笑。
“統一上交?圣上我們自然是信任的,不過這上交的過程中經多少個官爺的手?”
宗正川半分不見窘迫。
“如若不然,就由我代表諸位直接上交到朝廷,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衛枕鈺斂眸低笑。
“不知宗大人又拿什么給諸位做擔保呢?”
她明明笑得眉眼彎彎,可是莫名讓周遭的所有人都感覺到一股森森寒意。
宗正川微微一頓,正欲張口之際,一個小廝卻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
“大人!”
他一路跑到了宗正川身旁,“出事了!”
宗正澤微微瞇起眼眸,眼底深處劃過一抹微不可察的愉悅。
宗正川擰眉:“什么事?”
“是望月閣!咱們賣出去的好多衣服,人們現在都鬧著要退錢呢!”
宗正川神色驟然變了。
他猛地抬起頭,看向了不遠處的宋琴,卻發現那個自己一直不甚在意的小丫頭,滿眼冷意的看著他。
輕緩柔和的嗓音緩緩響起:“前兩日,我和家父花了些功夫去官府重新備案,突然就發現這望月閣似乎抄制了我們家的版式。”
宋琴瑩瑩一笑。
“只是可惜呀,形狀倒是抄對了,不過這精髓還是差了一些。”
宗正川終于繃不住平和的偽裝。
他低頭看向旁邊的小廝:“到底是什么緣故?”
“回東家,是因為咱家的衣服一下了水,原本的版式就垮了,徹底不成樣子了!”
“而且……”
說到這兒的時候,小廝忽然就有些支支吾吾的。
上首的宗正澤見狀輕笑一聲:“你但說無妨。”
宗正川聞言,猛地握住五指。
好啊,故意來看他笑話的?
小廝身子猝然一抖,左右看了半晌還是老老實實的交代了。
“而且客人們都和咱們家要能發光的繡衣……說是做不出來,就是假的。”
“唉。”
衛枕鈺輕輕嘆了口氣。
“你說這百姓有時候也怪愛刁難人的,這家家衣服都不同,怎么能非要求是一樣的呢?”
宗正川聽到這一聲,成功的黑了臉。
好一張會落井下石的俐嘴!
有一些聽出來不對勁的商戶都笑了。
還想代表大家給交銀子?
特么想屁吃呢?
好巧不巧的,北西重就在這節骨眼上出了聲。
“看來,你們家的信譽并不能給在座的諸位做擔保啊?”
氣氛再度降到冰點。
宗正川深吸一口氣,隨后看向了不遠處的宋琴。
“此事定然是我管教無方,讓宋小姐受累了。”
宋琴卻輕輕的笑了起來。
“宗公子這是哪里的話,難道當初我們兩個對擂的事公子并不知情?”
她說到這兒,輕輕地抽了口氣。
“這么說回來的話,公子確實是應當好好管教一番了,小小掌柜就敢給東家拿主意……”
北西重不輕不重的笑了聲。
眾人目光都露出了鄙夷。
心術不正也就罷了,還要推在掌柜的頭上?
這種涉及到兩家商品的對擂,壓根也不是掌柜能決定的。
宗正澤突然之間就覺著衛枕鈺也挺順眼的。
要不是她提出的這種刁鉆問題,老二恐怕也不會想著上趕著撈好處。
自然也不會有現在的尷尬。
老太太不是一直都覺得他親愛的二弟事事都做的漂亮么?
呵……
宗正澤眼底閃過一道冷冽的光,唇邊卻是帶上了幾許輕緩的笑,倏然開口。
“這是怎么回事?”
宗正川微微轉過頭,漆黑的雙眸中氤氳著森然。
“宗大人想必也知曉,這望月閣背后的東家,不止我一人。”
“不止一人?”
衛枕鈺猛地接住了話頭,手中的玉扇搖的更加歡快了些。
宗正川暗暗捏緊拳,等著她的下文,結果她偏偏就說了這么一聲,就死死的閉嘴了。
北西重沒忍住翹起了唇角。
這小丫頭的心思真夠活的。
果然,衛枕鈺刻意強調了一聲之后,宋琴默契的接了下去。
“那看來還是我冤枉了宗公子……”
宗正川聞言,臉色才緩和了一些。
他剛準備抬起手朝著宋琴寒暄一二,北西重那好死不死的聲音再度截住了他的話。
“就是不知這另一個東家是何許人也,可是在此處?”
“按照這百商會的規矩,能和宗公子一并當東家的人想來也是能在這東街占據一席之位的。”
宗正川身子僵硬了些許。
他忽然極其后悔自己想要趁著這個機會給圣上表忠心。
不說宗正澤會使絆子,便是這時機也不對!
為何總感覺這些人都在無形之中針對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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