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寂若無人。
好半晌,朱襄竟是揚聲笑起來。
“哈哈哈哈……”
“好啊,好一個盡在棋局之中!”
他眸色瞬間竟是泛上點點興奮之色,猛地傾身朝前:“阿南,朕同你做個賭局如何?”
顧棐南竟是緩緩提手,橫平交疊。
“草民悉聽。”
朱襄微微瞇眸,捏住白色棋子置于其中一處,笑的滿面深意。
“若是此次會試你奪得榜首,要前去荊州一任,直至時情緩解。”
“三月為期,成之,朕允你參加殿試;敗之,朕殺了你。”
殺了?!
音落,衛枕鈺猛地站起身,望著面前人,眸色凜冽。
“陛下,生死賭局未免太不吉利。”
誰知朱襄卻是笑著擺擺手:“若是覺得殘忍,那朕再給阿南一個選擇?”
衛枕鈺蹙緊眉心,一字一頓。
“還望陛下明示。”
“朕早些時日流失在外一個幺兒,苦苦尋覓,今朝卻是不必再找了。”
“若阿南愿意,這幺兒是你,這荊州也不用去,狀元更是朕一筆之事。”
衛枕鈺倏然抬頭,眼中閃爍著怒火。
“陛下這是為何?”
朱襄笑的眼尾褶出紋路:“不過是想要阿南做朕的愛子罷了。”
衛枕鈺簡直要被氣的七竅生煙。
當初蘇漣的謀劃之所以能成功,這重要的原因就在于皇子之間的明爭暗斗極為激烈,她利用了其中眾多人,玩了手漂亮的信息差。
彼時蕭盛成了幺兒之后,經歷了一眾困局才逐漸被皇上喜愛。
如今皇上看似是給了顧棐南一條平坦大道,極具誘惑力,但身為民間村夫一朝成了幺兒,受到的敵視可想而知。
更重要的是。
她衛枕鈺這個妻,就此成了牽制顧棐南的利器。
身負商名,宮家手下,行事囂張。
皇上大有手段想辦法讓她成為下堂妻,讓朝中的官員女兒成為皇子妃,永遠的禁錮顧棐南。
至于為何禁錮……不必說,也是這張像極了樓萱的臉。
好賤!
朱襄眼見衛枕鈺神色大變,似是十分滿意,轉而又看向顧棐南。
“阿南以為如何?”
顧棐南聞聲,先是看向衛枕鈺輕輕一笑。
“娘子,莫憂。”
言罷,這才側眸而來,清淡的目光落在朱襄那張有幾分老態的面龐上。
“陛下,草民愿接受三月賭約。”
朱襄聞言,眸中的希冀之色一點點破滅,神色也逐漸轉冷。
“當真不選后者?”
顧棐南挽唇而笑,眉眼中俱是清風朗月。
“當真。”
“若不能緩解時情,草民縱一身學識又有何用?”
“死,也是應當。”
朱襄倏然扣住最后一枚白子,封在了黑子的最后面,眼露怒意。
“真是意外,如此,朕便等著阿南的好消息。”
顧棐南徑直起身,只緩緩一笑。
“借陛下吉言。”
明公公很有眼色,趕緊走在跟前道:“兩位,這邊來。”
直到看著引路的公公把顧棐南和衛枕鈺送走,他才低嘆一聲,折身走了回去。
“陛下,可是要奴才收拾棋盤?”
朱襄卻詭異的笑了聲,反倒盯著棋局笑的越發興奮。
“不,來,陪朕看看。”
“朕到底輸在何處了。”
明公公聞聲遍體生寒,額間竟是瞬間氤出細密的冷汗。
“奴才不懂棋。”
朱襄‘哈哈’一笑,抬手直指顧棐南最后的落子處。
“朕告訴你,他是說朕四面皆輸!”
明公公霎時僵住,呼吸都失了頻率,只是半字不敢多言。
四面皆輸。
情不得,賢不得,民心背,國難安。
為愛是敗者,為君是昏君,黎民百姓受盡苦楚,大昊內部岌岌可危。
好不要命的回話。
此時宮墻外的馬車上,衛枕鈺狠狠瞪了眼顧棐南。
后者無奈拉住她的手,低聲道歉:“娘子,為夫錯了。”
“我不想聽。”
顧棐南見狀,心中一緊,趕緊扯住她袖子,耷下眼尾,委屈巴巴的樣子極為可憐。
“阿鈺,聽我解釋好不好?”
“我不聽。”
顧棐南瞬間意亂心慌,猛地抱住人,眼尾都急的氤出淚光。
“娘子,你罰我,可好?”
衛枕鈺被這突如其來的窒息擁抱搞得心頭一震,隨即無奈的抬起眼眸,對上那雙明顯有些驚慌的眼瞳,最終還是心軟。
“為何拿自己的生命做賭注?”
“你別以為老娘不知道你從進門的每一句話都是在算計他。”
顧棐南見她終于愿意看自己,慌亂的心總算安定下來。
他滿眼愧疚的望著人,隨后把她抱得更緊。
“阿鈺,你在牢中的事,只要皇上稍加一想就能明白,終究是把柄。”
“唯有他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我身上,對此事便會暫時揭過,此外……江溫緒同我說,興許這次并非少數人能去殿試,而是無人能去。”
衛枕鈺倏然沉默。
面對這樣的一個神經病皇帝,此事確實可能發生。
顧棐南見她情緒穩定下來,低首靠在她的額際,繼續解釋:“皇上隨意置改科考,荊州一事遲遲未好。”
“如今的朝廷養的是懦弱蛀蟲、養的是奸佞宵小,這是我立身的最好時機,更是給你立威的絕佳機會。”
衛枕鈺忽然蒙住。
“你的意思是,借著荊州一事,收買民心?”
顧棐南眸色深深:“不錯,不僅救助百姓,更要壯你名威,來日縱他想對你下手,也要三思而后行。”
“此外……”
“還有此外?!”衛枕鈺眼中滿是茫然。
顧棐南忍不住親了親她的臉,低笑了聲。
“嗯,我故意惹怒他,他定然會把這份怒火轉移到我的生父身上,若他真對我娘已有執念,不信他不會查。”
衛枕鈺盯著面前人如玉的臉龐,終于反應過來。
她好半晌,才輕嘆一聲。
“借他之手,不僅查的光明正大,而且你只要把調查矛頭引向隨平王,他到底是不是你爹,很快就有個準信了。”
“娘子聰慧。”顧棐南連聲夸贊。
緊接著,又像是大狗一般,在她臉上親了親。
衛枕鈺卻是瞬間板了臉。
“那也不是你答應生命賭約的理由!”
顧棐南:“……”哄不好娘子,該如何?
他忽然直勾勾地盯著那粉嫩的唇,眼底閃過灼熱。
哄不好,就接著用嘴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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