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來越多的百姓面色難看起來,但是礙著緩緩走來的羅福,大家倒也沒太大聲。
衛枕鈺卻依舊不疾不徐,慢悠悠地看著眾人的反應。
直到最開始反駁她的那個中年人滿臉憤怒的時候,她才笑著道:“聽聞這藥,本是催種子快長的。”
羅福眼中劃過吃驚。
這是什么藥?爹從來沒安排過!
他們父子平日幾乎就是帶了官身的差兵,忙的腳不沾地,除了當初安排種田的事,便沒抽出功夫單獨去看。
難不成,田地種苗不發芽,是因著這些差兵故意下藥?!
想到這兒,他滿心怒火,但對上顧棐南清冷如雪的目光,還是捏了捏拳頭平復了心情。
百姓則是被這一波欲揚先抑唬的一愣一愣的,霎時間腦袋都轉不過彎來。
就見衛枕鈺已經笑意盈盈繼續道:“關于這件事,這幾位差兵怕是最熟悉,不若就讓他們講講。”
無數雙眼睛瞬間盯過來,差兵滿頭大汗,恐懼蔓延全身。
這個一直笑瞇瞇的女人,根本就是在公開處刑!
“怎么不說了?”
“城郡大人不是說能催快嗎?”
差兵冷汗涔涔,在顧棐南的冷眼之下,還是顫顫巍巍道:“這田里,城郡大人,大人他們安頓的,說是用這個能長得好……”
“那長好了嗎?”衛枕鈺問。
“沒……”
百姓瞬間惱火起來。
“我看你們就是黑了心肝,根本沒種吧?”
“到底是什么藥,你倒是說啊!”
事實上城郡內的大人前兩日就來城主府收了糧食,眼下根本沒離開南城,小廝給捎了話之后,很是著急的就趕了過來。
此時他剛走在街道,遠遠的就看見了人群,眼睛瞪了起來。
“這是怎么回事?”
小廝很有眼色的笑:“這是專門表彰您吶,上前看看,那位夫人正講著呢。”
王單覺得有哪里不對,但是一時說不出哪里不對,只得將信將疑的往前面挪了點距離,就聽衛枕鈺的聲音響了起來,
“大家可別這么說,城郡大人定然是一心為民,哪能不下種呢?”
王單走近的腳步倏然一頓,滿眼錯愕的望著那個說的滔滔不絕的女人。
一心為民?
下種??
他家妻子可是個性子潑辣的,這話讓人聽去該如何是好?
他冤不冤啊,他除了和妻子小妾下種,還和誰下種了?
一想,心頭怒火四起,邁步就往前面走,語氣不善:“這是哪來的婦人,好生不講規矩,在這里擾亂眾民!”
誰知他話音一落,衛枕鈺很是意外的看了羅福一眼,而后笑瞇瞇的道:“哎呀,這位是?”
這羅公子有兩下子,說撬就撬來了?
王單見她滿眼‘你誰呀你作甚你摻和啥’氣的更是火冒三丈。
“我是城郡的大人!”
空氣安靜了一瞬間,緊接著百姓猛地情緒激動起來。
“你快說,你把我們的地怎么了!”
“要不要臉,還敢來這里!”
“該分發給我們的賑濟呢!拿出來!”
眼看著百姓極為憤怒的聲討,王單終于意識到不對。
這哪是夸獎他,根本就是套路他的!
卻見衛枕鈺笑著之樂者面前的差兵,問:“大人可是認識這三位?”
王單隨意瞥了一眼,嗤聲:“本官怎么會知道?你又是誰,豈敢在這聚眾鬧事?”
顧棐南聞聲低笑了聲,緩步上前,眸中似盛滿了細碎星月。
“她是我內人。”
他薄唇微微一挑,露出一抹好看的弧度,又道。
“在下乃京派巡撫使,顧棐南。”
王單下意識嘲笑出聲:“京派……”
緊接著他猛地頓聲,滿眼后怕的盯著顧棐南,聲音逐漸弱了下去:“你就是荊州新來的巡撫使?”
百姓更是被這一幕搞得雙眼茫然,這次派來的官,怎么不太一樣?
他真的是大官嗎?就這么由著他夫人大聲鬧騰?
最終羅福笑著走前,只是眼底滿是哂笑:“王大人何須質疑,這正是新來的顧巡撫。”
“若是言語有失,怕是失了咱們荊州的風范。”
都是浸淫官場多年的人,豈能不明白羅福說有糧食根本就是個幌子!
他就是故意把自己引到這里來,借著百姓的勢頭,要把他困在此處!
“羅家人,好樣的!”
他冷冷的說了一句,隨后猛地一甩袖子,大步就朝著顧棐南走去,隨后躬身行禮。
“下官見過顧大人,見過顧夫人。”
顧棐南淡笑了聲,嗓音清潤:“何須多禮?不過是我同內人去看了眼這城郡安置的天地,有些疑惑罷了。”
“王大人心系百姓,既然來了此處,不若由大人講上一講。”
王單一聽,更是冷汗直冒,本來聽那幾個老家伙想要給這人一個下馬威,現在倒好,偷雞不成蝕把米。
眼下在百姓面前,還有城主之子作保,他再囂張的氣焰也得暫時按下來!
這顧巡撫,年紀輕輕,倒是頗有手段!
三個差兵聞聲,更是滿臉苦相。
若是派他們來的那個大人在此,怕是能把事情圓一圓,但這位王大人,他們不認識啊!
王單終究沒抗住眾多目光的注視,有些不自在的開口道:“這個事呢確實是我們過于疏忽,沒有照顧到位,但是顧大人放心,這田地的事,我們早就安排了!”
衛枕鈺嗤笑一聲。
真是聽君一席話如聽君一席話。
就聞王單繼續道:“這個田的情況啊就是這么個情況,但是我們也很努力去改善了,這不前陣子還專門差人全天養護著……”
他的聲音逐漸在顧棐南的注視下消失。
藏在袖子中的雙手不自覺的摸了摸胳膊,只覺得渾身麻麻的。
顧棐南淡淡一笑:“大人接著說。”
“……下官已經說完了。”
梁疏此時已經將一部分土壤灌在玻璃罐子內,又望進滴了兩滴透明的液體。
別人自然不知道他在做實驗,只是愣愣地望著這一幕。
忽然間,土壤最上面的種子變成焦黑色,緊接著還散發出一種詭異的味道。
梁疏面色逐漸嚴肅,隨即轉頭望向衛枕鈺。
“姐,土沒有問題,種子有問題。”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為之一震,王單忽然就想到了之前那個老家伙提到田地意味深長的笑,倍感恐懼。
難不成,是那個老家伙做的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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