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
淡漠的女嗓響起來的時候,羅福依然沉默不語。
衛枕鈺遙遙看向遠處,笑了笑,眼中神色莫測。
“其實昨日我就想問了,你們父子能把得了疫病的人圈起來,還能說出其中一些人的情況,描述之時,不似聽他人傳話,口吻間竟是像親眼所見。”
“所以我猜,你們親身接觸過疫病,對嗎?”
她說到這兒,勾了下唇,眼中神色更深:”換個說法,你們應當吃過能抵抗疫病的藥,是也不是?”
“我……”
羅福張了張口,竟是說不出字音來。
衛枕鈺睨他一眼,復折身往前走,聲音很淡:“我倒是相信你們有難言之隱,但若是不說出真正緣由的話,飽受疫病折磨的百姓,只能永無寧日直至死亡。”
又是一片寂靜,衛枕鈺走在前面無奈嘆了口氣。
“衛夫人可有注意到,我母親并未出現過?”
衛枕鈺緩緩停下腳步。
“時疫初起之時,我和我爹很是焦慮,四處尋醫問藥,但……”
時間回溯到幾月前的城主府。
“你們別跟我廢話,這時疫究竟該如何解決!“
羅綱氣的胡子都翹了起來。
每日都在死人,且時疫擴散太快,根本止不住。
以往能抑制的一些藥,現下通通不管用!
坐了滿屋子的民間大夫皆是長吁短嘆:“城主,這種情況該向朝廷上報請求太醫來此啊!”
羅綱狠狠捏緊拳,再沒說一個字。
直到大夫都走光了,羅福才從里屋出來,滿眼憂色。
“爹,你為何不告訴他們陛下沒有回信的事?”
羅綱靜默片刻,苦笑:“如今形勢,為父若是說了,該是何等動亂?”
就在這時,羅母緩緩走出,她眼眸溫和道:“慢慢來,總能度過的,我今日就收拾去幫著熬藥。”
羅綱眼眶一熱,看著自己的妻子。
年輕時跟著自己苦了一輩子,好不容易能享福了,還沒安穩兩年,又要操勞。
只是當今人心惶惶,若是妻子能出面幫忙,或許能起到撫慰的作用。
羅綱怎么也沒想到,就是自己這次同意,她的妻子徹底醒不來了。
晚上人回來的時候,是被抬回來的。
丫鬟說他妻子中途有段時間不在了,等人們意識到不對去找時,就發現在藥棚后面的巷子里,她已經昏迷倒地。
回來時,人臉色紅潤如同睡著,但怎么都不醒。
大夫過來看,也說找不到問題,他發了瘋的找大夫,可惜的是,荊州的時疫第二次爆發了。
就在有一晚羅福回家看望母親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一道沙啞的聲音。
“別想了,醒不來的。”
羅福震驚的望去,就看到一個渾身黑衣的男人,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
他似是彎下眼眸在笑,心情很好的樣子。
“你做的手腳?!”
男人只是聳了下肩膀,吊兒郎當回道:“別這么說,你母親是被我們選中的門生,你應該感到高興才是。”
“什么門生!”
“我看你們是瘋了!你們到底把我娘怎么了!”
羅福憤怒不已,還把自己母親緊緊護在了身后,但可惜那人只是鬼魅的挪出步子,隨后低首附他耳畔。
“羅公子,有個交易做不做?”
羅福卻驚恐的發現自己根本沒法動彈!
只見男人食指點在羅母額頭上,彎著眼眸道:“我這有兩顆靈丹妙藥,吃了它,你們父子就會免受時疫感染,你母親也會完好無損的躺在這里。”
“不吃的話也可以……”
男人聲音逐漸幽深,帶著幾許危險:“那就只好讓你母親現在就‘砰’的腦袋開花了哦!”
言罷,男人按在羅母額頭的手指竟是肉眼可見的變重,羅福心急如焚,猛地嘶吼:“我吃!都給我吃!”
誰知男人卻是笑瞇瞇的。
“不可以呢,父子,一人一個。”
說完,門外竟是又進來一人,像是他的下屬,下屬手中正提著被五花大綁的羅綱。
“快點哦!”
最終,父子倆被迫吃下,他們心中隱隱擔心這男人會言而無信。
但沒想到,確認他們咽下去之后,只是警告隨時有眼睛盯著他們,不得將此事說出,隨后就直接離開。
從那之后,羅綱心如死灰,故意往時疫人群堆里攢,但一直好好的,這才確信男人說的不假。
記憶的長廊逐漸回歸,穿透上百個日夜,回到當下。
羅綱說到這里,才停了聲。
衛枕鈺瞇起眼睛,忽而問:“若是你們說出會怎么樣?”
“會殺了我們。”羅福老實回話。
空氣安靜一陣,衛枕鈺眉心越蹙越緊。
“所以說,他們的眼線遍布四處。”
“那個人有什么特征嗎?”
羅福聞聲,想了想,聲音逐漸嚴肅:“他腰帶上系著一塊圓形的玉牌,但是看起來像是司南,可上面的針指著北邊,中央刻著宵字。”
“我被壓制住不動的時候,低頭許久,一直看著,絕不會記錯。”
衛枕鈺聽完沉思許久。
一般玉佩上總會有些字跡代表名字或者組織代號,這個是什么呢?
宵北,還是北宵?
得到這么重要的線索,她深吸一口氣,轉眸望著羅福神色逐漸肅重。
“所以,這場時疫,是預謀好的人為之禍。”
羅福低下頭,雙拳捏緊,很是愧疚。
“我知道,只是……我不想我娘沒醒來,我就和我爹雙雙去世,這陣子我們都很愧疚,所以盡所能的彌補百姓……”
衛枕鈺幽幽嘆氣,抬頭看向朗朗晴空,眼中神色濃稠如墨。
背后之人以一州百姓作為棋盤,以時疫開局,以至于死了數不清的人,究竟是何圖謀?
等等,死人……邪神廟催人自殺,這時疫造成天殺。
這兩者是否有什么關聯?
還有,邪神廟,主神司,總感覺這冥冥之中,也有著莫大的關系……
“阿鈺,怎的了?”
“遠遠地就看你滿面愁容。”
男人清越的聲音傳來,衛枕鈺猛地回身,笑了:“羅福和我說了些百姓的事,我去大夫那里問問,你不是還要到臨城去找城主嗎?”
顧棐南直覺她瞞了事情,但還是溫和的笑笑,輕輕抱了她一下。
“今日怕是不能回來了,娘子要注意著安全,早些和孩子們休息。”
衛枕鈺抿緊唇,點頭,眼眸揚起燦爛的星光。
“好!也祝你此次談判順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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