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煉臉上布滿尸斑，氣息微弱，眼珠無力地轉動。
看上去像個死人。
我并沒有靠得太近。
蜈蚣門修行詭異，保不齊他是躺在地上，從肚臍眼放出那條綠色蜈蚣，到四周獵食毒蟲補充毒素。
說不定，那綠蜈蚣會鉆出來傷人。
我心中一動，山下那些死掉的黑蝎子，應該是沈煉用蜈蚣毒液毒死的。
毒死那么多蝎子，肯定需要使用大量蜈蚣毒液。
他還真有可能放綠蜈蚣補充毒素。
我站在兩米之外，笑了一聲，說：“這不是沈道長嘛！是在放蜈蚣，還是在吸收尸氣？咋又變成活死人。”
沈煉眼珠一轉，露出驚喜之意，拼力說：“冬醫生，救我。我已經躺在這里，三天三夜。我的綠蜈蚣也死……掉。”
我靠近一些。
發現他嘴唇干裂，奄奄一息，體力消耗過度。
雙腿臃腫變形，是中毒的癥狀。
我這才上前搭起他的脈搏，脈搏非常微弱，腿上遍布蝎子噬咬的痕跡。
發生發僵，雙腿臃腫，最過一段時間，就會開始腐爛。
若不是他以尸氣修行，身帶蜈蚣毒，可以減緩呼吸與蝎子毒對抗，只怕早就完蛋。
“你也是老謀深算之人，怎么會在這里中蝎子毒，無法動彈？”
我好奇地問。
“我本以為得了白玉蜈蚣，便不用懼怕瓶山上的劇毒蝎子。哪知道，進入瓶山之后，當頭一棒，綠蜈蚣的蜈蚣毒都耗光，最終喪命。”
“我倒在這里，打算用白玉蜈蚣療傷。結果根本沒用……等了三天，總有遇到活人。”
沈煉激動地說。
“白玉蜈蚣何等珍貴。羅胄豈會把真的給你！”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白土卵吸收白月光，才得到一只真正的白玉蜈蚣。
沈煉相信這一點，跑到瓶山來，結果成為這個樣子。
真是夠倒霉。
“那癟犢子，我跟他不共戴天。害我闖入此地，差點丟了性命，連我兒子綠蜈蚣也死了。”
沈煉眼神懊惱，有氣無力地說。
“少爺，這黑風道人沒少為難你。任由他在這里，自生自滅。他死在這里，是羅胄和他自己的貪婪造成。與我們沒有干系。”
蛇大仙說。
沈煉焦急地說：“冬醫生，只要你救我。我愿意給你當牛做馬……這三天我太絕望，動不了，死不了，想通很多問題。是我作惡多端，才有今日的報應。求你救我……我愿意做個好人。”
“我向你道歉。蛇大仙，白皮子，之前不該詆毀你們！”
他眼神變得真誠。
“殺一個人容易，救一個人很難。他若是肯改過自新，那就給他一次機會。若他言而無信，以后再除掉。”
我笑了一聲，抬頭看著蛇大仙，說。
沈煉的綠蜈蚣養了幾十年，死在瓶山上。
他要想施展黑風害人，已是不可能。
蛇大仙說：“我知道了，一切聽少爺的安排。”
我將沈煉扶起來一些，喂了一顆專解蝎子毒的藥丸，用刀在他雙腿臃腫部分劃開，黑色毒血流出來，用紗布包扎好。
再取一些白糖以及鹽巴，放在水之中融化，讓他一并喝下去。
等腸胃恢復一些，再吃干糧。
“沈煉以前行事歹毒，不近人情，是對人性失望。可恩公仁義無雙，沈煉大受感動。若是以后還做出傷害恩公的行為，那將是豬狗不如。”
沈煉精神好了一些，說。
我擺擺手，問：“瓶山之中，可有你想要的東西？”
沈煉沉默數秒鐘，說：“實不相瞞，我來瓶山，有兩件事情。其一，瓶山之中，有極為厲害的蝎子。我特意來看看。”
“什么蝎子？金尾蝎子嗎？”
我問。
“瓶山因為獨特的地形，再加上有道士再次煉丹，蝎子品種多，有的可能修出內丹。我若是能找到一顆內丹，必定有助于修行。”
“不過，經歷一場大難，我不再奢求此物。愿意找到此物，獻給恩公。”
沈煉說。
頓了一下，接著說：“第二件事情，就是五圣山上的古熱腸，離開五圣山之后，可能到瓶山來了。”
我心中一動，孟西樓再加上古熱腸，都出現在瓶山的話。
那這一趟瓶山之行，還真是來對了。
“你怎么知道，古熱腸在這瓶山之上？”
我問。
“我推測的。古熱腸在五圣山煉丹失敗，興許會到瓶山上來。這里才是妖道們煉丹的寶地。我若不是道行不夠，早就來這里……”
沈煉說。
嗖的一聲。
春芽快去張弓，一支長箭飛出去，將二十米開外的，一只大蝎子直接釘在地上。
大蝎子通體發黑，足足有三十厘米長。
看得我頭皮直發麻。
一只斃命，后面還有一大片，密密麻麻數不清。
我心想不好，應該是放出來毒血，散發的血腥味，將這批黑蝎子吸引過來。
“是它們……我就是遭遇它們的毒手。它們最喜歡吃腐尸，遲遲不吃我。就等著我死掉，尸體腐爛。你千萬不要丟下我，冬醫生。”
沈煉瞳孔猛地睜開。
他不太相信，人性善的一面。所以擔心，在這危急時刻，我把他丟在這里。
“沈道長，你既然愿意改過自新，我又怎么會把你丟在這里。”
我笑著說，將苗刀拔出來，“春芽姐，羽箭省著點用。咱們，先找個高地方再說。”
大蝎子不斷地爬來，光靠羽箭根本就殺不光。
我將沈煉背起來，向后面退去。
最終，眾人擠在一塊石頭上。
我一刀劈中一只黑蝎子，一刀兩斷之后，從蝎子身體滲出綠色的液體，還有一股硫磺氣味。
“這黑蝎子有丹毒，大家小心。盡量減少呼吸。”
我忙喊。
話聲一落，我又將金蠶蠱煞氣散發一些出去。
蝎子根本沒有受到影響，反而是沖得更猛。
“它們長時間受到丹毒與蟲毒的影響，根本就不怕蠱蟲瘴氣。”
沈煉說道。
我取了一罐火油，點燃扔出去。
等到大火燒起來之后，圍攻的蝎子才停下來。
“它們背后有七條橫紋，是很霸道的品種。一雙鉗子再加上尾巴，攻擊力極強。最好是有天敵出現，若是有蝎子蠱，或許能遏制住它們的攻勢。”
“否則，一旦火勢停下來，它們還是會沖殺上來。”
沈煉說。
我將包著的四眼神蟾拿出來，拍了拍它后背。
神蟾發出叫聲。
又把二毒蠱放出去，它有一半是蝎子蠱。
圍攻的毒蝎子開始后撤。
我擦去額頭的汗水，看著遠處，不禁地說：“這蝎子太大太毒，稍有不慎，就可能死在這里。但愿，古熱腸好好地活著。”
三清山道士擅長對付蜈蚣，卻對付不了蝎子。
我有些擔心，古熱腸的生死，搞不好實在這幫黑蝎子手上。
“冬生，你看那山頭上面的建筑物，像不像一座道觀？”
站在石頭上的春芽，伸手指著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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