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才叫我什么？
柳蘭珠變得格外激動。
我心頭一震，猛地恢復過來，意識到不太對勁。
蘭珠兒。
這個稱呼，怎么忽然就蹦出來了。
著實有些匪夷所思。
因為只有極為熟悉之人，才會喊出這樣的稱呼。我與她成了朋友，卻沒有熟悉到這種地步。
我伸手撓了撓腦袋，頗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柳前輩，晚輩并非孟浪。只是不知為何，忽然冒出一句奇怪的稱謂，還請你不要見怪！”
她看我的眼神完全變了，好一會兒，才恢復正常，說：“你若是他，你叫我一千遍一萬遍都可以。可惜你不是他。咱們之間，相差幾百歲。你在我眼中，就是個小娃娃，以后可不許這么叫我了。否則，我一顆棗核就能打掉你三顆牙齒。”
她口中的那個他，肯定不是我。
說不定是我的三個前世之一。
我感覺氣氛有些尷尬，勉強笑了笑，說：“真要算起來，你沉睡的時候，時光對你來說，是停滯不動。咱們之間，相差不了幾百歲。你說我是個小娃娃，你也不是老人家。”
柳蘭珠神情恍惚了片刻，起身說：“咱們換個地方，總不能在大石頭月光下，給我破解封印吧！”
我也起身站起來，虛空觀方向，火光明亮，說：“虛空觀人多眼雜，極為吵鬧，也不太適合。”
柳蘭珠伸手指著月夜下的龍虎山，說：“龍虎山范圍不小。若要找一處山洞，應該不算難事。一個晚上，你能否破開金斗敕令鎮符嗎？”
“要不了一整個晚上，一兩個時辰就夠了。”我眺望夜色之下的龍虎山，月光明亮，十分好走，便點頭答應下來。
兩人并肩在山上走了一段路。
大黑狗就在前面上躥下跳。
“我聽那侯三說，我的這位朋友也帶有一條大黑狗。柳前輩，怎么沒有看到你的黑狗呢？”我忽然想起這件事情，忙問。
柳蘭珠笑著說：“我見了一條瘦瘦的流浪狗，發現它很可憐，就收養了它。前兩天我潛入天師府，等我出來之后，它就不見了。興許又出去流浪了。有時候沒有緣分，還是會分開。”
走了約莫二十分鐘。
在一片石頭之中，找到了一處山洞。
進入之后，我吹燃了火折子。洞內有一些石雕，都是道門各類神仙。
雕工非常精致，神像栩栩如生，好像隨時都會活過來。
“柳前輩，這洞穴有很多神仙雕像。應該沒有人住在里面吧！”我問。
柳蘭珠說：“這叫道窟。很多游方的道人，到一處地方，就選擇合適的山洞，花上數年時間，雕刻一尊或者數尊神像，以此磨礪自己的道心。等神像雕好了，就會離開此處。神像已成，道窟之中不會有人。若是有未完成的神像，那咱們就要多加小心了。”
我讓大黑狗守在洞口，在入口處放上金蠶蠱。
畢竟，解開金斗敕令鎮符的過程，兩人都要全神貫注，一定要格外小心。若是有人乘著我們破符的時候，突然出現，后果不堪設想。
我四周看了看，最終選擇了兩尊石頭神像背后的空地。
“金斗敕令鎮符在我的后背上。逆轉八卦在我的胸口。”柳蘭珠說，“你需要我解下衣服查看嗎？”
我紅著臉說：“前輩。我是一位醫生，自然需要檢查。不過你放心，我絕對不會生出其他齷齪的思想。只用查看后背即可。我要弄清楚圖案的線條，然后再用純陽道力，慢慢破開。”
柳蘭珠哈哈大笑起來，說：“冬生。我沉睡多年，此番出來走一遭。看到男女可以坐在一輛車子上，女子在夏日也可以穿著清涼短袖，成年女子也能出來工作，早就沒有之前吃人的禮教。怎么，你腦海之中，還有男女禮教這套東西啊。你身為醫生，在你面前，我就是個病人。何以有男女之別。”
我臉頰更紅了，干咳了一聲，說：“我是擔心前輩多想。”
我將火折子放在神像底部。
柳蘭珠盤腿坐好，便將衣服緩緩脫下來。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完整的金斗敕令鎮符。
之前青靈身上那個注入魂靈之中，是個虛體，沒有辦法窺見全貌。
現在算是看清楚了。
它就像一把巨大的枷鎖，落在青靈的身上，充滿了極強的力量，約束著柳蘭珠體內氣息的流動。
勾勒出來的線條，非常復雜。如果，她沒有受這種符文的約束。我根本不是她的對手，不可能有三次交手，一次就會失敗。
“前輩，圖案我已經記下來。你可以將衣服套起來了。只怕一兩個時辰不夠，可能要七八個時辰。它的復雜程度，超出了我之前的預料。”我忙說。
柳蘭珠笑了一聲，穿了一件衣服，說：“冬生，你的未婚妻古夏拋下你求長生去了。你應該再找個踏實可靠的姑娘。像你這般老實娃娃，可不能讓人給騙了。我要是再年輕個幾百歲，興許會跟你攜手走江湖，用你們現在的話說，處對象，談戀愛。”
我臉頰發紅，心想這個柳蘭珠才出來幾天啊，思想轉變可真快，一下子就跟上我們眼下這個時代了。
“實不相瞞，再過十一年，我就要死了。”
“古夏去追逐她的理想，我只剩下這么點時間，何必禍害好女孩。”我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柳前輩，我將用純陽道力，化解你身上的封印。你且耐心等待。若我冒犯之處，實屬無心之失。”
柳蘭珠說：“你我心懷坦蕩，無須畏畏縮縮。你盡管動手，我忍受過世上最痛苦的折磨，這點疼痛還是可以接受。再說下去，倒顯得你虛偽過頭了。”
我閉上眼睛，回憶她后背上的圖案，再回憶之前破符的過程，腦海之中構思出整個過程。
我運轉純陽道力，猛地睜開眼睛，純陽道力從右手食指傳出來，落在柳蘭珠后背上。
很快，我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
柳蘭珠果然并非常人。她身為尸類，一般來說，無法承擔純陽道力的傷害。可她愣是沒有吭聲，身體一動不動，并沒有任何猛的抖動，或者躲閃的跡象。
夜晚漸漸過去。
火折子光芒熄滅。
亮光從洞口照射進來，天亮了。先是微微發亮，之后亮堂了不少，很快到了中午時分。
柳蘭珠后背的金斗敕令陣符，快被我的純陽道力給破掉了，只剩下最后一點守衛工作。
忽然，大黑狗猛地跑回來，神態緊張。
“黑狗，你退到我身邊來。緊閉嘴巴，決不能發出半點聲音。”我察覺到不對勁，忙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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