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洪承疇找到左良玉，沉聲道：“昆山，王樸獨自去鎮守南陽，老夫有些不放心。”
“昆山你也知道，南陽多么重要，一旦丟失，朝廷就去了大半，開封和洛陽，將暴露在敵人兵鋒之下。”
“京營軍隊戰斗力，本閣不用多說，哪怕有南陽堅城守護，王樸也擋不住大乾軍。”
左良玉感到不妙，主動詢問道：“恩相，您的意思是？”
“本輔認為，內斗歸內斗，但朝廷必須保住，若朝廷完了，爭奪再大利益，又有何用？”洪承疇緩緩說道：“前線日子，李定國先后打下固原鎮和寧夏鎮，陜西近半落入張獻忠手中，李自成若知道，不會善罷甘休。”
“雙方若是開戰，義軍威脅，短時間忽略不計。”
“如此一來，洛陽駐扎這么多軍隊，就有些多余了。”
“本輔想讓昆山跟著去南陽，幫著王樸駐守，你看如何？”
“恩相…”左良玉想要拒絕，卻開不了口，一來，洪承疇卻是對自己有功，攻打山西時，左家軍糧草軍餉不曾虧待，而且孟縣幾次丟失，都是在左良玉手中，若非洪承疇力保，早就被崇禎砍了。
二來，王樸確實不是駐守南陽那塊料，洪承疇拿大義說話，左良玉真不好拒絕。
三來，左良玉知道，這些日子，與馬士英、侯恂等人走得太近，讓洪承疇有所不滿。
鎮守南陽，算是一種敲打！
左良玉開口問道：“恩相，若俺去往南陽，軍事上誰做主？”
“你做主！”洪承疇毫不猶豫道：“王樸能力不行，他守不住南陽！”
“昆山，你去了南陽，本輔保證，錢糧不會缺少半分。”
“楊嗣昌那邊本輔去說，相信他不會反對。”
良久，左良玉無奈道：“多謝恩相，駐守南陽的任務，末將接了！”
“好！昆山，果然識大體！”洪承疇滿意道：“只要你駐守南陽三年，本輔保證給你個國公！”
“恩相所言當真？”左良玉急切道。
國公啊！
大明最高爵位！
本來駐守南陽，左良玉還有些不愿意，但若是能撈到國公爵位，似乎可以冒險一搏！
洪承疇擲地有聲道：“本輔一諾千金，絕不反悔！”
“好！”左良玉大聲道：“恩相放心，末將保證南陽不失！”
就這樣，馬士英一番算計落了空，成為笑柄。
馬士英事后多么憤怒不得而知，左良玉高高興興前往南陽上任。
同時，洛陽暗流涌動，新一輪風暴即將到來。
京城，皇宮。
李自成這些日子風光無限，拷餉獲得七千萬銀子，穩固了皇位，非常高興。
“牛首輔，俺打下了京城，下一步該攻打誰？”李自成目光灼灼盯著牛金星問道。
李自成近些日子，雖然狂妄不少，但卻沒到目中無人地步。
主要是南邊有大乾和南明兩個大敵，張獻忠還派兵攻打陜西，李自成沒有狂妄自大資格。
牛金星內心一嘆，自從入京，他和李自成分歧越來越大了。
牛金星支持拷餉，卻不贊同大開殺戒，反而勸諫李自成，對中低層官員，網開一面。
同時，牛金星建議李自成嚴肅軍紀，不要擾民。
可惜，李自成不贊同。
在李自成看來，牛金星為明廷官員說話，是有私心，是想培植自己勢力，這些人是一丘之貉。
李自成早年當驛卒，受盡官員欺壓，對貪官污吏極其痛恨。
歷史上，李自成入京，拷餉也殺了不少官員，更何況還有大乾這個榜樣。
李自成認為，只要殺光貪官污吏，就能造福天下百姓，建立萬世不變的王朝。
只不過李自成太想當然，對士兵素質了解不夠。
看見上官通過拷餉，大撈特撈，底下士兵會不眼紅？
壓榨不了官員，還勒索不了百姓？
于是拷餉變了味，許多無辜百姓慘遭劫難，家破人亡。
牛金星回道：“陛下，當務之急，應擊退李定國，伺機把山海關掌握在手中。”
“哼！”李自成氣憤道：“張獻忠這個雜毛，竟敢趁火打劫，侵占固原和寧夏，等俺緩過神來，定要他好看。”
張獻忠此舉，無疑是惹怒了李自成，剛打下京城，坐在龍椅上，正是威風凜凜、風光無限的時候，卻被狠狠抽了一巴掌，讓其十分惱怒。
若非被遼東將門絆住了手腳，李自成早就報復回去了。
即便如此，他也不準備讓張獻忠好看，李自成惡狠狠吩咐道：“告訴李過，發兵攻打李定國，給對方一個教訓！”
“陛下，約束軍隊這事？”牛金星小心翼翼詢問道。
李自成猶豫片刻，揮手道：“好了，過些日子，俺會約束將士。”
“馬上就要攻打山海關，需要將士用力，就當是給士兵犒勞了。”
李自成清楚，想要憑借一道圣旨，就讓祖大壽乖乖投降，根本不可能。
畢竟此時的李自成，雖然勢大，但也不像歷史上，有著席卷天下，氣吞山河的氣勢。
故想要解決遼東將門這個隱患，少不了有場大仗。
牛金星聞言，心里苦笑，過些日子？
縱兵劫掠，等于放出猛獸，豈是一道命令，就能約束的？
此刻，牛金星首次對李自成感到失望，神情落寞。
山西，西安城。
李過拿著書信，詫異道：“李定國如此厲害，這么快打下固原和寧夏？”
李過跟著李自成南征北戰，也是沙場老將，對麾下將士實力，了如指掌。
李過自詡，換他來攻打固原和寧夏，也做不到這種地步。
“據說李定國取了巧。”高杰笑道：“固原將領也是廢物，吃空餉喝兵血，乃是好手，李定國大軍到了，直接嚇傻了，開門投降。”
高杰和李自成、李過是老鄉，都是陜西米脂縣人，這家伙在歷史上，不僅給李自成戴綠帽子，還帶著軍隊投靠了明廷，給李自成重重一擊。
這一世，李自成發展順利，明廷衰敗厲害，高杰沒有投明，但和邢氏依然有染。
如今李自成越發勢大，高杰越發心慌，生怕有朝一日事情敗露，被李自成殺掉。
于是，高杰已經考慮后路了，越是如此，越要表現忠心耿耿模樣。
李過狐疑道：“你是說，李定國打下固原和寧夏兩鎮，乃是占了便宜？”
“沒錯！”高杰信誓旦旦道：“若非固原鎮不戰而降，寧夏鎮沒有準備，李定國豈會如此快拿下兩鎮？”
“就算大乾軍，想要拿下兩鎮，也不可能兵不見血吧？”
“有道理。”李過緩緩贊同道：“高杰，陛下要我們給張獻忠個教訓，你看從何處動手？”
高杰看著地圖，思考片刻，斷然道：“就打鳳翔府，李定國打下固原寧夏兩鎮，雖然占據了優勢，把近半陜西地盤拿下，但也因為地盤太大，導致分兵，使各地兵力不足，防守薄弱。”
“鳳翔府處于漢中和固原鎮之間，只要拿下了此地，斷李定國首尾，就能阻斷其糧草供應。”
“如此一來，奪回固原和寧夏易如反掌。”
不得不承認，高杰這家伙，雖然人品低劣，但靠著俊朗賣相，不凡軍事才能，在大順混得風生水起。
歷史上，高杰在南明弘光帝一朝，居然混到興平伯爵位，與黃得功、劉良佐、劉澤清并稱江北四鎮。
高杰能有混到這個地位，很難說與長相無關。
李過頷首的，心里有所意動，謹慎下多問了句：“鳳翔府是誰駐守？有多少兵馬？”
“如今駐守鳳翔府的是劉之講，此人乃李定國心腹，跟隨李定國征戰沙場百余次，勝多敗少。”高杰解釋道：“劉之講如今乃李定國麾下總兵，手里有一萬五千兵馬。”
“劉之講？”李過嘆道：“此人不好對付啊！劉之講俺知道，當初陛下和張獻忠攻打陜西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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