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靠著炮火，對明軍殺傷力不小，但強攻時，乾軍傷亡也不小。
到了現在，乾軍傷亡接近一千了。
這可不是小數。
孫傳庭攻打蒼山防線，傷亡不到兩千，秦瑞崗還沒摸到棗莊城下，就高達一千。
若是打下棗莊，傷亡會高到何等地步，不敢想象！
孟昭業面色如常，問道：“昨晚夜襲，效果如何？”
“效果不大！”秦瑞崗解釋道：“楊嗣昌如今是驚弓之鳥，把城中軍隊分成三批，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有人嚴密防守。”
“我軍夜襲，打不出突如其來的效果，對明軍傷害自然不大。”
“很正常！”孟昭業輕笑道：“我軍雖然以極快速度打下江南，但為了穩固根基，停戰這幾年，明軍也沒閑著。”
“咱們實力雖然增強許多，但楊嗣昌靠著新兵，拖住一時半會，不難辦到。”
“這如何是好？”秦瑞崗焦急問道：“若咱們被楊嗣昌拖住腳步，何時才能打到洛陽？”
雖然以大乾經濟實力，打消耗戰三年，也打得起，而且能把明軍拖垮，但如此一來，怎能體現軍方作用？
孟昭業問道：“棗莊城內錢糧，能供給明軍多久？”
“不出意外，至少三個月。”秦瑞崗回道。
“三月？”孟昭業冷哼道：“楊嗣昌這是想和老子打消耗戰了啊！”
“將軍，打消耗戰對咱們更好！”胡英初上前笑道。
“放他娘的狗屁！”秦瑞崗破口大罵道：“真要被楊嗣昌拖住三個月，搞不好南陽都打完了，南明也被滅掉了，咱們還有何功勞？”
“嘿！”胡英初臉色不善道：“老秦，俺好好和你說話，怎么罵人呢？”
“罵你？老子還想打你！”秦瑞崗脾氣暴躁，罵罵咧咧就想動手。
“好了！！”
孟昭業大聲呵斥，打斷兩人，沖胡英初問道：“老胡，你說怎么個對我們更好法子？”
“將軍！”
胡英初瞪了秦瑞崗一眼，解釋道：“咱們反過來想想，雖然楊嗣昌把我軍拖在棗莊城下，但也把他自己困在棗莊了啊！”
“你的意思是？”孟昭業不確定道。
“孫將軍不是打下蒼山，即將來棗莊嗎？”胡英初嘿嘿笑道：“咱們可以讓孫傳庭攻打棗莊，把楊嗣昌困在這里。”
“將軍率軍繞過棗莊，直奔開封而去！”
“妙啊！！”
孟昭業眼前一亮，毫不吝嗇夸贊道：“想不到平時一根筋，現在竟想出如此妙計。”
“楊嗣昌被咱們打怕了！新軍雖然有些戰斗力，但絕不是我軍對手，他自然不敢率軍出城。”
“若派人攻打棗莊，同時把楊嗣昌困住，咱們真有機會打到洛陽！”
“厲害啊你！”秦瑞崗狠狠拍了胡英初肩膀，夸贊道：“想不到你這腦袋，竟想出這等計策！”
“三日不見，當刮目相看啊！”
“嘿嘿！現在才知道老子厲害？想不想知道？磕一個，爹就告訴你！”胡英初知道秦瑞崗屬狗臉的，對其剛才言語一點不生氣，反而調侃道。
“滾蛋吧！”秦瑞崗斜眼罵道：“不就是運氣好，想出個計策嘛？等有機會，老子想個妙計，驚呆你狗眼！”
“就你？”胡英初損道：“永遠不可能！”
見二人又要聊偏，孟昭業插話道：“你們知道繞過棗莊的道路吧？”
“我知道！”
秦瑞崗率先說道：“我知道棗莊有條小路，足以供大軍行走，運送糧草彈藥也能通過。”
“在哪？”
“就在左前方山林中，我派人去探查兗州地形，查探出來的。”
“善！”孟昭業點頭道：“此事記你一功！”
“謝將軍！”秦瑞崗得到表揚，得意揚揚看了胡英初一眼。
胡英初撇嘴不屑，只要將軍采納了計策，打下了洛陽，就不會缺少自己的功勞。
區區指路功勞，有老子大？
孟昭業吩咐道：“速去催孫將軍前來。”
“待孫將軍大軍到達，咱們就穿過棗莊，越過兗州，突襲洛陽！”
“遵命，將軍！！”
南陽，軍營。
王樸今早收到一個消息，鎮平丟了！
丟了鎮平，洪承疇百萬只能龜縮在南陽城內，全面失去戰略主動，轉為被動挨打。
主要是鎮平兩萬大軍，連一個時辰沒守住，就被乾軍占領，讓洪承疇失了顏面，暴跳如雷。
因為此事，王樸和左良玉被洪承疇狠狠責罵了一頓，讓其憤怒不已。
“他娘的！洪承疇欺人太甚！”王樸站在自己營帳內，破口大罵道：“沒手中鎮平，他來怪老子！”
“洪承疇真這么厲害！他有本事自己去守，去打乾軍啊！”
“乾皇就在襄陽，洪承疇有本事去把人家抓來，這仗就不用打了！！”
親兵聽到忍俊不禁，洪承疇若能抓住乾皇，還能被這么欺負？
連南陽城也不敢出去？
王樸罵完，冷靜下來，其實他也知道，鎮平守不住。
攻打鎮平的將領，乃是盧象升！
盧象升乃大明名將，比王樸、左良玉之流，強上十倍，加上乾軍精銳和火器，守不住很正常。
只是洪承疇罵得實在太難聽，王樸心里有火。
尤弘勛走了進來，匯報道：“總兵大人！”
尤弘勛原是曹文昭麾下將領，但崇禎命曹文昭南下剿匪，尤弘勛沒跟過來。
后來大乾越發勢大，楊嗣昌督師山東，尤弘勛被派到王樸麾下。
一來二去，尤弘勛官升參將，是王樸心腹。
歷史上尤弘勛會升為副總兵，投靠后金。
見到尤弘勛進來，王樸急忙問道：“打探到消息了嗎？洛陽發生何事了？”
尤弘勛揮退左右，低聲道：“洛陽沒有大事發生，但某通過重金，賄宮廷，聽到了個傳言。”
“是何傳言？”王樸精神一振，急忙問話。
尤弘勛不敢隱瞞，坦白道：“聽說洛陽城內的太子是假的！”
“什么？！”
王樸驚呆了，消息如此勁爆？
堂堂太子竟是假的？
王樸失聲，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
“千真萬確！”尤弘勛信誓旦旦道：“據說洛陽城內太子乃旁人假扮，真正太子已失蹤！”
“難怪！”
王樸鎮定下來，喃喃自語道：“老子說洪承疇怎么不對勁，原來早就知道太子失蹤的消息。”
“將軍，若太子失蹤為真，咱們該怎么辦？”尤弘勛問道。
“若此事為真，南陽必然守不住。”王樸摸著胡須，沉聲道：“咱們必須找后路了！”
“將軍所言極是！”尤弘勛贊同道：“太子失蹤，這么大事，必然瞞不住，相信用不了多久，南陽全軍就會知道。”
“要想保命，時間不多了。”
“說的對。”王樸忍不住搖頭道：“只是不知道，投靠何處。”
“將軍，這還用想嗎？”
“怎么說？”
尤弘勛苦笑道：“以咱們所作所為，乾軍必然不會收留，投靠過去就是死！”
“沒錯！”王樸贊同道：“不能投靠大乾！”
明末軍隊，除了少數幾個將領，其他人比土匪還不如。
這些軍隊剿匪、御敵、保家衛國毫無用處，禍害百姓、劫掠村莊卻是好手。
王樸和其麾下，每個人都血債無數，害死了不知多少無辜百姓，投靠大乾，也會被處死。
大乾攻打江南時，并非沒有明軍投降，但那些禍害百姓，有人命的將士，無論是誰，都被殺了。
有些十惡不赦之徒，還被凌遲處死。
從此以后，就再無明軍投靠大乾。
“朝廷滅亡，李自成、張獻忠甚至是祖大壽，皆秋后的螞蚱，蹦達不了幾天。”尤弘勛分析道：“咱們就算投靠過去，別說地位如何，恐怕乾軍打過來，又要逃跑，重新找下家。”
“有道理！”王樸重重點頭，認真打量了尤弘勛一眼，以前沒發現，眼前這家伙，腦袋這么靈活。
“后金韃子，實力不俗，足以與乾軍爭鋒！”尤弘勛說道：“就算有朝一日，大乾占領天下，也管不了關外，收服不了蒙古。”
“關外蒙古，幾千年來，一直是漢人大患，秦皇漢武，未能徹底解決，乾皇雖強，也不能解決草原大患！”
“咱們投降韃子，就算不能獲得富貴，但性命無憂，若運氣足夠好，還能與韃子殺進關內，榮華富貴，代代不絕！”
“說得太好了！”王樸臉色漲紅，臉中滿是驚喜，拍著尤弘勛肩膀道：“咱們就投靠韃子！”
“聽說多爾袞乃是雄主，必然不會拒絕我們投靠！”
另一邊，左軍營。
左良玉緊緊看著獨子左夢庚，問道：“你這消息屬實嗎？從哪里得來？”
“消息不會有假！”左夢庚說道：“父親，從洪承疇對您態度，也知此事不假啊！”
“是有一定道理！”左良玉緩緩點頭：“若太子失蹤為真，洪承疇對老夫態度變化，就不足為奇了！”
“沒錯啊！”左夢庚大聲說道：“這些日子，父親固然犯了些錯，但洪承疇也不必如此嚴厲吧？”
“惹怒了父親，他就不怕左軍臨戰反叛，讓南陽不保？”
“慎言！”左良玉呵斥道：“軍營內人多眼雜，此話傳揚出去，你我性命不保。”
“父親說笑了。”左夢庚不屑道：“父親手里有十萬大軍，到哪里不能立足？”
“別說沒有傳揚出去，就算被人聽到，洪承疇能奈父親如何？”
左良玉臉色陰沉道：“這些話是誰告訴你的？”
“無人告訴，孩兒自己分析的。”左夢庚眼神躲閃道。
左良玉質問道：“是不是侯方域跟你說的？”
“不不不，不是侯兄！”左夢庚急忙否認。
“好個侯方域！”
左良玉咬牙切齒道：“老夫好心收留他，沒想到養了條毒蛇，竟敢挑撥咱們父子與洪閣老關系！”
自從馬士英被楊嗣昌滅門，侯家滿門慘死，侯方域性情就越發偏激，一心想為家族報仇。
一開始，侯方域被左良玉收留，心里還有感激，但隨著時間流逝，眼見蠱惑起兵報仇無望后，雙方關系就越來越差。
如今侯方域和左良玉雖然沒撕破臉，但也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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