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母因年邁，不愿動彈，至極居住在南安。”
“原來如此。”閻應元恍然道。
江大刀笑問道：“閻知府是否好奇，洪承疇是漢奸，洪母為何能活命？”
“確實好奇！”閻應元坦然回話，按理來說漢奸九族皆斬，可這次洪家卻逃過劫難，著實令人驚訝。
“本督亦是不知。”
見閻應元愕然，江大刀露出惡趣味笑容，大笑道：“此乃陛下旨意，真正原因，無人清楚。”
被戲耍一番，閻應元沒有生氣，反而說道：“以朝廷速度，中原一統最多半年，總督大人可以為伐老撾做準備了。”
“嗯，此事本督會做好準備，以防暹羅、緬甸等國支援！”
江大刀對老撾亦是不滿，這些日子摩擦，矛盾逐漸激化，若非顧全大局，早就打過去了！
直隸，廣平府。
劉澤清現在很尷尬，他跟楊嗣昌翻臉，從濟南離開，本以為可以輕而易舉到達山西，從而跟著洪承疇，投奔大清。
結果抵達廣平，就過不去！
李自成占領了順德、彰德包括山西、陜西大部分地盤，乾軍占領了直隸真定、河間以及京師等地。
且孟昭業先后拿下了開封、歸德兩府，把廣平府團團圍住，使劉澤清大軍成了死路。
站在李自成角度上看，肯定不會借道劉澤清。
劉澤清再廢物，手里也有十萬大軍，能給乾軍造成巨大壓力。
至于從乾軍占領地盤上通過，劉澤清只要不怕死，就放膽去做！
幾方勢力把劉澤清團團圍住，退后是死，前進是萬丈深淵，于是劉澤清麻了！
“他娘的！乾軍速度咋這么快？”劉澤清怒氣沖沖道：“乾軍若不打下開封，本侯會沒退路？”
“該死的乾賊！千殺的李自成！欺人太甚！！”
想到被困在廣平不能動彈，劉澤清就氣得渾身發抖，太他娘的憋屈了！！
哪怕與乾軍開戰，他也沒這么憋屈過。
有時候，劉澤清真想發兵與李自成打一仗，讓你他娘的不借道。
可惜他不敢！
乾軍占領河南大部分地盤，加上直隸，本就把山東團團圍住，隱隱要吞下李自成和劉澤清大軍。
此時雙方開戰，乾軍絕對會笑掉大牙，不介意把他們一網打盡。
“將軍，難道吾等就只能待在廣平，等死嗎？”
“這太他娘的憋屈了！聽說洪閣老投靠大清，吃香的喝辣的，日子過得無比舒坦，咱們在這里挨打？”
“唉！只能怪咱們速度太慢，被乾軍包了餃子！”
“要不再找李自成聊聊？說不定花點代價，人家就同意借道了呢？”
“嗤！怎么可能？牛金星可不是好說話的！有幾十萬大軍做炮火，啥東西比這更重要？”
“哼！老子就不信了，李自成就不怕咱們反噬？十萬大軍戰場嘩變，這個下場他們受的起？”
“沒錯！大不了拉著李自成陪葬！咱們不能活，他也別想好過。”
軍營里吵吵鬧鬧，劉澤清聽的越發臉黑，忍無可忍，拍案而起，大聲吼道：“夠了！誰他娘的再吵，軍法從事！”
見劉澤清發怒，眾人安靜下來，但眼中的怨恨，代表這些人仍然有不服。
這種不服有兩方面，一來南明滅亡，劉澤清失去法理統治，下面人了心思，自然不服。
二來，當初反叛，劉澤清曾信誓旦旦保證，真要離開濟南，金銀美女，吃香喝辣啥都有。
若是投靠大清，榮華富貴，唾手可得。
結果眾人也看到了！
若是真的投靠了大清，確實能得到榮華富貴，畢竟洪承疇馬骨擺在這里。
可惜，剛走到一半，就被大軍困在廣平，生死未卜。
劉澤清把眾人帶進絕境，自然會引來怨恨，威望下降，就在情理之中。
見狀，劉澤清只好安撫道：“大家不用擔心，本侯保證，必定帶著大軍完好無缺走出廣平，投靠大清，獲得富貴。”
“本侯立刻派人去聯系李自成，無論花費再大代價，也會讓對方借道！”
眾人見劉澤清信心滿滿，以為他想到了主意，懾于對方以往威信，眾人決定再給劉澤清一個機會。
如今狀況，劉澤清唯一生路，就在李自成身上，借道則生，不借道死。
至于向乾軍借道？
劉澤清只要不傻，就不敢動這個心思！
乾軍乃死敵，向敵人借道，嫌死的不夠快嗎？
眾將士離去之后，看著眾人身影，劉澤清目光閃過寒光，心里下定決心。
有些人不能留了！
留在亦是禍害！
突然，劉澤清又想到濟南，長嘆道：“楊嗣昌昏迷快半個月了，看樣子是撐不住了，應該就是這幾天了吧！”
“唉，又一個老友離去了！”
說實話，離開濟南，劉澤清心有愧疚，楊嗣昌待他著實不薄。
可為了身家性命，劉澤清不得不離開。
他本就不是啥忠臣，背叛南明，沒有絲毫愧疚，可害死了恩相，饒是再如何鐵石心腸，心情也有些落寞。
“這天下何時是個頭啊！！”
河南，彰德府。
李自成神色落寞，情緒低落，前些日子，他率軍與乾軍狠狠打了兩仗。
本以為靠著大軍，人數優勢，能把乾軍打得落花流水，狠狠報個仇，把面子尋回來。
結果卻嚴重打臉！
攻打真定，開戰之前，李自成雖然高估了乾軍戰斗力，從火器到布陣，盡可能重視敵人，沒有絲毫大意。
結果依然慘敗！
剛交戰，順軍就被乾軍四面八方，從天而降的炮火炸懵了。
炮火鋪天蓋地，呼嘯而來，宛若天雷怒吼，炸得順軍哭爹喊娘，找不到北。
從始至終，李自成只見到順軍被一波波炮彈炸死，盡管中間進行了反擊，但對乾軍造成的傷亡，卻忽略不計。
首戰吃虧，李自成不得不承認李過所言不虛，乾軍炮火著實厲害。
于是，第二次戰爭，李自成改變打法，將士分散開來，穩扎穩打。
這樣做確實有效果，順軍前進了許多，最近的一次，距離真定只有五十米。
結果又來了。
乾軍在地上不知埋了啥東西，只要有將士不小心踩中，瞬間爆炸，把人炸的粉身碎骨。
吃個幾次教訓后，順軍再無人敢沖鋒了！
就算李自成拿刀子逼著將士，也沒人敢沖鋒。
對順軍來說，沖鋒是死，還是粉身碎骨，死無全尸，不沖鋒雖然也是死，但好歹有尸體啊！
再加上乾軍子彈，宛若雨點般射來，威力大，準手好，幾乎每輪射擊，順軍也要死上不少人。
吃過幾次大虧以后，李自成不敢再攻城，只好退了下來。
李自成怒火中燒問道：“牛左輔，有攻城計策了嗎？”
“回陛下，臣無能！”牛金星面露難看，實話道。
雖然這話，會受到責罵，但相比讓順軍將士去送死，還是好多了。
相比歷史上，牛金星和李自成雖然有間隙，但雙方矛盾要緩和許多。
歷史上李自成打進京城，擁有百萬大軍，已拿下中原大部分地盤，江南似乎唾手可得，故李自成要目中無人，驕傲自大許多。
那時候對牛屢屢反駁自己意見的牛金星，李自成自然非常不滿，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如今卻不同，李自成雖然也打下了京城，但卻一意孤行，悍然攻打南明，導致京城丟失，損失慘重。
再加上川蜀張獻忠、江南乾軍、關外韃子，隱隱四面八方全是敵人。
李自成要穩重冷靜許多！
見牛金星無計可施，李自成剛要發怒，卻冷靜下來，問道：“乾軍的確強大，但京城不能有失，否則光靠山陜等地，養不了百萬大軍。”
說完，李自成追問道：“俺聽說關外韃子稱帝立國，你們說多爾袞會派兵入關，給乾軍壓力嗎？”
“不好說！”
見眾人不回答，牛金星滿臉無奈，只好站出來說道：“大清有百萬大軍，如今有了關寧軍投靠，實力更上一層樓。”
“但臣聽說，韃子不善火器，雖然多爾袞大肆造槍造炮，可跟乾軍相比，依然有巨大差距。”
“嗯，按大乾報紙上說，就是雙方軍工建造業有巨大差距，短時間內，韃子不會入關。”
李自成聽得非常頭疼，說實話，他對韃子態度很復雜，即不愿大清太弱，也不想對方太強。
頗有不想兄弟吃苦，也不想見兄弟開路虎的心思！
大清太弱，不能給乾軍牽制，獨自扛著乾軍壓力，實在太難。
可弱大清太強，萬一打敗了乾軍，大順就多了個大敵！
接著，李自成氣憤道：“張獻忠那家伙，不是說要出兵劫掠湖廣嗎？”
“為何至今不出兵？”
說到這里，李自成就非常生氣，狗日的張獻忠，晃點了南明，又晃點了他。
南明就是被張獻忠晃點死了！
“陛下，臣聽說張獻忠大將李定國，投靠了乾軍，給大西措手不及。”田見秀出來解釋道：“等張獻忠派大將，也就是艾能奇抵達夔州時，乾軍都攻破洛陽，南明都滅亡了。”
“見乾軍如此兇猛，艾能奇似乎被嚇破了膽，至今未曾出兵。”
此言不虛！
任誰聽到，乾軍一個月滅掉南明，也會嚇得肝膽俱裂，瑟瑟發抖。
誰還敢去劫掠湖廣啊？
萬一有去無回呢？
因此，艾能奇受到消息，冒著觸怒張獻忠風險，始終不敢出兵。
對艾能奇來說，川蜀是義父的，他好端端的賣啥命啊！
張獻忠給他幾個地盤啊？
李自成暴跳如雷道：“俺不管這么多！速派人告訴張獻忠，立刻出兵！”
“否則乾軍占領了河南，占領了山東，打下了山陜，他張獻忠待在川蜀，哪怕有天險，亦是獨木難支！”
李自成氣炸了，因為怕死，所以不敢劫掠湖廣？
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若是這樣，張獻忠還造什么反？打什么仗？
回家喂豬去吧！
待李自成冷靜下來，牛金星匯報道：“啟稟陛下，劉澤清遣使者來，請求借道。”
“借道？”李自成正生氣呢，揮手不耐煩打斷道：“借啥道？一看劉澤清就想投靠韃子！”
“俺得不到，多爾袞也別想得到！讓他們滾！”
在李自成心中，乾軍是敵人，后金韃子也不是啥好貨色。
雖然雙方沒有沖突，但天下地盤就這么多，多爾袞拿多了，李自成就得到少了。
李自成已經把劉澤清大軍，看成眼中肥肉，自然不愿丟失，更不愿意讓道。
“陛下，臣的建議是，同意借道。”牛金星拱手道。
“嗯？”
李自成不滿道：“牛左輔，你莫非不懂朕之意思？”
“臣明白陛下心意，故更應該借道！”牛金星回話。
其他人聽得一頭霧水，滿臉迷茫，這說的啥啊！
咋跟天書似的呢？
見李自成皺眉，牛金星解釋道：“劉澤清固然被困在了廣平，已是陛下嘴巴肉，看似隨時吃。”
“但正因如此，陛下才應放別人一馬，劉澤清再弱小，也有十萬大軍啊！”
“把人逼急了，戰場上反咬一口，順軍就全完了！”
“他敢！”
李自成咆哮道：“劉澤清敢這樣做？朕滅了他！”
“陛下，不得不防啊！”牛金星苦口婆心勸道：“咱們敵人是乾軍，若與劉澤清內訌，利益不合，更引人笑話。”
李自成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認，牛金星說的有道理。
歸根結底，還是大順太弱了！
李自成看似有百萬大軍，占領了山陜和河南部分地盤，可手下軍隊戰斗力太弱，與乾軍有著天壤之別。
攻打真定就是例子，十幾萬大軍，打不下真定，雖然乾軍有守城和火器優勢，但打不贏就是打不贏，說啥都是借口。
若順軍真的強大，直接把直隸奪回來，豈會落得如此窘迫局勢？
李自成緩緩道：“同意劉澤清借道，但必須得到足夠好處！”
“臣遵旨！”牛金星回話，不用李自成多說，他也會為順軍爭取足夠多利益。
劉澤清不留下一半火器和新軍，別想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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