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終于醒了…嗚嗚…”
“呃,好痛!”
徐銳睜開眼,望著眼前哭泣的陌生少女,剛想撐著坐起,腦后就是一陣劇痛傳來,痛的面部都微微扭曲起來。
“公子…”
少女見狀忙止住哭泣,扶著徐銳坐起后,便嘟起小嘴,朝著他腦后的大包小心的吹著氣。
“公子還疼嗎?”
徐銳吸了口氣,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腦后高高腫起的大包,努力回想了一下,可就是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受傷的。
直到疼痛有所減輕,這才有余力打量起身邊的少女。
少女長得頗為清秀,不過十一二歲,發絲有些凌亂,身上臉上也沾了不少泥漬,很是狼狽。
可這副模樣怎么看都和護士醫生礙不著邊啊!倒是…有些像古代丫鬟的打扮。
念頭到此,心里不由的咯噔一下,又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眉頭不由的皺了起來。
這是一處干涸的河床,密密麻麻的裂縫猶如蜘蛛網一般,沒有一絲水流的跡象。
兩岸也看不見任何綠色植被和建筑,偶爾有棵樹,也只剩下了光禿禿的樹干。
他記得自己為了畢業論文,明明正在學校圖書館里挑燈夜戰,后來好像是趴在桌上睡著了。
可醒來后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腦后的大包又是那個畜生打的?
這打扮怪異的少女又是誰?
諸多疑問一股腦全部涌上心頭,這時,徐銳察覺到自己的身體似乎也有些不對勁。
一番檢查摸索后,呆立當場。
恰時一陣冷風吹過,讓徐銳渾身都打了個寒顫。
想起平常看的那些穿越小說,此刻腦子里只剩下一個念頭,重生了?
“公子,你怎么了?”
一旁的少女見自家公子這副模樣,也跟著緊張起來。
“嗯!那個,我可能失憶了。”
“小妹妹,你能和我說說現在是什么朝代?這是哪里,我又是誰好嗎?”
半響后,徐銳終于冷靜下來。
見腦海中并沒有什么融合記憶的事兒發生,只得組織一下語言,小心翼翼的問道。
不管怎樣,他都要先搞清楚是不是真的穿越了,又穿越到了什么時代?以及這具身體的身份。
反正眼前就這小姑娘一人,看樣子和他也頗為親近,想要哄騙應該不是難事兒。
“啊!”
“公子,你…你不記得以前的事了?”
果然少女只是驚叫出聲,不但沒有懷疑,反而是一臉的不知所措。
“嗯,什么都不記得了。”徐銳老老實實的點頭。
“這可怎么辦?怎么辦啊…”
確認自家公子不是在逗自己,是真的被摔得失憶了,少女一下便癱坐在了地上,急得又嗚嗚的大哭了起來。
“好了,快別哭了。”
“我只是失憶,又沒死…”徐銳只得安慰起她來。
待到她情緒有所穩定,就迫不及待的詢問起來。
而少女似乎也接受了這一事實,只得邊含淚,邊回答徐銳的各種問題。
一番詢問,徐銳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大致信息后,也一下癱坐在了地上。
臉上盡是絕望,剛才因可能重生而產生的那絲亢奮,已經蕩然無存。
他確實重生了,還重生到了明朝崇禎十三年,這個所有漢人都不陌生的皇帝和朝代。
這具身體的主人也叫徐睿,只不過是睿智的睿,乃是河南開封府陳留縣大戶徐家的二公子,今年才剛滿十四。
由于去年夏季河南便滴雨未下,秋季又迎來了蝗災,整個開封府的糧食幾乎絕收。
今年開春后,整個河南便流民四起,餓瓢遍地。
這讓剛剛穩定的中原局勢,再次變得動蕩起來,各路反賊也開始死灰復燃。
徐家老太爺還是有些見識的,可能是預料到了往后幾年河南只會越來越亂,果斷的舍棄了家業,決定帶著一家老小遷往淮北,投奔遠嫁揚州的族妹。
然而,這一決定終究還是晚了,徐老太爺也低估了這次河南的災情。
一行數百人,開年便一路南下,剛過杞縣,就不斷遭遇山賊流民的襲擊。
而這時,整個開封府的所有州縣都已緊閉城門,徐家就是想入城躲避都為時已晚,只得硬著頭皮繼續南下。
行至陳州附近,人員財貨已損失慘重。
而在一次山賊的襲擊下,徐睿和家人失散,身邊只剩下貼身丫鬟晴兒與幾名家丁。
可誰曾想前腳剛逃脫了山賊的襲擊,后腳就又撞上一群餓紅眼的流民。
幾名家丁果斷拋棄了徐睿這個累贅,選擇了各自逃生。
最終還是貼身丫鬟晴兒仗著手中的匕首,帶著徐睿逃到了這處河灘。
不過逃跑的途中,徐睿摔了一跤,磕到后腦勺,當場便昏死了過去,最后被晴兒背到了此地。
“公子,你沒事吧?你別嚇晴兒呀!”
丫鬟晴兒見徐銳跟丟了魂兒似的,語帶哭腔的道。
“我沒事。”見這小丫鬟一臉擔憂和茫然無助,徐銳擺擺手,強打起精神。
“公子,那咱們現在怎么辦?”晴兒稍松口氣,便四下打量一眼,眼巴巴的望著徐銳。
徐銳卻沉默不語,因為他同樣不知道該怎么辦。
以前他沒少看明朝小說,也查過不少資料,心里明白,明末這段時期絕對是中國歷史上最至暗的時刻。
內憂外患,天災不斷,尤其是崇禎十三年,各種自然災害疫病幾乎在大明各省集中爆發,徹底摧毀了大明的根基。
而他又處在河南這么一個重災區,身邊只有一個小丫鬟,還是荒郊野外,用屁股都想得到,下場如何。
“按你說的,這里應該離陳州城不遠了,得想辦法進城去,絕不能留在外面,往后整個河南只會越來越亂。”
雖然知道進城恐怕不易,但徐銳還是抱了一絲希望。
因為這可能是兩人活下去的唯一機會。
“嗯!”晴兒點點頭。
“咱們先找找,這附近能不能尋到水,待天黑了,再沿著官道去陳州。”
徐銳這時已經口干舌燥了。
小丫鬟還好,手里還拽著一把匕首,可他除了一身衣物,卻空無一物,這才是最要命的。
“要不公子你在這里歇會兒,奴婢去找吧?”
晴兒扶著徐銳站了起來后,試著說道。
“還是一起去吧。”
徐銳搖了搖頭,顯然不想和她再分開。
又望了一眼四周光禿禿的一片,以及腳下硬邦邦的河床,也是哀嘆一句。
這才二月,原本應是春意盎然,萬物復蘇的季節,現在卻宛如人間煉獄。
這還真是赤地千里啊!
估摸著也就河南能出現這種場景了。
兩人沿著河床走了一會兒,就發現了三具躺在河床上的枯骨。
晴兒倒是神色正常,只是握緊了一些手中的匕首,到是徐銳臉色有些發白,眼神躲閃,腿肚子也止不住發抖。
“還是別走了,就在這里挖一下試試看吧!”
見出現的白骨越來越多,徐銳終于停下腳步,用腳搓了搓腳底下有些柔軟的泥土道。
雖然腳下的泥土越來越濕潤,再往前走,肯定有水源,但搞不好就會撞見人。
“嗯,奴婢這就開挖。”
晴兒說著就蹲下身來,用匕首挖掘起來。
徐銳也沒閑著,望了不遠出的那具枯骨一眼,終究是走過去挑了一根骨頭,蹲在一旁幫忙刨起了泥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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