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明夷于飛 > 章節372:林言之醒來
    落華峰,桃林平臺。

    早起跟三師姐完成了對劍晨練,香茅子發現跟自己兇寧劍神魂合一之后,竟然能夠在跟三師姐練習時,十劍中偶爾能回上一二了。這個戰績可讓香茅子興奮異常,當然也讓杜陸離大受刺激。這才多長的時間啊,她已經不能完全壓制這個小師妹了。

    這讓一貫心高氣傲的杜陸離有著前所未有的壓力。對劍結束,杜陸離罕見的沒有懶洋洋的回去補覺,而是跑到了桃林的另一端開始認真練劍。

    倘若此情此景能讓蘇子越得見,估計大師兄會落下欣慰的熱淚吧。

    三天過去了。

    在這三天,香茅子每晚都在平臺跟兇寧劍溝通淬煉,她能感覺到兇寧劍那種隱隱的呼吸之意。只有結緣兇寧劍之后,她才真的明白了什么叫做劍的意志。兇寧劍有著一股不屈的桀驁之意,它的努力的欲望,甚至比香茅子更加強烈。每次練劍,都要香茅子幾乎力竭脫手的時候,這才慢慢收斂氣勢,停了下來。

    一個香茅子是劍癡,加上了兇寧劍,就變成了徹底的劍瘋子。

    香茅子在練習一元劍術的時候,更多不是她催動兇寧劍,而是兇寧劍在推動她。只有三天的時間,可香茅子卻對一元劍術有了更深刻的領悟,而且經歷著星華的洗練,她能明顯的感到經絡中靈力的澎湃之意。她內體凝聚的真液越來越多,甚至隱隱的有種要連成一線的感覺。

    香茅子隱約覺得自己的進境似乎不太正常。因為她隱隱感到自己體內的真液在沖擊拍打體內靈脈,倒跟書上說的筑基第三階“經秀境”有些隱約相似。就算對筑基不怎么了解,她也覺得沒可能筑基期的進境會比煉氣期更快啊。她想著等師父回來了,一定要好好請教一番。

    接下來的那幾天,香茅子依然每晚都在落華峰的桃林平臺上練劍,飛速的成長著。她可不知道,自己的做法,卻幾乎湯太玄峰問天書閣的呂師兄愁得掉光了頭發。

    問天書閣乃是太玄峰中樞所在,也是負責監察所有云浮峰靈脈和消耗的中樞璇璣所在。就在這三天,負責值日的弟子忽然發現,云浮峰防護大陣的靈石即將告竭,需要重新劃撥靈脈進去補充。

    昆侖云七十二座浮峰的護山大陣乃是盤纏一體,雖然日常消耗甚為巨大,不過這么多年,每次補充靈脈靈石都是有時限的,昆侖早已經掌握了常規消耗之間的規律,定期補充靈脈靈石。像這種忽然告罄的事情,可是多少年都沒有過了。

    按照這種忽然的消耗速度,得是有人晝夜不息的在攻擊云浮峰的防護大陣才是,否則沒可能消耗一空的。

    可要說有人能夠攻擊到云浮峰防護大陣啟動,可昆侖的執事和長老們卻一無所知,這也不可能。呂師兄百思不得其解,簡直要把頭頂的頭發都抓禿了,反復檢查卻沒有任何線索。只能重新開啟靈脈儲備,對防護陣進行充能,并勒令書閣所有弟子,務必檢查出異常所在。

    香茅子卻對此渾然不知,她每晚練劍造成的氣旋漩渦,吸引過來大量的星華其實對昆侖的防護罩有一種無形的吸納。星力并不是攻擊之力,所以防護大陣并沒有警示和反彈,可它們的星力和靈質是實打實的。每每穿過防護罩,總是要吸納同等的靈力。故而防護大陣其實一直被偷偷的“收割”,卻都便宜了吞吞和兇寧。

    扶搖從第二天開始,就一直在旁邊圍觀。香茅子也知道的,她還主動問扶搖師兄有什么指教的地方沒有。

    扶搖謙虛的搖頭,只是推說這邊的靈氣充沛且星力豐富,自己洗練呈子也能跟著沾光。又問香茅子能不能讓他也在這邊跟著一起修煉。

    香茅子毫不在意,她可是個大方的姑娘,大家一起練習唄。反正這片練功平臺大的很呢,有什么打緊。其實扶搖這句話多少是有點試探之意,倘若香茅子是有些古怪的修煉,肯定要婉拒自己。就算她心機深沉不婉拒自己,那么在修煉的時候也要可以隱瞞功法才是。

    結果扶搖觀察了兩天,發現這個姑娘真是個大大咧咧的人。她完全和前天一模一樣,弄出了拳頭大的星華,毫無遮掩的心思,就像這種功法跟爛大街的白菜一樣。她拿著那柄烏黑色的鐵劍,到處穿插著吸納著星華。

    扶搖見香茅子是真的在修行,此處星華這么璀璨云集,讓他也忍不住掏出呈子想趁機好好凝練一番。

    香茅子不在意,但是吞吞和兇寧在這上面卻前所未有的“小氣”起來。它們兩個仿佛約定好一般,速度忽然齊齊加快,吞吞碩大的身軀飄浮在半空中,來回跳躍騰挪煽動著大翅膀幾乎要把自己變成一團金光之影。

    而兇寧更是帶著香茅子幾乎變成了“殘影劍”,一朵不漏的把剩余的星華全都沾了過來。它們兩個前所未有的默契,竟然像似一朵星華都不留給呈子的意思。

    扶搖捏著呈子尷尬的站在平臺的旁邊,再也沒好意思跟個小丫頭搶星力。只能眼巴巴在旁邊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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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香茅子練習一元劍術。而白天的時候,她則開始研究師父給的那枚符文玉玦。師父留給香茅子兩個任務,第一個是要盡快的通關百劍云臺,這方面對劍術的要求是實打實的,經過了幾天的練習,香茅子其實對這個挑戰任務已經有了一些底氣。不過百劍云臺每十天才開一次,上次為著呈子丟失的事情,她錯過了時機,下一次的開啟時間還有著幾天功夫,正好繼續練劍,夯實基礎。

    這第二個任務么,就是要完成玉玦里面的符陣謎題。

    香茅子還是蠻奇怪的,師父為什么要交給自己符陣方面的東西進行破解,自己不是劍修么?不過她對師父的教導向來是比較認真的,既然師父讓她破解,那她絕不會偷懶和畏難。

    當香茅子把神識探入那枚紅色的玉玦后,“看見”里面有著一個巨大的水漏,而神識進去之后,那個水漏上的虛影小人就扯開了塞子,開始稀稀拉拉的水滴開始落下。

    香茅子的神念離開了水漏,她又“看到”了這里面有著無數符箓和符陣,它們大多數都殘缺不堪,混雜在一起。

    最次開始的時候,香茅子覺得這應該是把它們拼在一起的緣故。于是她嘗試著去解讀這些符文的意思。結果還沒看完兩個呢,眼前神念一黑,她就被玉玦踢了出來。

    被彈出來的香茅子完全懵了,這,這是怎么回事?!

    等到她第二次進去又被彈出的時候,她終于發現了,那水漏是決定彈出的根本原因。看來,這不僅是一個謎題,更是一個限時謎題。香茅子第三次將神識探入的時候,還在自己的面前點了幾根長短不一的信香。

    等到她被彈出之后,看著燃盡和正在燃燒的信香,終于估算出那水漏代表的時間,原來是一個時辰的長短。

    香茅子就不斷的去嘗試,想要知道這個謎題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如今她已經放棄拼圖的想法,要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完成拼圖絕無可能,而且她還發現,這符陣里面的很多符文是錯的。莫非,是要把錯的符文找出來?香茅子暗中猜測著,嘗試著把錯誤的符文標注出來,放到一邊。

    可由于符文的數量巨大,這個任務依不是那么容易完成的。

    她依然不斷的嘗試著。

    在落華峰的桃花林里,陽光暖洋洋的照在香茅子的身上,微風輕輕吹過,落華峰那一年四季都在盛放的東海桃靈花散漫的落下一重重粉紅色的桃花瓣雨。那桃花瓣帶著淡淡的香氣沾染到香茅子的頭發上,還有一些繼續落下,砸到了吞吞的肚皮上。

    吞吞就靠在香茅子的左腿邊上,它在沒有吸納星華的時候,總是變成小小一坨。此刻的它瞇著眼睛,肚皮朝上,曬著太陽微微的打著小呼嚕。

    而兇寧劍則帶著收斂的光華,飄浮在香茅子的左側的位置,半懸在天空,宛如一名沉默而安靜的衛士,守護著這份寧靜和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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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茅子的破解很快被打斷 快被打斷了,出去三天的師父,帶著靈藥回來了。

    謝辭君終于在那位隱士處求得了三枚葶苧朱鸞丹,紅色的拇指指甲大的丹丸,帶著一股柔和卻滿是生命力的澎湃靈力。這個丹丸并不是單純服下就可以了,晏暖把藥丸放進林言之的口中,并輕輕往里推了一下。

    謝辭君盤膝坐在林言之身后,他用手貼著林言之的后背,用極為緩和的靈力裹住這枚靈丹,讓它的靈力慢慢的在林言之的肚腹中化開,里面的靈力沿著林言之的經絡盡快的進入它的丹田氣海,仿佛無數的紅色的蛛網,一層層的在林言之的丹田內開始不斷的蔓延開來。

    謝辭君一手化解葶苧朱鸞丹的藥力,另外一手開始不斷的推行靈力去帶動林言之經絡中的靈力運行。

    大周天轉過八次之后,林言之體內的丹田終于仿佛被無數暗紅色的朱線縫上了一般。而林言之那青白的臉色終于在藥力的作用下,逐漸專為一絲絲紅潤之色。終于,他的身體微微一顫,眼睛終于慢慢的睜開了。

    眾人見林言之轉醒過來,這才長長呼出一口氣。

    剛剛太過緊張,大家不自覺的閉住鼻息,連大氣都不敢換一口。而這個時候,方忌師兄剛好走進了房門,從謝辭君回來那一刻開始,晏暖師姐就發了通聞靈鶴給方忌師兄。見林言之醒了過來,方忌的臉色也露出了喜色。

    只有春寶,剛剛一直憋著不敢作聲,此時見了師兄終于轉醒,不由“哇”的一聲,伏在塌上大哭起來。

    林言之被晏暖師姐扶著倚靠在床頭,林言之打量著這里的環境,看著周圍眾人,露出了疑惑的眼神。此處的人除了春寶,竟然沒有一個是他認識的。

    晏暖師姐柔聲說,“這里是昆侖的劍峰,落華峰。你受了重傷,被安置在這里養傷,剛剛是我師父求了靈藥回來,修復你瀕臨崩潰的丹田,你這才醒了過來。”

    林言之揉著額頭想了一想,落華峰?!

    然后他震驚的看著謝辭君,“您,您莫非就是劍術天下第一的道原圣君?”謝辭君微微點頭。

    林言之不敢置信,自己就算是舍身救了人,可聽那許師妹說她也不過是區區一個普通的外院弟子,自己又怎么會來到昆侖的云浮峰,而且又被道原圣君所救?!他再怎么聰明,卻也無法在短時間內想明白這里面復雜的因果關系。

    晏暖師姐柔聲寬慰他,“這葶苧朱鸞丹一共三枚,今天是第一枚,我師父幫你化開了。還有兩枚分別是五日一粒,你需要自己運功慢慢化開藥力,這些天你就住在這里,有什么需要的盡管吩咐春寶跟我說,我是落華峰的二弟子,叫做晏暖。你是落華峰的客人,無須客氣的。”

    林言之是個非常聰明而且機敏的人,他連聲道謝,并開口詢問,“我因為昏厥過去了,并不知道后面的事情。許師妹沒事了吧?”

    晏暖點點頭,“許師妹平安,多謝你舍身相救。”

    聽到這里,林言之懸著的心放下一半。他可不覺得自己有什么本事能讓昆侖諸人對自己這么大費周章。他本能的覺得,這一切都是托了昆侖女弟子的光,既然如此,那女弟子也要平安無事才好。

    見許舒嬌無恙,他又靦腆的提出了一個要求,“那個,晏暖師姐,我師父九岷真人呢?倘若方便,能不能麻煩你請他來見見?”剛剛醒來,他看見了哭泣的春寶,既然春寶都被人尋來了,沒有道理師父沒被找見啊。

    可自己清醒過來,居然沒看見自己那個愛操心的師父,這可不太對勁。莫非他害怕躲出去了不成。

    聽到了林言之這句話,晏暖的神色一愣,她本能的扭頭看向方忌。而春寶一直嗚嗚的哭聲忽然放大了起來。

    林言之本來含笑等著,可他看到了眾人這種表現,臉色不由又轉白了。

    “師父,春寶,師父呢?”他問,又急道,“你別光哭了,到底怎么回事?!”

    他甚至著急的用自己無力的右手,急切敲打著春寶的腦袋。

    可春寶年齡小,完全沒有辦法處理好這種事,干脆捂著臉嚎啕大哭起來。

    林言之急怒攻心之下,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濺滿他整個衣襟。

    謝辭君手出若電,飛快的用手指在他胸口點了一下,鎮住了他體內亂竄的靈力,“你這樣,就是白瞎了你師父的心意。這葶苧朱鸞丹憑我的面子也只能討來三枚,倘若你這么自暴自棄,那恐怕大羅金仙也救不得你了。”

    林言之含淚說,“道原圣君,求求你,告訴我,這到底是什么回事?”

    謝辭君想了一下,就對晏暖輕輕點頭。

    晏暖師姐上前半步,從大家排查店鋪發現了春寶和九岷真人開始,又說到許舒嬌回來后對方提出的要求,以及大家的應變想法。并把四湖劍郡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講述給他聽。

    當晏暖師姐講述完畢,還把那枚非金非玉的慧心筆交給了林言之,“這是你師父最后托付給方忌師兄的。他請求方忌師兄把這只靈筆交給你,說你以后就是禺門的掌門,要發揚光大門派。另外還請求我們照顧好你和春寶。”

    林言之接過慧心筆,摸著上面熟悉的紋理,眼淚卻忍不住的落下,“師父,師父他一直有個信念,要光大禺門。可笑他做了一輩子的夢,說禺門當初是跟昆侖能一較短長的大門派。師父啊,一輩子都在這個華榮之夢中,沒有清醒過。”

    謝辭君忽然說,“小林掌門,你能不能讓我看看這只筆?”

    林言之懵懂的看著謝辭君,伸手將慧心筆遞了過去。謝辭君拿在手中,反復的探看著,表情極為嚴肅。

    “師父,怎么了?”站在一旁的杜陸離被林言之感染的也有些傷心,眼圈都有些微微發紅。

    謝辭君把這支筆遞還給林言之,“這支筆跟我在記錄里看到的那只慧心筆非常像,倘若你們真的是禺門最后的道統,那么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九岷真人沒有說錯。曾經有一個禺門,非常的強大,跟昆侖齊名天下。”

    林言之淚眼婆娑的看著謝辭君。

    謝辭君又說,“這事說來話長,今天還不適合,等你十天后轉好了,我再詳細說給你和春寶聽吧。”

    林言之其實今天并無心關注這些事,他更惦記師父,就胡亂點頭道謝,又問,“那,那我師父呢?請問是你們講他安葬了嗎?”

    方忌師兄回說,“并沒有安葬,因為要征求你的同意。我將九岷真人的法身收在了靈棺義冢當中暫時安置,等你想清楚要如何安葬,再請出來吧。”

    林言之聽聞這個,知道昆侖確實是非常用心謹慎的在處理師父的后事,就掙扎的起來,要給大家磕頭。

    可晏暖師姐和杜陸離都攔著他,讓他不用客氣。

    一時間,房間里有些忙亂。

    香茅子揪心的看著這一切,嘴唇緊緊的抿著。

    她一直沒敢直接跟林言之說話,悄悄的站在大家后面。

    香茅子認為九岷真人最后是把生的機會讓給了她,這才會被那女修的銀色弩箭洞穿胸口。雖然師姐們一直告誡香茅子,這事錯的是那女修董青,跟她無關。可香茅子內心卻對林言之有種說不出的虧欠之意。

    此刻見大家都在安撫林言之,她又想上前,又有些猶豫。

    一只溫熱的大手蓋在了香茅子的頭頂,輕輕的揉了揉。謝辭君忽然說,“辛夷,你跟我來。師父領你去一個地方。”

    香茅子長出一口氣,轉身跟著謝辭君走出了客房別院。

    ——狐貍有話——

    師父啊,真是個外表放蕩無羈,內心很溫柔的人。另外兇寧劍在右,吞吞在左,桃林解題的場景,其實很美吧~我可喜歡這個場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