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明夷于飛 > 章節381:咒魂噬
    瑤臺峰,青玄大殿。

    莊天瑞的話被一聲暴喝打斷了,他茫然的回頭,卻見一直不怎么說話的魂寰長老紫御圣君正一臉嚴肅的告誡他,“小莊公子,此乃正一道門和昆侖之間的事情,我們魂寰還是不要干涉為好。”

    陵替敏銳的察覺到,這里似乎有些不對,他正要說話,就聽見莊天瑞很猶疑的問,“可是那?棄罩不是咱們魂寰之物么?”

    紫御長老的臉色愈發的難看,他皺眉說道,“魂寰每年出售和贈予出去的靈器法器以數十萬論,莫非這些靈器法器拿出去傷了人,咱們都要參與其中?!”

    “小公子素日不理門派中的庶務之事,還是不要妄言為宜。”

    莊天瑞抿起嘴,眉頭微微蹙起,似乎還想說什么,“可是……”

    “請小公子回來入座,無需妄言!”紫御長老已經簡單粗暴的打斷了他。

    陵替圣君卻從這段對話中抓到了一絲契機,他果斷的走了兩步轉換了位置,站在了莊天瑞和紫御長老之間,那是一個非常微妙的位子,隱隱的就擋住了莊天瑞的去路。

    陵替圣君和聲的問莊天瑞,“莊公子,您剛剛說的?棄罩是失竊之物?能否告之一二?”

    四湖劍郡的那場風波里,竟然接連死傷了兩名世家和宗門子弟。而且其中關鍵的兩個法寶?棄罩和天工腰帶,居然還都是魂寰的高階法器。

    陵替圣君第一時間就去找了紫御圣君面談,希望能從他那里得到一些支持或者中立的分析。

    結果紫御圣君卻完全不想牽扯到此事中,對陵替圣君的各種問題極為敷衍,均以“靈器售出卻與魂寰不相關”、“法寶這種使用,還是在修士個人,你昆侖也有器修,自然明白這種道理”之類的言辭搪塞。

    那一次,陵替圣君跟紫御圣君不歡而散。同時也明白了,紫御圣君的立場就是避嫌和摘出魂寰,其余的是非公義,卻與他無關了。

    今日卻聽見小莊公子提及到了“贓物”兩個字,陵替圣君忽然意識到,紫御圣君當日推諉的態度,也許不僅僅是冷漠的自保,或者,他在掩飾著什么更大的問題。

    陵替圣君不會這樣放任這種良機,他再次追問莊天瑞,“小莊公子,你說那個?棄罩是失竊之物?”

    莊天瑞回答的極為干脆,“可不是,那靈罩原本就是我盤亭殿連波圣君丟失之物啊。”

    “小莊公子!”紫御長老忽然用元嬰圣君的靈壓暴喝了一聲,透露出一股明顯的威壓。而早有提防的陵替圣君立刻半抬手臂,一股柔和的靈壓從他身上散發,沖抵了紫御圣君的威壓之意。

    “紫御圣君,您要發作弟子,還請回魂寰再自行管教。這里是昆侖瑤臺峰,此刻莊公子亦是我座上嘉賓,您這般阻攔他說話又是何意?”

    紫御圣君不接陵替的話,反而對著莊天瑞說道,“莊天瑞,你是魂寰弟子,在外出行需牢記魂寰弟子的身份!不然縱使是掌門,恐怕也包庇不得你。”這里面的警告之意簡直昭然若揭。

    整個大廳里瞬間沉寂了下來,眾人從這簡單的對話里,已經不難猜出里面隱藏著極大的秘密。

    莊天瑞卻忽然展眉一笑,他這笑容就仿佛是沖破了云層的朝陽般,帶著一股活潑張揚的力量,“我沒忘呢。紫御圣君您也真是,我爹是莊四維,我娘是璇璣圣女,我義父還是星御仙君呢。說幾句真話怕什么,我心里又沒鬼。”

    他這話說得囂張至極,大有用家世往死砸人,奈若我何的意思。可此刻這種場景,兼之他生得又美,竟然讓眾人覺得他神采飛揚、意氣煥發。

    “呵呵。”一直端坐在上方宛如雕像般的端昇仙君忽然揮揮手,一枚紅色的靈果被靈氣裹挾著飛向莊天瑞。

    莊天瑞雙手接過靈果,再次向端昇仙君行禮。

    這是一個非常明確的信號,盡管紫御圣君依然瞪圓眼睛怒目而視,卻沒有再次用行動阻止莊天瑞。

    陵替圣君抓緊機會問到,“那你怎么又說,這個靈罩是你魂寰丟失的?”

    莊天瑞捏著靈果帶著小得意的說,“這事你們就不知道了。早在半年前,我們盤亭殿連波圣君的外庫就遭了竊,丟失了兩樣東西,一個是就是這?棄罩,另外一個則是九寶瓔珞陰陽傘。當初連波圣君大怒,吵得我父親頭痛了一個月,連我師兄都跟著吃了不少的埋怨,我想忘也忘不了啊。”他還伸手捅了捅身邊的云修。

    云修立刻回答,“此乃魂寰家丑,讓各位見笑了。”從側面佐證了莊天瑞的話。

    而紫御圣君看著他們兩個的樣子,就好像要把他們吞掉那般。

    陵替圣君把紫御圣君想反駁的話說了出來,“可這靈罩也是魂寰對外出售之物,公子又是怎么知道它是失竊之物呢?”

    圍觀的眾人紛紛點頭,這也是他們心中所想。

    莊天瑞歪著頭笑了半天,才說,“這里面卻有個緣故,說出來讓大家見笑了。我們魂寰的東西,素來是三流的賣出去,二流的送人,而第一流的留下自用……”

    他這話還沒說完,那邊紫御圣君已經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咳嗽聲。看著莊天瑞和紫御圣君,滿殿的人都發出了輕聲的哄笑,剛才劍拔弩張的氣氛,卻是連最后一絲都被沖淡了。

    魂寰這種極品法器留下自用,有些微瑕的拿出去寄賣的風格,其實大家也都是早都有所耳聞的。不過像這樣由魂寰弟子當眾說出來的,卻是絕無僅有。

    莊天瑞接著說,“原本我也不知道。偏偏從同門那里得知,這次在昆侖四湖劍郡止湖底有人用了?棄罩,而這靈罩內居然還設了一個傳送陣。我就知道,它必定是連波圣君遺失的那個。”

    “諸位長老前輩們可能有所不知,這靈罩其實是個雞肋法器,鍛造的成本極高,可論舒服和實用卻又不如云樓,倘若不是因為某些特殊的目的,沒有人會選它。故而買的人非常的少,整個魂寰的數量也并不多。”

    “不過它確實屬于空間法器,這帶上空間兩個字,造價和疊加的功夫就極難。而空間法器里,最最為難的是讓兩個空間法器能不干涉的同時被催發。這種法器鍛造的難度,比十個單獨的空間法器加起來都難。”

    “?棄罩是空間法器,而傳送陣也屬于空間陣符。單有?棄罩,我可不敢說它的由來,但是能在里面布設傳送陣的,恐怕只有連波長老那個極品靈罩才行。”莊天瑞說,“當初連波圣君是為了獨生愛女特意鍛造的這個靈罩,為的就是讓土系獨靈根的盈香師姐早日在土靈氣濃郁的礦脈里筑基,這才不計成本的打造了那套靈罩。”

    “除了連波圣君,我可想不到還有第二個人會費事費時的做這種事情。”

    這下子大家都聽懂了。

    陵替圣君想了想,不明這有什么可讓紫御長老隱瞞的,“那又如何,無論是偷出去的,還是賣出去的,總歸也跟魂寰弟子無關啊。”

    莊天瑞卻搖搖頭,“恐怕,這事還真跟魂寰弟子有關?”

    “此話怎講?”

    “剛剛我說了,跟?棄罩一起丟失的,還有一個九寶瓔珞陰陽傘。那寶傘也是柄高階法器,同樣華麗精美異常,屬于攻防一體的精品。它們兩個是一起丟失的,我以為,那個偷竊九寶瓔珞陰陽傘的人,多半就是偷竊?棄罩的人。”

    他這個推論過程毫無問題。

    陵替靈機一動,“莫非小莊公子知道誰偷了九寶瓔珞陰陽傘?”

    莊天瑞點點頭。

   &   “誰?”這句話卻是紫御圣君問的。

    莊天瑞轉身,目光微微挪動,看向紫御圣君身后的一個坐席,那里面坐著一個身材魁梧的高壯修士,然后開口到,“那偷竊之人,即是馬澤山,馬師兄!”

    馬澤山訝異之余,立刻叫起了撞天屈!

    “冤枉啊!莊少掌門,莊大公子!我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怎么能這樣陷我于不仁不義之中。我素日對你還算恭敬,可你為何要這樣中傷于我?”

    莊天瑞跟馬澤山對質,“非是我誣陷馬師兄。我大師兄云修在鶴徑劍郡的離潭坊市里,無意中見到了正在出售的九寶瓔珞陰陽傘。那傘全天下只有一份,外觀華貴靚麗,能隨著四時風雨變換顏色,避水、防火、趨塵、趕蟲,這么精細繁復的東西,在防御屬性上卻只是一般。除了連波圣君之外,不會有人還做這樣的法器。”

    馬澤山不懂,“那又如何?”

    “既然找到了九寶靈傘,師兄必定要追查一番。結果那店主指認,當初出售這柄靈傘的修士,就一個滿口虞洲口音,身穿青色袍子,身材魁梧的筑基期修士。他還擔心這法器來路不正,那修士還拍著桌子叫囂譏諷店主,故而印象深刻。”

    馬澤山大怒,“簡直含血噴人,這是誣陷。明明是個女修去賣,如何又指認是我?”他激怒之下脫口而出。

    一時間,整個大殿里安靜異常。

    紫御圣君厲聲喝問,“孽障,你又如何知道這靈傘是個女修去賣?是不是你偷的!”

    馬澤上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不過他反應極快,立刻跪下,“不是我!圣君明鑒,小子是有私心的。我在鶴徑劍郡那個離潭坊市也看到這柄靈傘,亦去暗中探查了一番。不過小子私心了,一來我打算再暗中追查后上報給長老,博得長老們的喜歡;二來這也是我魂寰的內務,我不打算在昆侖張揚開來,有損門派聲望。”

    他這話說得看似辯白,卻有暗中藏著一種譴責,暗指莊天瑞不顧魂寰聲望之意。不過這番說辭,倒也勉強原得過去。

    莊天瑞卻說,“沒錯,是個女修。我剛剛是故意詐馬師兄你的。不過那個女修是誰?是不是溟語世家的那位師姐?還是你其他的朋友?”

    馬澤山被莊天瑞激得渾身發抖,“我們到底有何仇怨,你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莊天瑞忽然從哪里接里掏出一個巴掌大的紅木盒子,盒子上還有一個黃標封印的痕跡。

    “馬師兄,你猜猜這是什么?”

    馬澤山猶疑的看著他,并沒有回話。

    莊天瑞自己回答,“這里面裝的是一盒子極品靈石,就是從那個九寶靈傘的老板處置換回來的。”

    大家更是聽不懂這番話的寓意。

    莊天瑞把那盒子遞給陵替圣君,忽然想到了什么,忍了又忍卻沒忍住笑,“哈哈哈,這事可真是有趣極了。眾位前輩們不知道,這個離潭坊市的靈器鋪老板,生平有個古怪的愛好,就是每晚數靈石。他每日除了販賣靈器,晚間必然要把自己鋪子里的極品靈石,一遍遍的摸上百遍不止。”

    “我也曾問他為何要這么做,他自己說,摸到靈石的感覺,就跟自己馬上要晉級修為一樣暢快淋漓,有幾次他甚至覺得自己在摸靈石的時候,有一種頓悟的感覺。”

    陵替圣君也覺得這件事頗為有趣,可他不解,“這又能證明什么呢?”

    莊天瑞就說,“這店主修為只是金丹期,他天生是水火靈根,這兩種靈根相互沖突,經常讓他周身長滿了火毒水泡,刺癢難忍。所以他不得不每日都涂抹紫櫻草靈膏,消除火毒。”

    陵替圣君和紫御圣君一起點頭。水火雙靈根的弟子,都或多或少的存在這種問題,嚴重的就會長滿火毒水泡,不過只要堅持突破紫櫻草靈膏就可化解這種火毒,也是眾所周知之事。

    莊天瑞又說,“這店主又涂抹紫櫻草靈膏,又喜歡每晚數靈石,故而從他店鋪里賣出去的靈石,都有紫櫻草靈膏的痕跡。我這個小盒子的里的靈石就是如此,圣君們只要用魴蓮草汁噴在上面,就能看到紫色的手印在上面浮現。”

    陵替忽然露出了驚喜的眼神,拳掌重重拍擊在一起。

    莊天瑞繼續說,“九寶靈傘的價格可不低,那店主說他足足支付了八千多枚極品靈石。想來這靈石無論誰去出賣,大部分還是要給偷贓的本主才是。我猜馬師兄的極品靈石里,只要噴上了紫櫻草靈膏,就能看到一些痕跡了。”

    馬澤山聽到后面,臉上豆大的汗珠已經無法遮掩,滴滴答答的掉落了下來。

    這種情形,已經不問自招了。

    紫御圣君看著他,不敢相信,“你,你竟然做出這種背叛魂寰的事情?”

    馬澤山跪在地上拼命的搖頭,“不不不,圣君,我不,求求您,紫御圣君,不是的。”他語無倫次,又不敢承認,可又無法解釋。

    紫御圣君看著他又是氣急,可又有幾分憐憫。

    莊天瑞卻說,“馬師兄的錯是偷了九寶靈傘和?棄罩么?不,他偷東西也只能說是一時貪心。可偷了東西卻嫁禍給昆侖,有挑撥兩大宗門內斗,這才是包藏禍心之舉。”

    馬澤山跪著給莊天瑞連連磕頭,“少掌門,莊師弟,求求你。求求你,我不是,我沒有啊。我,我錯了!”

    莊天瑞蹲了下去,“馬師兄,?棄罩既然是你拿的,那么你跟那位溟語世家的董青姑娘,恐怕是一起的吧?當初你為什么會跟正一道門的王彭師兄去坊市?”

    馬澤山臉上混雜這灰塵和汗水,神色惶急。

    莊天瑞又說,“你們是去殺她的對不對?”

    馬澤山拼命的搖頭,不敢說話。

    “馬師兄,我爹爹是魂寰掌門,我娘是璇璣圣女,我義父是星御仙君。你現在告訴我,究竟是誰在背后指示你做這樣可怕的事情,挑撥三大宗門,我就包你無事!”

    馬澤山只是拼命的搖頭。

    陵替立刻說,“倘若你愿意將功折罪,那么你在我昆侖境內殺人栽贓之事,我們可以從輕發落。”莊天瑞又勸他,“當著這么多的人,難道昆侖圣君還能騙你不成?難道你要犧牲自己的大好前程去包庇誰?”

    馬澤山內心飛快的盤算著,莊天瑞包他在魂寰無事,而昆侖這邊也表示不再深究。他這個人一貫浮躁自私,兩個最擔心的問題被解決了,也就把心一橫,“好,我說。這事都是令,令,令主……”他忽然臉色紫漲,呼吸困難。

    然后馬澤山緊緊抓住喉嚨,仿佛有什么東西塞住了喉管般,他的眼珠凸起,嘴巴大張卻無法再吐露一個字。

    莊天瑞大聲的喝問,“是誰?令什么?!”

    馬澤山大張著嘴,卻再也發不出意思聲音。他的臉上忽然涌起一層層黑紫色的手指粗細的瘤體般的東西。它們不斷的膨脹擠壓著,一層層堆積起來。

    驟然間,一股黑血從馬澤山臉上爆裂開來。

    陵替圣君猛的扯過莊天瑞,同時揚起一個防護罩將馬澤山罩在其中。

    黑血四溢,馬澤山整個人就仿佛被撐爆的靈球一般,“砰”的爆炸來開。

    幸虧在陵替圣君的控制中,這股血腥才沒有彌漫開來。而陵替內心震動不已,這分明是魔功傳承:咒魂噬!

    ——狐貍有話——

    昨天實在太累了,早起趕稿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