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明夷于飛 > 章節410:新出爐的妙計
    落華峰,子息別院。

    輕風余韻,斜陽日暖。在場的諸人都紛紛把神識探入通聞靈玨中探查一番,只有林言之沒有這種法器,干坐做一旁。莊天瑞順手就又摸出一枚丟給他,“見者有份。”

    林言之想要謝過,卻見這個滿身寫滿“豪富”二字的公子哥已經轉頭去,他笑瞇瞇的去跟自家師兄低聲說話,仿佛剛才的那個舉動,只是順手而為。林言之淺笑起來,這次沒有糾結,直接把神識沉入進去,也在仙靈通聞探索起來。

    片刻之后,杜陸離第一個跳出來,“咦?咱們大師兄的名字不在上面了!”

    已經確認完畢的晏暖師姐目露欣喜之色,笑容滿面、眼波流轉,眼神不斷往院外飄去,仿佛在期待著什么。

    尚織師姐和莊天瑞幾乎同時叫出來,“恭喜恭喜!”、“請客,請客啊!”

    杜陸離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她長大了嘴巴,“啊,大師兄他,他晉升了,對不對?!對不對!”她歡快的叫了起來。

    晏暖笑著點點頭,“估計等會兒,大師兄就回來了。”

    尚織師姐雙手合十,“這真是好消息,我這就告訴掌門去。”晏暖師姐卻攔著她,“先別急,等回大師兄回來,讓他跟你一起去。”尚織想了下,就用力點頭,“也是,掌門這幾天都在應酬顯世仙君,估計已經煩得不行了。趕緊讓蘇兄去給掌門親自報喜,他老人家定是開心的。”

    大家熱熱鬧鬧的討論著。

    春寶年紀太小,也沒有多余的通聞靈玨給他去看熱鬧,只能在一旁閑聽著。他晃動著小腦袋轉來轉去,忽然指向門口處大叫起來,“看!”

    眾人被他這一聲引了過去,同時轉頭看向別院門口,杜陸離還急切搶著說,“是大師兄嗎?”

    然而門口并沒有出現蘇子越那修長的身影,反而是一個尺半長短的金色圓滾的身子,兩只后腿著地,扭來扭去的“晃”進來。香茅子一看這“辣”眼睛的情形,已經忍不住用手重重的蓋住了眼睛——太丟臉了!

    門口出現的是吞吞。

    吞吞剛剛跑出去后,到了后山也不知道又淘氣的做了些什么,此刻它頭上頂著一團茂密而支棱的茅草,當中還有數朵白花綻放;而它的脖子上套著一大片葉子,葉片下垂遮擋住它的前胸部位。吞吞正后腿著地,前爪高舉,七扭八歪的走了進來。

    大家全部都目瞪口呆的看著吞吞的表演,而就在這個時候,它頭頂的那坨茅草忽然顫抖了一下,然后茅草微微下垂,草和花都耷拉了下來,一雙小豆眼濕潤而緊張的四下看著。吞吞頭頂上的哪里是茅草野花,居然是一只罕見的榮靈草獺獸。

    榮靈草獺跟普通的草獺不一樣,它的背部往往長著一大叢綠色的靈植,上面甚至還會有小花綻放,遠遠看上去,就跟一坨旺盛綻放的靈植差不多。這種榮靈草獺性情溫順,平時總是偽裝成一叢花草在林地里,而且身上的氣味會被背上繁育的花朵掩蓋,故而非常擅長隱匿。可很多靈植修、丹修卻最喜歡榮靈草獺了,只要有這么一只放養在靈田中,無論是靈植或是靈藥,其品質和收成都能高出不少。

    可惜榮靈草獺的藏匿屬性特別高,除了以馴獸而見長的御古門定期能放售一些出來,凡是自己想去靈境中狩獵的,多半都折戟而歸。

    也不知道吞吞從哪里抓到了一只榮靈草獺,居然把它頂在頭頂,還扭扭捏捏的走了過來。它慢吞吞的頂著這只嚇得不敢動彈的榮靈草獺獸,一直來到大家的面前。香茅子忍不住低吼,“吞吞,你干什么?”

    吞吞可沒搭理她,它正在莊天瑞面前不停的晃腦袋,而那只可憐的榮靈草獺緊緊的蜷縮著身體,委屈巴巴的團在一起,一副可憐又無助的模樣。莊天瑞捏著下巴琢磨了一下,忽然恍然大悟,“你,你這是在說自己也是女修的意思么?”顯然,吞吞剛剛觀察了半天,覺得自己跟幾位女修相比,最大的差距就是它的腦袋光溜溜,女修的腦袋上都有頭發,身上都有法衣或錦裙。于是吞吞就找來一只榮靈草獺頂在頭上,身上也披了張大葉子。

    吞吞盯著莊天瑞,見他果然理解了自己的意思,立刻伸出小爪子向前,討要屬于自己的手串。莊天瑞看著吞吞和無助的草獺獸,爆發出了一陣大笑,笑得眼淚都飚出來了,“哈哈哈哈,辛夷師妹,你這個靈獸是怎么訓練出來的?真是的,居然還會扮上了,哈哈哈。”

    香茅子滿臉通紅的站起來,連脖頸都紅彤彤的。她伸手從吞吞頭頂摘下可憐的草獺獸,“沒有訓練過,不知道從哪里學來的淘氣。等我回去好好教訓它。”另一只手就伸手要扯起吞吞。結果吞吞死死扒住桌面不肯走,沖著莊天瑞“吭嘰”“吭嘰”的叫著。

    莊天瑞伸手攔住香茅子,“別別別,咱們說話算話。我可是說過的,在場的‘女’修都有。你這不是讓我食言而肥么。”說著又翻出了一條龍睛石手串來。結果扶搖攔了一下,“別給它那個,這小東西拿來多半是吃的,糟蹋了器修功夫。莊師弟要是有未經打磨的龍睛石,就換成那個吧。”

    龍睛石手串被打磨的特別圓潤剔透,最關鍵的是里面還內嵌了多個聚靈陣,這種銘刻于內的煉器功夫可要比材料本身價值還高。

    聽到扶搖這么說,莊天瑞從善如流的換了一大塊龍睛石原礦出來,有拳頭大,通體金黃剔透,里面隱隱有一道細細的血紅色豎線,正是極品龍睛石的標志。

    他笑著托在掌心遞給了吞吞,果然,吞吞大喜的抱過來,還諂媚的低下頭,挨著莊天瑞的掌心蹭了蹭,一副十分懂得感恩圖報的摸樣!

    香茅子抿著嘴,羞得臉上都要滴血了。要不是看著大家都笑得這么開心,她早都拖著吞吞回去胖揍一頓了。

    吞吞看到了香茅子狠狠瞪著它的眼神,脖子輕輕往回縮了縮,整只獸往后躲了幾步。然后它快速轉動著小豆眼,忽然揚聲大叫了起來,“嗷吼吼”、“嗷吼吼”!那聲音,仿佛在召喚著什么一般。

    春寶又是第一個指向門口大叫的,“有鳳凰!”

    隨著吞吞的叫聲,白素居然頭上也頂了一只榮靈草獺獸,拖著長長的尾羽扭扭捏捏的走了進來。瑾萱跟在它后面,腦袋上倒是沒有頂草獺靈獸,估計這種靈獸也沒有那么多,但是瑾萱的嘴巴里卻叼著一片極大的葉子,擋住它自己的大半個身軀。走在最后的是金懲,金懲那光禿禿的腦袋上沒有別的可以頂了,就把玉尾猥放了上去,遠遠看上去,就跟帶了頂白色的狗皮帽似的。

    后面的各色小靈獸,有頂樹葉的;也有嘴巴里叼花的;還有實在不行,干脆兩只疊在一起晃悠著進來的……

    這些落華峰后山的靈獸拖家帶口的排隊走了進來,依次向前,眼巴巴的集體圍觀目瞪口呆的“莊土豪”。

    在場只聽見吞吞得意的叫聲,“嗷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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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玄峰,歸元書閣。

    三位道君看似閑談,卻是在不斷推衍著言咒背后的真兇以及真相。

    “既然他們有意針對精英弟子下手,可為什么又偏偏挑選的都是內門中素日老實低調的弟子?”陵替圣君問。

    謝辭君則說,“想也知道,這種弟子才是最安全的。倘若他們在你們小方方,或我們小月月身上動手,那不是立刻就露馬腳了。自然要在那些安全低調的弟子中下手,或內心有些不為人知對門派不滿的地方;或是因為一時把柄被幕后之人抓住了,才好控制脅迫。”

    這個道理陵替自然也能想到,他嘆息一聲,“這種事一揭開就是潑天大案,得想個穩妥的法子找到真兇。可現在又不能眼睜睜的瞅著昆侖的核心弟子們處于險境而毫無作為。”

    謝辭君就說,“自然該當主動出擊。然則此事最難的地方,是尚且不清楚真正的目標,雖然有幾個重點懷疑對象,還都些是鯤鵬老怪,輕易不好去打草驚蛇。”

    陵替揉著眉心,“照你這么說,就要等著他們下次再犯事,然后我們順藤摸瓜的找到線索?”

    “下次事發有可能找到,但更大的可能是對方依然狡猾的斬斷所有線索,藏匿在這些無辜弟子的背后。”


    楚藏言看著謝辭君的摸樣,忍不住問了句,“你是不是有了辦法?”

    謝辭君聽了這話,不由坐直身體,“嗯,我到是有個新出爐的妙計。”他身體前傾壓低了聲音,這般這般,那般那般的說了一遍。

    陵替和楚藏言聽后,都默默的推敲著謝辭君的主意。

    陵替先說,“你的意思是,愿者上鉤?”

    謝辭君豎起一根手指,“沒錯。這才是真正的主動出擊,得把這個契機攥到咱們自己的手中,這才能有更大的把握。”

    商參仙君則思考著其他的角度,“你打的這個主意,是立起一根旗桿給大家看,吸引了注意力后趁機掃蕩其他的地方。你這么做,恐怕是會把這潭水攪得更亂啊。”

    “現在是他人在幕后暗影之中,我們卻在明里,自然處處受制于人。但如果誰都看不清楚,那么順水推舟,渾水摸魚的,可就不光是他們了。”

    楚藏言卻沒管謝辭君堂皇的借口,“你這么做,恐怕打的主意不止對那幕后之人吧,莫非也想趁此機會肅清云浮峰上的某些魑魅魍魎?”

    謝辭君卻轉口說,“你們就說這個妙計到底如何吧。”

    陵替慢慢的思考著這個計劃,“反正事已至此,倒也可以試試。但這個旗桿怎么豎呢?總得有個人選才行啊。”

    謝辭君看著陵替,“難道不是現成的么?”

    陵替忽然想到了謝辭君以往的記錄,他不可置信的看著謝辭君,“你,你不會吧,難不成又要可著一個老實孩子……”

    楚藏言更是直接說,“你好歹積點德吧。”

    就在這個時候,幾位道君的令牌微微震動了一下。他們都是元嬰以上級別的大修士,這種事甚至不用低頭,神識快速的探查一圈,就已經收到了劍廬給執事長老們最新通傳的快訊。

    謝辭君暢快的又喝了一口逆旅靈酒,“我家小月月可是結丹成功了。哎呦,他還不是混沌境,居然一口氣凝到了陽生境。嘖嘖嘖,不愧是我徒弟。”

    楚藏言和陵替都沒說話,剛剛他們說的那個計劃,現在加上了蘇子越凝丹成功的消息,把握又大了幾分。

    陵替忍不住問謝辭君,“你打算怎么給徒弟慶祝一下?”

    凝丹成功,就是正式邁入了中階修士的領域。這在小門派里,往往要敲鑼打鼓流水席的宴飲賓朋,光撒賀帖。至于昆侖和正一這種超級門派,雖然不至于這么夸張,但是小范圍的親朋好友喜聚一堂也是要的。

    可謝辭君卻說,“這著什么急。我們小月月將來是要穩拿元嬰圣君沖擊化神仙君的人,區區真君賀個什么呢?”然后他敲著桌面對陵替說,“唉,說來說去,都是我們落華峰出人出力,這次的事情總不能白做功夫。陵替你回頭去查查,把咱們落華峰往年的那些欠賬都給蠲了。可別忘了。”

    陵替真沒想到謝辭君能把這么認真嚴肅的事情,如此冠冕堂皇的夾帶著無恥的私活。

    “你好歹也是昆侖大長老,要些顏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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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廬弟子羨慕又欽佩的看著剛剛走出的蘇子越。

    在劍廬,每個昆侖的弟子都可以在此閉關,里面充沛的靈氣和森然的劍意,是昆侖弟子最佳的磨練破關的場所。在劍廬的門口有三塊巨大的測靈石,分別是青色,黑色和金色。對應的是煉氣、筑基還有金丹三種境界。

    在劍廬閉關,普通的晉升可測試也不可以不測試。但如果是大境界的突破,諸如煉氣突破到筑基,筑基突破到金丹,還是要在測靈石處進行測試,并由輪值弟子登記的。倘若是新的真君誕生,那么按照昆侖的規矩,輪值弟子會動用通聞傳訊給核心執事長老。

    當蘇子越走出來的時候,他滿身都是濃郁而外放的真君氣勢,再加上數日之前劍廬外凝聚的靈氣云團,顯然是凝丹成功了。

    輪值弟子先是道了一聲恭喜,然后畢恭畢敬的請蘇子越進行等階測試。

    蘇子越從善如流,可這個測試的結果卻讓弟子反復的看了又看。

    蘇子越的等級并非是剛剛凝結金丹的混沌境,竟然到達了金丹第三階的陽生境。登記錄入之后,蘇子越帶著客氣而清淺的笑容,離開了劍廬。看著他那瀟灑從容的背影,輪值弟子羨慕不已,在內心感喟著:居然直接進入了金丹三階,這才不愧是昆侖的麒驥兒吶。

    蘇子越御劍離開劍廬,直接奔赴落華峰。

    他這次閉關的時間有些長,就是為了打通所有的經絡,直接沖擊金丹中階。可是最終,他還是把境界壓了下來,欲速則不達這個道理,他一直是牢記在心里的。

    這么長時間沒有收到落華峰的消息,蘇子越心里十分記掛。不知道小師妹在峰頭還適應么,修為上有沒有什么瓶頸和疏漏?也不知道那兩只“猴子”有沒有再惹禍?不知道晏暖師妹能不能控制住落華峰的大事小情?不知道師父是不是又欠了巨額靈石,算了,不想他了,一想就糟心……

    可這人吧,越是不想什么,就越來什么。

    蘇子越剛剛飛近落華峰,就被一道劍符攔了下來。是他那糟心的師父謝辭君發了來的。

    謝辭君的劍符上只有兩個字,“后山。”

    蘇子越看著近在眼前的山門,猶豫了好久,才調轉飛劍,向落華峰后山飛去。

    落華峰因為峰頭人少,所以大部分的地方都封印在結界里,保持著原本的生態,里面往日里有各色的靈獸在暗中潛伏,或者在山澗中游蕩飛翔。不過這次蘇子越穿過后山的時候,卻發現后山似乎安靜了許多,內心還有點奇怪,莫非這些靈獸都去休憩了不成?

    怎么連白素的影子也沒了影子?往日只要他靠近,白素就會感應到蘇子越的氣息,早都煽呼著大翅膀鳴叫著撲過來了。

    還在存疑的蘇子越御劍向前,終于在一道飛瀑旁邊的梧桐木上,看到了師父謝辭君的影子,他正跨坐在粗大的枝杈上,對著飛瀑出神。聽到了蘇子越的聲音,轉頭對他舉了舉小葫蘆,“月月啊,凝丹了呢。”

    蘇子越看到自家師父,先是揉揉眉心,“師父,你回來了?”

    “嗯,而且一回來就看到你晉升真君,為師很是歡喜。”

    蘇子越并不說話,皺著眉看著自家師父。

    謝辭君這人從來不懂什么叫做尬聊,他有次興致上來,直接在一個雅集上講了九天八夜,還不許旁聽的其他圣君離開。自此之后,很多道君但凡看到謝辭君講道,幾乎是瞬步閃移。

    此刻他完全看不到蘇子越的臉色,自顧自的說,“難得你居然想開了,終于要晉升金丹境界。師父早就跟你說過,不要壓制修為,早日晉升金丹,你就不聽勸。不過這樣也不錯,一日三階,有為師的風范,不愧是我落華峰的掌令大弟子。不錯,不錯。”

    蘇子越聽著自家師父不斷的表揚自己,后脊背忽然毛毛的,仿佛有條蟲子爬過,他悄悄的壓著飛劍,不斷往后慢慢的挪動。

    謝辭君自己感喟了半天,終于說到了正題,“這樣,徒弟,師父有個重任委托給你。”

    “不做。”

    “你還沒聽呢?”

    “我不想聽。”蘇子越忽然調頭就走,御劍的速度極快。

    可惜他再快,也沒有自家師父瞬步快,謝辭君影子一閃,就站到了蘇子越的長劍后面,“你這個不孝的逆徒,怎么敢不聽師父的話?!”

    “您這話應該對掌門說才是。”蘇子越回答得順暢無比。

    謝辭君在后面尷尬的抓了抓頭發,千算萬算,他漏算了一樣——徒弟大了,不好忽悠了。

    ——狐貍有話——

    零點之前了,感覺棒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