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七章屈打成招
十四年前,陳玄君還不是陳家家主。
身懷邪蟒命格的他野心勃勃,一心想坐上世俗勢力最高的那張寶座。
各地游走,苦苦尋覓良才。
無所不用其極,不折手段的布局落子。
也正是那一年,他在登山游玩的時候遇到一位白袍老者。
對方仙風道骨,氣質卓然。
陳玄君帶著攀附之心上前搭訕,得知老頭姓“黃”。
兩人沿途熱聊,直至山頂。
黃老頭見多識廣,高瞻遠矚。
尤其是對華夏各方勢力的氣運走向,堪稱大師中的大師。
陳玄君自知機緣巧合撞見高人,索性放低姿態誠心請教。
黃老頭倒也坦然,面對陌生小輩的詢問,開始滔滔不絕的指點江山。
但他分寸把握的極好,每次說到重要的地方皆“一筆帶過”,留有懸念。
最后還不忘嘲諷陳玄君,說他“步步落子搶占先機,殊不知人命至重有貴千金。”
短短的十九個字,一語驚醒夢中人,讓原本為了華夏之主不顧一切的陳家四爺幡然醒悟。
是啊,有命掙沒命花,布局再多又有何意?
氣運之爭血雨腥風,中途夭折的各脈弟子大有人在。
他憑什么摻和其中,且能做到全身而退?
那一刻,陳玄君面朝山下階梯,手腳冰涼。
直到黃姓老頭下山,他才迷迷糊糊的回過神來,急忙追趕。
甚至不惜徹底放下京都名門公子的身段,行拜師禮,欲求點撥。
黃老頭視而不見,不理不睬。
陳玄君死纏爛打,一路相隨。
老頭去哪,他去哪。
腆著臉套近乎,一口一個師傅。
接連三天的“形影不離”,黃老頭實在受不了陳玄君的胡攪蠻纏,苦笑著說道:“我這輩子不會再收弟子,無論你求我多久,結果依舊如此。”
“有這閑工夫,不如去別處轉轉。”
“世外高人?
呵,老夫算不上。”
陳玄君多聰明的人吶,一聽門下弟子沒戲,當即改口道:“我喊的不是師傅,是義父。”
“義父,只要您愿意認下孩兒,此生,我必當身前身后的侍奉您。”
“如違此誓,叫我天打五雷轟,命格氣運俱散。”
黃老頭笑而不語,并未反駁制止。
半個月后,兩人一同回京。
來歷不明的神秘老頭與陳玄君約法三章,第一,他習慣了自由身,不喜被紅塵俗事束縛,所以不會守在陳家為他出謀劃策。
第二,父子情淺薄,二十年內陳玄君若不能邪蟒化蛟,蛟化龍,他會就此離去,不管不問。
第三,這期間保陳玄君兩次不死,在他遇到難題時,為他指出明路三次。
話說完,老頭留下姓名“黃藤酒”三字,大笑離去。
自此隱居京都北郊天壽陵園,成為墓區掃地人。
陳玄君雖心有不甘,卻無能為力。
因為他清楚知道事不過三的道理,是老頭對他的期許,亦是潛在考驗。
成龍成蟲,他得拿出本事給予證明。
有這層不確定的因素在,十四年里,陳玄君很少去陵園打擾。
擔心老頭看輕自己,白白錯過來之不易的造化。
如果沒有蔣岳中領著紅魚叛出陳家,陳玄君是舍不得輕易動用“那三條明路”的。
氣運之爭不過開啟一年,這才哪跟哪啊。
奈何當時情況緊急,老神棍掐著九朵氣運紅蓮充當籌碼,逼得他寸步難行。
走投無路的前提下,陳玄君第一次向老頭開口求救。
得到回復:劍門武骨戚宴。
劍門門主之子,天生武骨,蔣岳中的唯一親傳弟子。
拿著這張底牌,外加杜輕揚的臥底身份,陳玄君順利換回氣運紅蓮。
于本心而言,他對黃姓老頭充滿感激。
可反過來細想,他又暗生驚疑。
兩人的交情僅限于登山聊天,無親無故。
所謂的義父義子關系,表面形式罷了。
那對方為什么要幫他?
圖謀何在?
蔣岳中投靠他,選擇與他合作,好歹有個說法,是和太虛子斗氣。
黃老頭呢?
從頭到尾,只字未提他的真實目的。
他想要什么,要做什么。
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這一點,陳玄君百思不得其解。
整整十四年,他一直都在等對方主動提起。
可黃老頭似乎無欲無求,別說要好處了,就是偶爾單獨見面,他也不愿多說一句廢話。
他越是漫不經心,陳玄君心底的忐忑不安便越發強烈。
多年積累,反而成了他難以抹去的心病。
糾結,猶豫,仿徨,畏懼。
不得已,他派出手下擅長隱遁蹤跡的“鬼影”,秘密調查黃老頭的身份出處。
一個月前出發,今日終于現身。
“說啊,到底查到了什么?”
陳玄君情緒激動,再次催問。
黑袍人手扶沙發,語氣惆悵道:“四爺,您說的沒錯,黃藤酒是個假名,六脈高手查無此人。”
“而他臉上也一定戴有人皮面具,以我的修為,實在窺不透。”
“我曾好幾次想方設法靠近陵園,打算混入門衛室翻查,結果都被他事先察覺。”
“那老頭很厲害,心神覆蓋整片墓區,起碼是半仙境的大人物。”
“他沒想殺我,不然,我絕對沒機會活著回來。”
黑袍人稍有停頓,慶幸不已道:“另外,冥冥中的感應告訴我,他已經猜到我是您遣派過去的。”
“此事,我不建議再有第二次。”
陳玄君微微握攏雙手,仰頭嘆息。
黑袍人身影渙散,融入角落墻壁消失不見。
……
京都鎮安樓,守道者的地盤。
下午一點,小雨淅瀝。
昏暗骯臟的密室內,佟瞎子站著。
手拄陰木拐杖,怒不可歇。
在他的對面,靈溪落落大方的坐在簡陋的木板床上,以沉默回應。
面無俱意,波瀾不驚。
佟瞎子暴跳如雷道:“虧你還是昆侖少掌教,華夏最年輕的天靈師。”
“妖魔妖魔,他不是人類,是人人得而誅之的邪魔外道。”
“你以為他在幫你?
助你爭奪氣運?”
“呵,異想天開癡人說夢。”
“妖魔之心好比禽獸無疑,飲毛茹血。
他的謀劃,絕非你想的那么簡單。”
佟瞎子厲聲呵斥道:“老夫之所以苦口婆心的規勸你老實交代,不是不敢傷你。
是季玄清特地為你求情,希望守道者能網開一面。”
“面子,我給了,不知好歹的是你。”
靈溪無奈攤手道:“佟守老,我確實沒見過妖魔。
我連他長什么樣都不清楚,您何苦為難我?”
“屈打成招,難道這就是華夏執法者的手段?”
佟瞎子臉色鐵青道:“老夫是瞎子不假,但睡老怪他們不是。”
“李木子死的那天傍晚,你與妖魔走在一起,這是事實。”
靈溪無辜道:“眼見不一定為實,那一天我記得很清楚,我在傍晚時分上普濟寺找李木子聊天。”
“恩,聊聊苗疆之行他聯手運宗半路截殺我的事。”
“可我去到后山的那會,李木子已經死啦。”
“聊不成天,我就只好下山咯。”
“下山途中突然遇到個陌生男人,他非要和我走一起,您說我能咋辦?”
“普濟寺又不是我家的,階梯也不是我修的,我沒資格讓人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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