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城中的告示墻前,老百姓們圍著看。
有識字的人把告示上寫的都說了一遍。
人群中傳出議論聲。
“我那時候就說,秦家是被冤枉的,果然,是被奸人所害,才遭此禍患。”
“就是就是,秦家保家衛國,怎么會作出貪污的事,果然是有人陷害,還好還好,現在朝廷就為秦家平反了,大理寺公正不阿。”
“上面還說,歸還將軍府,迎秦家女眷回將軍府。”
“對對,秦將軍也官復原職,現在正值西北蠻夷來犯,正好帶兵打得蠻夷落花流水。”
“秦將軍出馬,定然手到擒來。”
“之前秦將軍帶領西北大軍攻打蠻夷時,次次都是勝仗,而且我們自己的兵幾乎沒有損傷。
“后面換了將軍,雖然我們的大軍依舊是碾壓之勢,但傷亡卻越來越多,而且周圍的鎮子常常受到打擾。”
“還是秦家將軍厲害。”
“是啊,秦家是大魏的英雄,是咱們大魏百姓的守護神,只要有秦家將軍在,咱們什么都不怕。”
“現在好了,秦家陳冤得雪,秦將軍官復原職,又去了西北,大周太子也去了,這一回,沒準能徹底平定西北之患。”
“不過,秦家女眷,似乎有些日子沒見著了。”
“秦家發生那么大的事,自然是關起門來過日子,也不好出來到處走動不是,秦家向來低調。”
有人提起秦家女眷,大家的話題都往這方面去。
另外一邊,在大理寺貼了告示出來之后,李公公手上拿著圣旨,出了宮,往秦家而去。
罪臣家眷,若換了住處,得去官府登記的。
這會,馬車到了一條清靜的街道。
街道一側的人家,匾額上赫然是“秦家”兩個字。
街道對面,有幾個圍觀駐足的老百姓,目光往這邊張望著。
李公公從馬車上下來,到了秦家門口。
有內侍上前去敲門。
只是,敲了半天,也沒有人開。
李公公上前查看,見門環有些銹跡,當即讓人把門撞開,一行人進了院子。
院子里靜悄悄的,長滿了雜草,看起來有些時日沒有人清理。
到了前廳,李公公一摸桌子,桌子上已經落了一層厚厚的灰,這府上,已經有些時日沒人居住了。
李公公心道不好,當即讓人去尋官府的人來查查。
內侍出去傳話,沒走幾步便碰到幾個官差,一問之下是刑部的人。
官員家眷失蹤,報給刑部也合理。
內侍當即把事情說了,那幾個官差,分了一個回去傳話,另外幾個被內侍請去了秦家。
很快,刑部尚書郭洪就來了。
郭洪今年快到五十,是個標準的保皇派,為人頑固,苛刻的遵循律法。
之前盛家出事,薛家出事,牽扯到齊王府,林望甫都帶著郭洪一起,就是知道郭洪一定會實話實說,讓皇上對他放心。
秦家出了這種事,郭洪第一時間就來了,也沒有把事情推給京兆尹的意思。
本來這種事主要歸京兆尹負責,但是秦家乃朝廷大員,刑部出面,也無可厚非,是以,郭洪也沒有責怪那幾個官差正好被內侍遇到。
秦家,李公公還在。
見郭洪來了,當即和他交接了自己發現的情況,便先回宮復命了。
宮中。
皇帝一聽說秦家女眷都消失了,第一反應就是是不是前太子聽到了什么風聲,先下手為強。
但是,又說不通。
若對方劫了秦家女眷,只要自己收回任命秦家的旨意,或者把秦家調離其它地方,這些人便一點用處都沒有了。
他并不是非秦家不可,大周太子這么做不合理。
皇帝聽完李公公的話,問道:
“你的意思是人已經不在一段時間了?”
“是,老奴不敢隱瞞。”李公公當即又把細節說了一遍。
皇帝陷入沉思。
先不說不會有人未卜先知,就算有,有人能算到會走這一步,這么做也不合理,
秦家他可用可不用,一旦發現秦家情況不對,他可以隨時停止對秦家的任命。
“讓郭洪好好查,必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是。”
很快,郭洪便入宮了。
把自己的發現稟報了一遍。
“皇上,微臣發現人不見,第一時間去讓人查了城衛司的記錄,沒有發現。
“屋子里的東西,都是正常擺放,但是住在這里的人卻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就連廚房里都還有壞掉的菜,這種情況要么就是突然一下離開了,什么都沒有帶,要么就是發生了意外。
“而后,搜查的人便在后院發現了尸體。一共五具,因為尸體泡得太久,已經看不出容貌和身形,只能看出來其中有一個幼童,發髻上的首飾價值不菲……”
皇帝聽完,問道:“所以,她們是秦家女眷?”
郭洪回答:“皇上,目前看起來是,如果微臣猜測得不錯。那五具尸體應該是秦老夫人,秦夫人溫氏,秦家大小姐,秦家二小姐,幼童是大小姐的女兒。
“如此看起來,是剛剛好對上的。”
皇帝皺眉。
剛剛的猜測不合理,若這些就是秦家女眷,應該是被仇家殺害了。
“秦家的下人呢?”
郭洪:“回皇上的話,微臣已經去尋了,很快就會有結果,那些尸體也派了仵作去驗尸。”
皇帝:“這案子悄悄的查,不要大動干戈,也別讓人看出端倪,必要查個水落石出,查出來之后,直接向朕稟報。”
秦家父子,他還是想用的。
且不說秦家父子的能力,就是殺大周太子這件事,有秦家父子,他也能放心。
若那幾具尸體就是秦家女眷,便不能讓外人知曉,更不能讓秦家父子知曉。
郭洪領命退下。
皇帝叫來李公公,囑咐今兒這件事,要爛在肚子里。
李公公會意,退了下去。
秦家的事,齊王府也知道了。
李元齊立馬察覺到了不對,秦家女眷集體殞命,泡了水看不出容貌,哪哪都透露著一股詭異。
聽聞是刑部郭洪在查,才些微放心。
他忍住要入宮的沖動,當即讓人去打探清楚情況。
在他看來,秦家是不能用的了。
若真的秦家女眷出了意外還好說,若一切不是意外,用秦家風險太大了。
而且,他不覺得秦家女眷這件事是意外。
只是,他相不相信沒有用,主要是看皇帝的態度。
無論如何,得知道的消息更多一些,才好入宮去和皇帝說。
這邊,他剛剛吩咐完,另外一邊便有侍衛急急忙忙來報:
“王爺,我們派出去盯梢的人,都被發現了,且全部被殺,一個不留。對方做得很干凈,查不出幕后是誰動的手。”
李元齊聽完,心中大驚。
他派出去監視各方勢力的那些人,全部被害一個不留,也就說明:他所有的人,都在對方的監視之下。
所以對方才能夠如此準確無誤的,把他的人全部都找出來,且悄無聲息地除掉。
更說明,他盯著的勢力對方也在盯著,所以對方對京城動向了如指掌。
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不僅說明對方實力雄厚,而且說明對方籌謀的布置,比他想象的更多更廣。
這個發現,讓他后背突突的冒冷汗。
“去查,究竟是誰,對方既然動手了,就必定會露出蛛絲馬跡,無論查到任何信息,隨時來報。”
“是。”
李元漼叫來了幕僚,幕僚已經從侍衛處聽說了這個消息,一個個面色都不好。
自己所有的行動,都在對方的視線里,對方知道他們要做的事情,甚至可能知道他們說的話,他們的計劃。
在這一刻,李元齊深切的感受到了這位大周太子的恐怖之處。
人在江南,卻能手眼通天在京城布下天羅地網。
打擊如此準確利落,行事果斷。
他隱隱約約的感覺到,自己似乎輕敵了。
最讓人抓耳撓腮的是,他不知道他身邊的敵人在哪里,究竟是誰,以什么樣的身份在跟他打擂臺。
終于,底下有幕僚說話了:
“王爺,我們中,可是出了內奸?”
李元齊下意識的朝底下掃了一眼。
確實,除開之前的那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有可能出現了內奸,所以對方才能夠掌控他們最及時的消息。
若查所謂的內奸,這可是個大工程。
眼下多事之秋,正是用人之際,若這個時候去大查特查,必定引得人心惶惶,對他沒有絲毫好處。
但是若不查,這個人可能就埋伏在他身邊,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
想到這里,李元齊往椅子上坐下來,閉上眼睛,抬手按了按額頭兩邊,心中煩悶。
對手的強大,在于無孔不入,悄無聲息的就把手伸到了他身邊,而他卻不自知。
在這一刻,李元齊才恍然大悟:
他的敵人,不是李元晉,也不是李元漼,而是這個大周太子。
而且在這一刻,他才發現,這個大周太子,絕不是他想象中的那般容易對付。
他想到什么,猛然睜開眼睛,看向底下的人:
“給大周太子的調令到哪里了,可能追回來?”
幕僚:“王爺,估摸著已經到蘇城了,追回來?怕是不大可能。
“且不說朝廷這邊發出去后,為了預防大周太子不去,還特意宣言了出去,如今別說京城老百姓,怕是大魏老百姓都知道了大周太子要去邊境。
“就說皇上那邊,也不會同意王爺追回來。”
李元齊想到上一回說到這件事時,皇帝說的話,眉頭緊皺。
他有一種十分強烈的直覺,不能讓大周太子去邊境。
他不知道讓大周太子去邊境這件事,是不是在大周太子的預想當中,但是眼下種種情況,都在給他表明一個事實:就是大周太子,比他們所預想的,還要厲害得多得多。
如果這就是大周太子想要的,如果這就是他的計劃,那他們就是推波助瀾而不自知。
還有,他不覺得那樣的大周太子,會預想不到逼迫他去邊境這件事。
除非:他就是要去。
幕僚:“王爺說得很有道理,但是圣人千慮必有一失,這大周太子也不是神仙,不可能面面俱到吧。”
“而且去了北境,他就是有天大的本身,也翻不出浪花來。”
“王爺,這件事我們不要預想危機,這是皇上的決定,若是這個時候,我們提出反對意見,皇上怕是會對齊王府失望。”
聽到這里,李元齊長嘆一氣。
皇帝一言,他再如何也不能忤逆。
這件事,他沒有證據,只是心中極度不安,那種即將要發現什么,但是就是隔著一層霧發現不了的感覺,令人抓心撓肺。
他覺得自己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點,只要把這一點找出來,所有的一切都能撥云見霧,看到最真實的真相。
現在,只希望,一切都是他自己想太多。
幕僚:“王爺,不要著急,哪怕這一切就是大周太子策劃的,也沒有關系,只要我們能在戰場上殺了他。”
李元齊依舊眉頭緊皺著:
“邊境那邊怎么樣了?”
幕僚:“邊境一切正常,我們的消息也送了出去,吳將軍有足夠的時間布置一切,王爺放心。哪怕吳將軍那邊失手,我們還有暗衛,還有吃食下毒的計劃,無論如何,保證大周太子有去無回。”
李元齊聽到這里,稍微放了心。
“派人密切關注著西北邊境的消息,我們這邊的人也安排好,插入軍營中伺機而動。
“軍營那邊準備好,還有,萬一都失利了,在軍營回京途中,也安排好人,如此萬無一失。”
“是。”
李元齊:“還有秦家,刑部那邊有任何消息隨時來報,本王覺得,秦家女眷的事有貓膩,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是。”
有侍衛又問:“王爺,那還要派人盯著各處嗎?”
一說到這個,李元齊都肉疼。
他派出去的那些,都是自己的勢力,就這么被人一刀滅了,他手上想要用人,都有些匱乏。
“不必盯著了。”
這個時候,他再派人出去,也是和上回一樣的結果。
敵暗我明,他們處于弱勢。
既然對方不讓他們待在暗處,那他們就在明處等著。
他就不信,他們能在暗處躲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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