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末日孢子2 > (二十)來勢洶洶
  “如是我聞,一時,波羅蜜多乳山琉璃頂,曰南無巫天帝,南無巫地帝,南無巫人帝,照見五蘊皆空,渡一切苦厄。。。南無巫地帝,汝今應當化身為蛇。。。“

  謝永娟母女二人默默的誦讀著經文,他們的念誦頻率保持一致的節奏,只是這般念經他們眉頭緊鎖,雙眼緊閉,似乎無法做到心無雜念。

  客廳里的人呆呆的靜坐著,他們看著時間,焦急的心情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越發明顯,當下四下無言。

  他們剛通過了電話或者發送了短信,在這個信號不好的雨花石山谷里,他們知道了直升飛機將要起飛的消息。

  一聲槍聲打破了沉靜,也讓精心誦讀經文的謝永娟母女身軀一顫,他們停止了經文。戴著眼鏡,燙著玉米須的文化局局長夫人鄭小彬站起了身子,她仿佛嗅到了空氣里傳來不安的味道,她放下了手機,問道客廳里的所有人:“你們聽見了嗎?這是什么聲音?”

  他們側耳,只聞雨聲,但是在雨聲外似乎還有其它的雜響。

  “我沒有聽見。。。”白發老夫妻從沙發站了起來,他們踱步到窗戶邊,透過雨簾想要朝著加油站的方向望去,她們已經換上了新衣服,鮮艷的圖案,就像過節一樣:“人老了,耳朵不好使,會是什么聲音?”

  但是三樓的任何一個窗戶都無法看見加油站方向的情況,視線都被前方的建筑遮擋住,有限的縫隙能望見的,只有那些雨中飄搖的帳篷。

  “是放鞭炮嗎?聽起來不像?”

  時起彼伏的槍聲漸漸的傳來,旗袍和中山裝的老夫妻也坐不住,他們掀開了蓋在大腿上的被單,穿上鞋子,他們雖然上了年紀,但是身板硬朗,耳聰明目,這個聲音,他們似乎很熟悉。

  “該不會是槍聲吧。”他們驚慌的說道:“我聽永華說看見了部隊過來,他人呢?”

  “他在樓上把那個什么燈光拿上去,所到時候如果直升飛機看見不見他們,他就搖晃那個燈。。。還說那邊視野好,可以看清楚加油站發生的一切。”鄭小彬開口。

  “是啊,他做的沒錯,直升飛機過來后,還需要接應,這漫天大雨,怕是看不見我們。”白發老夫妻擔心的說道。

  客廳一側的門打開了,莫妮卡的小狗率先串了出來,它旺旺的叫著,緊跟在它身后的是雙胞胎姐妹兩人和黃美麗,他們顯然聽見了動靜。

  除了接連不斷的槍聲外,還有人群鼎沸如同炸裂鍋一樣的喊叫聲。

  “這是怎么了?”她朝著客廳張望著,順勢低身抱起莫妮卡:“這是什么聲音?”

  槍聲依舊時起彼伏,人群瘋狂的咆哮聲從遠處朝著這里匯集,聲音就像送葬的隊伍浩浩蕩蕩的朝著這里挺近。

  他們朝著窗戶外望去,能看見的視線都被遮擋,一群人在他們底下的巷子里流串,拖著行李,不斷的奔跑。

  “老先生說是槍聲。”鄭小彬回答,她抬直了脖子,就像一只鼴鼠直立著嗅著空氣中的威脅。

  “永華呢?”黃美麗一邊問道,一邊從房間里移出了所有的行李:“老李說直升飛機已經要過來了,你們都準備好了嗎?對了,他人呢?”

  “在樓上。。。”鄭小彬指著頂層:“他說要為接應直升飛機準備一下,這個信號他告訴給她那個市長女兒。”

  “那大家準備一下,救援飛機就要過來。”黃美麗開口對著眾人說著:“不管下面發生什么事情,咱們要離開這個地方。”

  “對,對。。。”白發老夫妻從窗戶邊走了回來,他看了看時間,還有半小時左右。

  他們顯然不想搭理外面正在發生的情況,即使天翻地覆,他們也即將離開這個該死的加油站。

  “姐。。。飛機能準時來嗎?”雙胞胎姐妹問道,她們看上去很慌張,黑著眼眶,怕是從昨晚開始就沒有睡好。

  “放心,今晚8點半直升飛機會起飛,預估過來的時間在15-20分鐘,老李順便說道了前方5公里防御區的事情,說那里失聯了,這里的三葉草也已經撤離了,所以他們無論如何今晚都要接我們走。”說完,黃美麗看看了自己的手表:“現在飛機應該準備起飛了。”

  “那我們應該把行李搬上去做好準備,只是這個雨那么大,上面也沒有一塊遮掩的地方。”雙胞胎姐妹說著,拉著自己的行李:“也許,我們該遲點上去。”

  “不管怎樣,大家在10分鐘內做好準備。”黃美麗說道。

  “上面不知道現在情況怎么樣?”穿著中山裝和旗袍的老夫妻坐回了位置上,他們整理了一件行李,然后看著各位:“許永華說早些時候部隊過來,高速上停著他們的車輛,那里亮起了燈光,也看見部隊的隊伍,估計是要守住這個區域。”

  “如果前方5公里真的如李部長告訴你的,那么這里就危險了。”白發老夫妻說道:“救援部隊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失聯,這個恐怕。。。令人擔心。”

  槍聲急促的響起,而且有越來越近的趨勢。

  “我現在更擔心的是外面的聲音,好像。。。亂了。”鄭小彬慌張的說著:“你們聽。。。那是槍聲嗎?我這輩子還沒有聽過這樣的聲音,像是放鞭炮,樓下吵鬧的是人群,他們是不是朝著我們這里跑來?”

  黃美麗把莫妮卡報到了雙胞胎姐妹的懷里,她們接過了這只嗷嗷亂叫的小狗,顯然呆在一個房間里已經和它建立起了感情,狗狗在她們兩人的懷中,安靜了許多。

  “莫妮卡。。。別叫。”抱著莫妮卡的一瞬間,雙胞胎姐妹緊鎖的眉頭有了一絲松懈,她們甚至浮現出微笑,兩姐妹逗著莫妮卡。

  “我去問問情況。”黃美麗走到了走廊處,她瞄了一眼王歌的房間,然后走上頂層的臺階。

  “這沒傘?”白發老夫妻喊道:“別上去淋雨了,找到的唯一一件雨衣被許永華用上了。”

  黃美麗并不真的上去,她爬了臺階,推開了頂層的木門,寒意和潮濕撲面而來,外面的聲響更加明顯,槍聲和人群涌動的咆哮聲透過了雨水飄了進來。

  許永華披著一件黑色的雨披,雨披的背后還印著雨花石維修店的店名,他聽見了黃美麗叫喚幾聲,轉身朝著這里跑來。

  他關上了門,兩人一前一后的下了樓梯,許永華脫下了雨披,在客廳里來回踱步,看上去異常焦慮不安。

  “華哥,怎么回事?”黃美麗跟在身后,看著許永華踱步走到了客廳。

  許永華用手掌甪直了油膩臉上的水漬,他回答:“直升飛機還沒有過來,她說要8點半起飛。”

  “我們都收到通知,確信是8點半起飛,不過。。。是外面發生了什么,那些聲音?”鄭小彬慌張的問道:“是槍聲,是真的嗎?”

  許永華看著眾人,他點了點頭,一手插著腰,一手摸著自己布滿胡渣的下巴,來回踱步的說著:“他們朝著人群開槍。。。他們四處逃命。。。有些人。。。躺在地上。。。”

  “開槍!朝著人群!!!”

  “你確定你沒有看錯?”白發老夫妻問:“這種事情不要亂說!”

  許永華搖了搖頭:“我沒有看錯。。。”

  “為什么開槍?”旗袍和中山裝的老夫妻問道:“沒有道理,增援部隊不可能對著平白無辜的朝著手無寸鐵的人開槍,會不會他們當中有感染者?”

  “我不知道。。。”許永華回答:“那里堆了一堆的帳篷,視線不好,我看不見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倒是知道增援部隊的車輛就停在高速,他們似乎在布置一個隔離區。”

  “你聽。。。槍聲。。。”鄭小彬慌張的說:“為什么槍聲還沒有停?叫他們趕緊過來接我們走。”

  “別慌,直升飛機會過來的。。。”黃美麗回答鄭小彬:“我們做好準備。。。催也沒有用。”

  她看上去比這個局長夫人沉著一些。

  “黃美麗,你那里有消息嗎?”許永華問道。

  她搖了搖頭:“只說讓我們務必呆在這里等待,也許前方的消息發生太突然,他們還來不及得到最新回應,我知道的就是前方5公里有一個防御部隊,早些時候失聯。”

  許永華點了點頭:“所以這次部隊過來,是為了守住這個服務區,這樣也說得通,但是。。。”

  “是啊,他們為什么開槍?”鄭小彬一直執念著這個問題。

  許永華停止了踱步,他快速的把地上的東西裝進了自己的行李箱里:“不管如何,我們呆在這里是安全的,外面有一道鐵門,他們也進不來,而且我們也即將離開這里。”

  “他們能找到我們嗎?”白發老夫妻問道:“這一片如此混亂,我們躲在這個平房里,他們會知道我們在這里嗎?”

  “這個不用擔心,地點是他們選的,位置他們一清二楚。”黃美麗說著。

  “我也是擔心,所以我告訴我女朋友,如果無法確定或者實現模糊的話,我就搖晃頂樓燈光,早些時候黃老板留下的那盞。”

  他們似乎安下了心。

  “那個。。。”謝永娟輕聲細語的問道:“王歌律師。。。還在房間里,我們是不是要通知她?”

  “要!”白發老夫妻說道:“現在把她放了,我們要告訴她,讓她也準備準備。”

  另一對穿著旗袍和中山裝的老夫妻也點頭同意:“對,這是道義,不過讓她自己出來就好,什么都別帶,讓她去換身衣服,里面那些東西我還是擔心。”

  “我可以借個王歌姐姐衣服。”雙胞胎說道:“還有鞋子。”

  “她看著生病的母親被我們抬走,萬一一時想不開怎么辦?”短發的鄭小彬憂愁的說著:“要不,咱們不要管她?”

  “命是自己的,她會分析,做律師的理智總是有的,她能明白,她媽那是不治之癥,已經救不活了。”白發老夫妻堅持的說道:“不管怎樣,不能放下院長的夫人在這里,到時候追究起來,咱們都有連帶責任,別忘了,他老公是法院院長!到時候弄得咱們難堪為難。”

  這句話說道了鄭小彬的心坎里,她推了推她的眼睛不再說話,怕是后面的厲害關系也足夠給自己扒一層皮。

  黃美麗轉頭看著雙胞胎姐妹。

  “你們和她關系好,你們進去跟她說。好好說,然后解開繩子,讓她出來。”黃美麗接過了雙胞胎手上的莫妮卡,雙胞胎姐妹很是猶豫。

  “去啊。”老夫妻催促道:“都什么時候了,咱們進去都不好說話,扔她母親下去,我們都是幫兇。”

  “我可沒有參與。。。”鄭小彬輕聲的嘟噥著。

  “到這個時候你可把自己撇一邊了,文化局的夫人!”老夫妻不悅的沖著鄭小彬開口:“這里最怕死的就是你,現在倒好,說自己沒有參與,你安什么心?”

  許永華看著她們,平日里都窩在一個客廳說三道四,一到關鍵時候就打岔,也是沒有誰了。

  “南無蛇王爺保佑”謝夫人摸著自己的胸口,她直到事情發生后才知道王歌母親發生了什么,于是她和謝永娟念誦了一天的經文,就為了超度那感染的母親。

  “別吵了!都什么時候了。她怎么說也是我們中的一員,她母親的事情很抱歉,那是不得已,但是她不一樣,她必須離開。”黃美麗沖著雙胞胎擠了擠眼神:“進去啊!不是一口一個姐的叫嗎,她對你們最好了不是嗎?”

  “對對。。。我們都不熟,自從她來了后,都很少來客廳,我都沒瞧見幾眼。”鄭小彬說著。

  “也是。。。你們進去總比我們進去好一些。”兩對老夫妻也表示同意。

  “快去啊!”黃美麗看著手表催促道:“不要等直升飛機過來了再叫她,現在就要叫她準備了。”

  雙胞胎姐妹在眾人的眼光中,惴惴不安的走到了王歌的門口,她們敲了敲門:“姐,是我們。”

  “別敲了。”許永華不耐煩的說:“她被綁在椅子上,你們敲門什么意思啊,直接用鑰匙開門進去,難道她還能起身給你開門?”

  “華哥,你別脾氣那么不好,他們還年輕,別嚇到她們。”黃美麗開口。

  “也不見得你剛才和她們講話的口氣好。”許永華回道。

  “都別說了。。。”白發老夫妻站起來說道:“真是的,一個人少說兩句會死嗎,外面現在槍聲四起,這是想怎樣!”

  所有人沉默著,她們的目光朝著走廊的雙胞胎移過去。

  雙胞胎旋開了門把,一股臭味撲面而來,里面的燈依舊亮著,房間里一片狼藉,王歌就坐在椅子上,耷拉著腦袋。

  “你們兩個什么也別碰,跟她說完,讓她出來,什么東西都不要帶。”白發老夫妻叮囑著。

  雙胞胎點了點頭,她們兩捂著鼻子,那股臭味真的令人作惡。

  “姐。。。你還好吧,我們就要離開了,現在我們把你放出來,她們說你什么東西也別帶,你一定餓了吧,一整天沒有吃東西。”

  雙胞胎姐妹走到了王歌身邊,令人窒息的惡臭味道越來越濃,這里窗戶緊閉,惡臭無法飄散出去,開門的那瞬間,客廳里所有人都聞見了這個令人作惡的味道。

  莫妮卡在黃美麗的手中低聲的輕吠著,它全身繃緊,似乎有威脅它的東西。

  “好臭啊,這是什么味道?”鄭小彬干嘔著:“聞起來,像。。。”

  這股味道讓所有人提高了警惕,他們從客廳站了起來,走到走廊邊上。

  “里面是什么臭掉了嗎?”他們對著雙胞胎喊著。

  雙胞胎搖了搖頭,他們不想開口回答外面的問題,因為這樣她們就必須和這股味道接觸,但是她們又不得不開口:

  “姐。。。對不起。。。我們。。。“雙胞胎靠近了王歌的身邊,那股味道更加濃烈,她們捂住了自己的口鼻,王歌耷拉著腦袋,雙胞胎踢到了掉在地上的電線。

  她們低頭一看,王歌的雙手垂直的靠在椅子的兩側,雙腳也沒有任何東西捆綁,她已經掙脫了許永華綁住她的任何繩索,但是卻依然坐在椅子上。

  雙胞胎姐妹害怕的退后一步,她們輕聲的叫到:“姐。。。”

  啊!。。。。。。。

  雙胞胎姐妹一聲尖叫,她們跑了出來,然后哭著沖向了大廳,其中一人串進了洗手間里,門都來不及關,掀開馬桶蓋吐了起來。

  “姐她。。。她生病了。。。她的臉上一粒一粒的膿包留著濃水。。。”

  “你說什么?”白發老夫妻的夫人走了過來,她要走到門口去叫喚王歌,手被他老伴拉住了:“別去。”

  “她全身都腐爛了。。。”雙胞胎姐妹害怕的哭著。

  “該不會?”黃美麗皺著眉頭看著哭泣的雙胞胎姐妹。

  這下,所有人都慌了,幾乎所有人都下意識的默契的明白,她已經感染了從河門傳來的致命的尸菌。

  鄭小彬急忙用被單捂住自己的口鼻,在捂住的那瞬間,她喊著:“你們誰快去把門關起來!”

  許永華急忙跑到門邊,他朝著里面望著,王歌依然坐在那張椅子上,他不敢細看,急忙用鑰匙反鎖住了房門:“md還好。。。我們把她綁起來。”

  惡臭味道逼著他吐了一口口水。

  “姐沒有被綁著,我們看見。。。地上。。。有繩索和電線,她的手和腳都沒有被綁著。。。”說完雙胞胎害怕的哭著。

  “沒有被綁著,什么意思?”白發老夫妻追問道。

  “就是沒有被綁著?”雙胞胎姐妹哭著回答。

  他們看著許永華,許永華說道:“你們看著我干什么,她被綁著的時候你們在門口都看見的,對吧。”

  “或許,她自個已經掙脫了繩子,只是。。。她知道自己也被感染了,沒有出門?”白發老夫妻傷心的說著。

  “現在不是討論這個和傷心的時候。。。”黃美麗說道:“如果她是感染者,那么我們所有人都有危險,畢竟他就在我們這里。。。如果沒有被捆綁住,那么。。。她現在。。。就是一顆定時的炸彈。”

  “我們怎么叫她都沒有反應。。。”雙胞胎姐妹哭著說道。

  “是不是昏迷?”中山裝和旗袍的老夫妻說道:“她是昏迷。”

  “今天誰叫過她?黃美麗問道。

  “早些時候聽見哭聲,當時我問了一句要不要喝水,她一直哭,我在門口勸了她幾句,不敢進去,畢竟她老母在里面得那個病,就想等她冷靜后再打算。”白發老夫妻說著:“當時我有想開門,但是她叫我出去。。。”

  “是啊,早上的時候,你們都還在睡覺,我聽見了老伙伴和她說了幾句,愣是沒有進門。”旗袍和中山裝的老夫妻也附和著。

  “誰知道這個東西什么時候醒來?”黃美麗問著眾人,他們搖了搖頭。

  “那。。。我們丟她老母的時候,她老母。。。醒了嗎?”鄭小彬問道。

  “誰知道?外面的情況。。。會不會真是我們引起的?”中山裝和旗袍老夫妻問道。

  “南無蛇王爺保佑。。。”

  “都別說了,咱們一件一件來,先不管外面發生了什么,現在最大的問題是里面發生了什么,我們還有時間。“黃美麗看著手表:”直升飛機已經起飛了,我們就離開。。。只能等。她。。。我們只能丟在這里。等上了飛機,在告訴房東這里發生了什么。如果真的是這對雙胞胎說的那樣,那這個律師一定知道自己也感染了,即使她已經掙脫了,也不想出來。”

  “她會不會醒過來?”鄭小彬害怕的說著:“她醒過來就是感染者了是不是?你們難道不能再把她丟下去!從屋頂上?”

  “要丟,你tmd自己丟,一次我已經受夠了。”許永華說道。

  “黃美麗說得對,到時候我們離開就行,剩下的等上了飛機再說,他們會有人處理。”白發老夫妻抹著眼淚說著:“你說這都是造什么孽了,進去三山后,再給她那個院長老公說一句,我估計現在他也心急如焚,畢竟一天都沒有聯系了。”

  “他也沒有聯系我們這里的人,你們誰接到她那個法院老公的電話?”黃美麗問道。

  所有人沉重的搖了搖頭。

  “那就按我說的,直升飛機的救援應該就要到了,離開了這里我們再商量。”黃美麗回答,他們默默的點了點頭。

  謝永娟母女低頭念誦著經文。

  “這個時候就別念了,還嫌不夠煩嗎?”鄭小彬罵道,謝永娟母女閉上了嘴巴。

  一聲爆炸聲從遠處傳來,窗戶的玻璃悶聲的晃動了一下。

  所有人驚恐的立在原地,鄭小彬嚇得尖叫了一聲,莫妮卡從黃美麗的懷中掙脫開來,在客廳里吠叫著。

  接連幾聲爆炸,恐懼的陰影再次籠罩在每個人臉上。

  “這外面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們恐懼的問道。

  許永華披上了雨披,他快速的跑到了天臺上,他朝著高速方向那里看去,什么也看不見,但是一聲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從山谷里傳遞到他的耳朵里,然后他的瞳孔里看到了火焰,遠處騰的冒起了一片火焰。

  火焰照亮了高速上一側的山壁,黑色的煙霧盤旋著和天空融為一體。

  槍聲依舊不絕于耳,而且高速上的槍聲更是替代了加油站附近的零星槍聲,人群的哀嚎尖叫透過雨簾清晰的傳到了他的耳邊,他看見了洶涌的人群朝著落石河灘的方向奔跑而來,他低頭朝著樓下看,這棟維修站前門的馬路上擠滿了人頭,他們曝露在雨夜中,任寒冷的雨水洗刷他們,黑壓壓的人群包圍了這里所有的建筑,他害怕的低頭看去,有人在翻越這棟樓的圍墻,他們的身子跨過了圍墻,另一頭的人正在用雙手把一個一個想要翻進來的人托舉出去,里面的人在和外面的人對抗爭執,他聽見了他們的聲音:

  “你們干什么!這里已經滿了,你們別進來!到帳篷區去!”

  他認出了這個在雨中嘶吼的聲音,那是在圍墻內的嬌小身軀的黃老板,他舉著掃把不斷的拍打想要進來的人群,那些在他這里出錢留下一席之地的人也都紛紛拿起了拖把,畚斗,棍棒捍衛者來之不易的棲息所。

  “你們別進來。。。你們別進來!!!你們干什么啊!這個地方已經沒有地了。。。”

  聲音逐漸被人群的吆喝咆哮給掩蓋了,人群依舊從圍墻的四周翻越進來,他們看上去怕急了,灰頭土臉,渾身濕漉,他們尖叫著越過圍墻朝著房間里面擠。

  “草。。。這tmd。。。是怎么回事!”許永華感覺到了難以言表的逼迫感,那些人正在朝著他們住的這棟白樓里流串。

  他后退了兩步,張眼朝著左側落石河灘亮著燈光的幾棟樓看去,人群瘋狂的撞著一樓的房門和卷簾門,他們搬石頭砸窗戶,頓時嘶吼聲,玻璃崩裂聲,鐵門金屬聲,還有槍聲,爆炸聲以及哭聲。。。成了一首雨花石的雨中曲。

  人群一直朝著落石河灘跑去,但是背后的落石灘奔流的冰冷河水徹底擋住了他們后退的去路,他們攀爬一側的懸崖妄圖走進樹林里,他甚至看見有人跳到了河水里想要游走,但是激流瞬間卷走了他。。。

  槍聲再次劇烈的響起,伴隨著一聲一聲回蕩在山谷中的爆炸聲,遠處一陣令人膽寒的咆哮透過雨聲傳到了許永華的耳畔,他看見了模糊雨夜下高速的燈光處,一頭巨大的怪物沖了出來。。。

  他嚇得癱倒在了地上,并且本能的后退了幾步,腦袋嗡的一下清醒了,他所觀察到的所有景象突然間串成了他心里深處認定的答案。

  這里失守了。

  他急忙跑了下來,濕漉漉的雨披依然滴著雨水,走廊外是一張一張急切看著他的面孔,他們穿著鮮艷奪目的衣服,身邊早已經扶著行李,但是卻不敢站在走廊里,只能站在客廳和走廊的邊界。

  他蒼白的臉孔看著所有人,然后快速的在身上摸索著手機,發現手機正在客廳里充電,他雨披也沒有脫,跑過去拿起來,撥打了古曼莉的電話。但是一連幾次,她沒有接通。

  “沒接。。。沒接。。。”許永華顫抖的說:“應該過來了,快要8點半,應該過來了。。。來這里應該15分鐘或者20分鐘。。。對。。。對。”

  “永華,你看見什么,別嚇我們,你像丟了魂似的,現在是不是該上去了,把行李提上去?”老夫妻問道。

  “我。。。”許永華低頭喘了幾口氣,然后讓自己慢慢平靜下來。

  “華哥,你看見什么了。”黃美麗注視著許永華,他害怕的模樣也感染著這里的每個人。

  他抬頭看著所有人,正想開口,客廳門外突然傳來了人群鼎沸喧鬧的聲音。

  他們側頭看著客廳緊閉的木門,人群的聲音已經無法被掩蓋的從客廳門外的樓梯口傳了過來。

  “怎么回事?”鄭小彬問道:“華哥,你倒是開口!”。

  噓。。。許永華做出了不要出聲的手勢,所有人提著行李原地站立不動,這樣奇怪的氛圍,讓雙胞胎兩人緊緊的互相依偎著,她們害怕的連呼吸都需要捂住。

  其它人更是大氣不敢出。

  門外傳來了他們喧鬧的聲音,似乎有大波人朝著3樓的樓梯口涌入,但是阻擋他們的是木門外的鐵門。

  “這里已經失守了,感染者。。。已經進來了。”許永華壓低著聲音輕聲的說,每個人都留意著他嘴唇的動向,所以他們都聽清了,恐懼襲擊著每個人的臉孔。

  “他們要進來。。。”許永華指著外面的人。

  “還有。。。10分鐘。。。”黃美麗輕聲說道:“你去聽聽。。。去聽聽。。。他們要是真的進來,我們就撤退不了了。”

  許永華輕聲墊著腳尖走到了客廳的門邊,他的舉動讓客廳里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念佛的謝夫人母子也停止了誦讀,她們驚恐的瞪著眼睛跟隨著許永華的身影。

  但是,黃美麗懷抱中的莫妮卡卻嗅到了這扇門外靠近的人群的氣息,那陌生的氣息和喧鬧,還有遠處爆破的悶聲,讓它開口吠著。

  許永華回頭:“那你的土狗別叫!”

  許永華把耳朵貼著客廳的木門,他聽見了門外有人正在摸索著鐵門的鎖,他聽見了喧鬧的人群說道:“我說得沒錯,里面有一只狗,這個偌大的房間里只有十幾個人,我之前見過他們上去,這些人跟咱們不一樣,都是有頭有臉,我們躲在這里像老鼠,他們十幾個在百來平米的房間里逍遙快活。。。”

  “那些人進來了,它們說有感染者在外面加油站。。。”

  “他們還開槍嗎?”

  “這是鐵門,怎么弄開?”

  “那個黃老板被人湊得半死,下去一個把鑰匙遞過來。。。”

  “是這一串嗎?遞過來。。。”

  許永華朝著門后退了幾步,他回頭看著所有屏住氣息的人。

  “他們要進來了。。。他們有黃老板的鑰匙!”許永華慌張的開口說道。

  “怎么可能,他們沒有鑰匙?如果進來的話,我們怎么離開?”鄭小彬驚恐的喊著:“我不管了,我要上去!我要上去!”

  說完,鄭小彬拉著自己的行李朝著走廊跑去,雙胞胎姐妹也跟著鄭小彬朝著走廊跑去,她們提著行李登上臺階,打開頂層的木門。

  “這些ctm的娘們!”許永華罵道:“這個時候倒是會跑。”

  “華哥,怎么辦?”黃美麗無助的看著他,也看著還留在客廳里的兩隊老夫妻:“要不,咱們也上去,老夫妻你們先走。”

  突然,木門外傳來人群更大的聲響,他們喊著說:“那東西在院子里!!!那東西在院子里!!!”

  樓梯口的聲音越加喧鬧,人群不斷的朝著這里擠著,鑰匙叮叮咚咚的聲音敲打著門外的鐵門。

  “不能讓他們進來,不能。。。”許永華說道,他左右看著四周,看見了停留在客廳的開水瓶,他提著他走了過來:“還有開水嗎,幫我拿來!”。

  “你想干什么。。。”白發老夫妻問道。

  “別管,幫忙拿就是了。”許永華說道,兩對老夫妻提了兩壺開水過來,放在木門邊上。

  “我要開門。。。至少。。。我們要爭取一下時間。”許永華說。

  他們后退了一步,許永華打開了木門,在他們的視線里,鐵門的鐵欄桿外一群人擁擠在一起,腦袋貼著腦袋,身體貼著身體,樓梯口依然不斷有人朝著上面擠過來,其中一個人正在用鑰匙插入鐵門的鎖眼。

  那串鑰匙就是這棟樓的老板,那個身材嬌小的黃老板的鑰匙。

  他們也訝異突然打開的木門,木門里出現了一個滿臉胡渣的小白臉。在轉動鑰匙的人愣住的一瞬間,許永華朝著前面快速的走了兩步。

  “我tm讓你們進來。。。”

  許永華伸手抓住那個想要打開鐵門的手,鑰匙哐當一聲掉落在地板,許永華低頭正想用腳把鑰匙朝著后面踢去,但是腳就被抓住了,他不得不用另一只腳用力的踹著那只抓住他的手。而鑰匙也被鐵門外的另一只手拾去。

  “讓我們進去,我知道你們人不多,讓我們躲進去。。。外面有感染者,部隊在開槍殺人,在這個服務區的人都出不去。讓我們進去,就躲一躲。。。”

  “開門,讓我們進去。。。”人群喊著。

  許永華身后站著的兩隊老夫妻和黃美麗都害怕的看著人群,許永華倒在地上,腳被手拉住,他們一時間反應過來。

  “開水。。。開水。。。”黃美麗放下了那只不斷吠叫的莫妮卡,她拿起了開水,朝著鐵欄桿外的人群澆去,那只抓著許永華右腿的手松開了,他們往后仰去,樓梯口倒了一片。

  從地上攀爬起來的許永華爬著朝著木門退去,他站了起來,拿著邊上的開水瓶朝著人群撒去。

  “我tmd讓你們進來,我tmd讓你們進來!!!”許永華潑光了最后一滴,終于逼退了涌入的人群,但是他們重新站直身體,兇狠的看著許永華。

  “老子進去后,給你好看!”

  “你怎么可以潑開水!!!”

  “進去后讓他們好看!!!”

  人群重新涌上了鐵欄桿,許永華后退著關上了木門,他回頭喊道:“快,擋住!”

  身后被嚇傻的老夫妻,終于反應了過來,他們跟著許永華移來了沙發,擋在門邊。

  叩!!!叩!!!

  那是木門被撞擊和拍打的聲音,許永華和黃美麗盯著眼前被沙發堵住的木門,但是眼前除了人群的喧鬧和憤怒外,只有鐵門開鎖的聲音,這個木門的敲擊聲,不是從這里傳來的。

  許永華的腦袋朝著走廊轉動,黃美麗也意識到這個聲音來自背后。

  “是。。。王歌的房間。。。”老夫妻恐懼的說道。

  “到天臺!快!!!”許永華喊著,老夫妻快速的朝著走廊跑去,黃美麗跟在了身后,許永華連行李也來不及拿朝著走廊跑去。

  走廊的木門沉沉的響了幾聲后,客廳的木門和沙發被移動的咯吱聲傳來了。

  “拿什么行李啊,ctm的!”許永華罵著攀爬樓梯的兩對老夫妻,他們艱難的拿著行李一步一步的挪動,導致黃美麗和許永華卡在走廊里。

  “莫妮卡。。。莫妮卡。。。”黃美麗放下了手中兩件行李,她想起了她寶貝的狗狗,在剛才慌忙之中拖著兩件行李的時候,并沒有抱在懷中。

  “莫妮卡!!!”她在走廊那邊叫喚著,但是這只一只狂吠的狗狗,只是不斷的在原地繞圈圈,任憑黃美麗張開她熟悉的雙手,它也不過來。

  “別管了!”許永華一邊催促著兩對老夫妻上樓梯,一邊叫喚著跟在他身后的黃美麗。

  嘎吱!!!

  走廊的門應聲倒地,碎裂成了幾塊木板,走廊的墻壁上映襯著房間里的王歌漆黑的身影,燈光處一只腐爛結著黑色濃痂的腿邁了出來,她耷拉著腦袋,垂著雙手,手臂上布滿了紅黑交織的血管曲線,仿佛在蠕動,她的指尖滴著惡臭的膿液,指甲在她的指尖慢慢的生長著,她緩緩的抬起了腦袋,她的下巴早已經腐爛掛在了胸前,牙齒被溶解了,在她踉蹌的走了一步時,下巴吧嗒一聲,掉在了她的腳邊。

  黃美麗愣在了那里,許永華在樓梯口也嚇傻了。

  王歌抬起眼,沒有瞳孔的紅色眼球幽幽的看著他們,沒有了下巴的腦袋,口腔已經完全暴露在外,粘稠泛著膿液,所有像枝丫一樣的血管似乎都匯集在她口腔的正中間的喉嚨中,那里正在朝著里面蠕動著。。。

  旺旺。。。

  莫妮卡在走廊的另一頭低頭狂吠。

  王歌轉動了她的腦袋,從她的平常當律師舌戰群儒的口腔里噴出了一團紅色的粘液,那粘液幾乎罩在了這只褐色小狗的全身,莫妮卡像斗敗的狗,耷拉著尾巴,發出了悲鳴,這個時候,客廳的門被人群撞開,沙發被移到了一處,人群瘋狂的涌進了客廳。

  黃美麗在王歌轉頭的那一瞬那間,她爬上了頂層的樓梯,她和許永華進入到天臺冰冷的雨水中,關上了身后的木門。

  她害怕著顫抖,她俯伏在許永華的身上,許永華用力摟著這個顫抖的女人,他們能感受到自己彼此顫抖的身體。這是許永華第一次沒有欲望的抱著一個女人。

  “莫妮卡。。。那是我和我姐一起養的狗。。。嗚嗚。”她輕聲哭著,但是她知道這不是她傷心的時候,她踉蹌的從許永華的懷里掙脫,回頭看著雨中站立的那些人,他們淋著雨,無助的站立在天臺上。

  許永華知道這扇門沒有任何鎖,沒有任何可以阻擋住底下人群進入的防線,什么都沒有。。。“王歌出來了。。。她變成感染者。。。”黃美麗對著他們說著,她走到了一側,獨自一個人坐在雨中,她沒有行李,沒有那只心愛的狗狗。

  雨中的人盯著這扇門,他們聽見了門內傳來的尖叫和哀嚎,他們無助的站立在雨中。

  謝永娟母女跪在雨中祈禱,希望蛇王爺保佑他們平安離去,鄭小彬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玉米須頭發被雨淋直貼在腦門上,她哭著拿著手機,但是雨水讓她無法觸摸屏幕,她依然試著給她的老公打電話。

  老夫妻們互相擁抱在一起,一句話也不說,他們身邊是歪七八遭的行李,他們就這樣互相抱著自己的老伴,像自己年輕氣盛一樣。

  雙胞胎姐妹正在講著電話,她們不斷的哭著,不斷的述說著,她們的哭聲幾乎都要大過劃過他們耳邊雨水的聲響。

  許永華呆呆的看著這扇木門,尸菌原來如此之近,也如此迅猛。。。

  頂樓的木門依然安靜的關閉著。

  一陣轟鳴從天空中傳來,他們不約而同的抬頭朝著漆黑的天空望去,哪怕雨水會落入自己的眼睛里,兩架飛機朝著他們頭頂上空劃過,他們的目光跟著它們消失在山谷的另一頭,它們分成兩路盤旋的朝著原路離開,在它們離開的方向,他們仿佛聽見了螺旋槳轟鳴的聲音。

  由遠而近。。。

  “直升飛機來了。。。”許永華喊道,所有人歡呼雀躍,破涕為笑,許永華提著邊上的燈光,朝著它來的方向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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