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交接。
短短一個月不見,恍若隔世。
這個男人單從外表上來看,跟末世之前判若兩人,再也沒有當初的瀟灑精致。
頭發亂蓬蓬,油乎乎的,眼窩一周都是黑眼圈,下巴長了沒來得及刮的胡子,風吹日曬,皮膚變得粗糙暗沉。
衣服皺巴巴的且不合身,褲子還因為摔在花壇里,被石頭磕破個大洞……
唯一不變的,就是那雙眼睛。
明亮而有神采,宛如春日清晨的第一道陽光。
哪怕滿臉滄桑,也無法遮住他的沉著與睿智。
宋墨忽然很想上前抱抱他。
事實上,成波先她一步將這個動作完成。
宋墨的頭抵在他的鎖骨處,眼淚奪眶而出。
自從分開,一路走來,苦難重重,每當撐不下去時,她就告訴自已,不是一個人在奮斗,不是孤零零的茍活在這吃人的末世。
她要堅強。
成波無聲地拍拍她的后背。
煽情不過一分鐘,就被隔壁吳新新浮夸而搞笑的動作打敗了。
“揚揚——!!!”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吳新新從卡車的后車廂蹦噠下來,一個健步,猛地跳躍而上。
下一秒,他便死死扒住解揚的脖子不放,腿也不忘緊緊夾住他的腰。
解揚臉色一黑。
當即想把吳新新扒拉下來。
“松手!”
可萬萬沒想到,他抱得鐵緊。
愣是沒拽動。
就在兩人拉扯之間,橘馥郁摸了摸額頭,目光有一絲玩味,有一絲探究,打量了半晌。
她一邊擰開礦泉水瓶往喉嚨里灌,一邊忍不住問旁邊站成木樁般的魏一霸。
“哎,妹妹,知道那邊什么情況嗎?”橘馥郁隱晦地指了下。
光天化日之下,男的和男的抱在一起,還是頭一回見,實在是…超出她三十五年的認知范圍。
小姑娘一板一眼回答:“你愛過人嗎?你知道什么叫做情不自禁嗎?”
“噗——”
橘馥郁險些活活被嗆死,彎下腰去咳嗽,咳得撕心裂肺。
湯心緣也再忍不住,背過身去雙手撐著車廂,低頭悶笑。
小姑娘當做沒看見似的轉身離開。
“大妹子,腿咋受傷了,臉還紅紅的,是不是發燒了?身上還有沒有其他傷口?”
聽見聲音,湯心緣姐妹倆幾乎同時回頭,見來者是剛才大喊大叫讓他們躲開點的農村女人。
“快上車吧,車廂有藥哩!”鄧竹子熱心腸的建議道,說著伸出骨節粗大的手去扶湯心緣。
對于鄧竹子這個自來熟的性格,姐妹倆多少有點不適應,但也沒拒絕她的好意。
畢竟,她們確實需要藥。
——
回去的路途中少有阻礙,眾人坐在車廂里,久別重逢的說笑聲就沒停下來過。
雙方都有不少第一次見面的人,互相打了招呼,問候了幾句,沒一會,便互相熟悉了起來。
大家圍在一起,熱熱鬧鬧地講述分開的日子里遇到了哪些危險,又是怎么轉危為安的。
當說到成波他們被車撞入江面、公園基地夜半被搶、地鐵驚魂時刻,直聽得吳新新眉毛緊皺,拍腿驚叫,恨不能現身親手宰了遲暮生那群王八犢子!
解揚暗暗扶額,覺得有點丟人,拼命向吳新新擠眼神,示意他鎮定下來。
可后者,只甩給他一個后腦勺子,轉頭拉著孫獻繼續興高采烈的討論。
不知不覺,天空中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點點滴滴,飄落無聲,似是給田野蒙上一層薄如蟬翼的輕紗,朦朧又唯美。
雨水斜落在車窗上,匯聚成一顆顆水珠,順著車窗流下來。
鄧竹子打開了雨刷器,一邊聚精會神的開車,一邊聽新來的伙伴調天侃地。
真好,末世以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多幸存者呢。
以后的日子,不再是灰沉暗淡,可能…也會有奔頭?
二十五分鐘后,車子抵達宋崗村。
如今的宋崗村和十天前有著翻天覆地的變化,除了村里的喪尸全部被解決處理掉外,還在外圍繞了一些鋼絲網來阻止喪尸靠近。
眾人紛紛跳下車,有說有笑地扛起物資往屋里運。
“孩他媽,昨晚咋沒有回來啊?可把我擔心死了…”問話的是鄧竹子的丈夫老樊,神色浮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愁。
鄧竹子將車停好后,接過他手中的毛巾往脖子上擦,笑呵呵道:
“嗨啊,就臨時遇到點突發狀況,鄉里有兩只…怎么說呢,就很特別的喪尸,很聰明,差點兒我們就中套了…還好小宋他們機靈。”
老樊這才松了一口氣。
到了十一點,外面依舊下著霧蒙蒙的小雨。
中午做飯的是另外兩名沒外出的幸存者,也是一對中年夫妻,他們還有個八九歲的兒子叫森森,小孩子長得虎頭虎腦的,很是活潑好動。
難得吃上肉,夫妻倆高高興興的把戰利品小鹿拖到井蓋邊分工收拾,一個剝皮留肉,另一個掏空內臟,最后用井水仔細清洗干凈。
另一邊,吳新新領著幾人去了一間小黑屋,推開門,里面拾掇了不少干柴火,堆了一捆又一捆,瞧著至少半個月不愁沒柴燒。
宋墨和成波則蹲在院子里,摘了不少中午要吃的蔬菜,蒜苗、小蔥、韭菜等等,菜地里有的幾乎一個不落。
沒一會,煙囪里飄起了白煙,一縷一縷地升上云層,最后消失不見。
鹿肉被夫妻倆分成兩半,一半做大火爆炒,剩下的用來烤著吃。
很快,烤肉的香氣彌散開來,撫平了一天的驚險與疲憊。
連睡了兩個小時的湯心緣也被肉香味兒勾醒,她走下樓去,坐在鄧竹子與橘馥郁中間留出的空位上。
她裹著毯子,人燒得有些迷糊,動作卻不含糊,拿起筷子夾了一口鹿肉往嘴里送。
“肉好嫩,托你們的福,我還是第一次吃到鹿肉。”
宋墨笑了笑沒說話。
孫獻咽下一大塊鹿肉,忍不住感慨:“原來鹿鳴鄉是真的有小鹿啊!”
鄧竹子夾了一筷子白菜,附和道:“當然哩,以前鹿都養在動物園里,專門給人看的,還是國家保護動物,誰敢吃,那是要犯法的。”
孫獻心大,笑得真誠:“還是現在好,想吃啥都沒人管哈哈。”
接著,他無意間暼了女人一眼,驚訝道:“鄧姨,你怎么光吃蔬菜不吃肉啊,這肉可是你們辛辛苦苦弄回來的!”
鄧竹子連連擺手:“嘿呀,姨不用,姨壯的很,你們第一天來要多吃點!”
就在兩人越聊越投機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嚷嚷尖叫聲。
大家放下筷子,跑到門口,才發現是森森和宋大寶在打架。
準確來說,是八歲的森森壓著十八歲的宋大寶在單方面毆打行兇。
因為,宋大寶是一個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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