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云滿天,暴雨瘋狂鞭打窗臺,天空中好像飛快地移動著一把巨大的噴水槍。
噴到之處,雨滴斜飛,一片沸騰,一片肆意,一片水霧,萬物模糊。
遠處后山林,猶如那綠色的大海,將村子籠罩在光怪陸離的世界里,不見天日。
丁俊杰和姚大明的尸體被搬了過來,和宋大寶的遺體并排陳列在宋家客廳里。
在接連失去兒子的噩耗打擊下,老婦人血壓激增,一下子昏了過去。
剩下的人或靠或立,神情不一,氣氛壓抑到喘不過氣。
紀屈才往扶手椅上一坐,傲慢地一口一口抽著不知從哪翻出來的中華煙,突然興奮地拍了一下大腿。
“簡直太好笑了,”他高聲道:“姚大明那個笨蛋,自詡聰明過人,事實上卻錯的離譜。
以為落單會被刀,苦苦央求丁俊杰做伴,住同一個房間,殊不知兇手就是要對丁俊杰下手。
一個會推測和準確分析的人,留在身邊多危險啊……我敢保證,十之八九,姚大明這次是無辜受牽連的。”
說到這里時,紀屈才得意地大笑起來,差點被煙給嗆咳嗽。
“惡人自有天收。”森森爸黝黑的臉上露出暢快之意。
“對!是這個理嘿嘿…”紀屈才遞了根煙給男人。
在這之前,如果說姚大聰的死亡原因,尚且疑霧重重,大家對兇手的判斷持有不同的觀點和看法。
但如今,又新添三人暴斃,卻讓局勢更加明朗起來。
藏在暗處的兇徒,先是昨日凌晨虐殺姚大聰,尤嫌不解氣,又將尸體曝光于大庭廣眾之下。
然后瀟灑躲在人群里,欣賞眾人互相指控,丑態百出,以此來獲得病態般的快感。
可萬萬沒想到,隊伍里會有丁俊杰這號人。
細節采集和邏輯推理都出乎意料的強,再加上宋大寶的“瘋言瘋語”,一定程度上描繪出了兇手的外貌特征和殺人過程。
這讓埋伏在人群里的兇手感到壓迫和棘手,于是選擇鋌而走險,一夜之間,連殺三人。
其實,她這一舉動并不理智,甚至屬實有點冒險。
畢竟,疑似兇手的人還有好幾位。
末世里,指紋驗證類的先進儀器都不管用,全靠丁俊杰的假設,以及宋大寶的一張嘴,是不能指向一人的。
但兇手卻在這關頭大開殺戒,間接說明這兩人昨天的話無比接近真相。
“紅衣女人”就是兇手。
姚大聰,姚大明,丁俊杰,宋大寶,全死在她手里。
“有一點很奇怪。”
成波扭頭看了一眼尸體,“區別于大寶死于勒斷脖子,丁俊杰大動脈被割開,而姚大明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任何外傷,就像在睡夢中死去的。”
“不,我在他床單上撿到一樣可疑東西,”沈亮說著,掏出一只塑料小盒子打開,“里面是小藥丸。”
姚曉慧走了過來,“給我看看吧。”
灰白的珍珠色,又小又圓,對著光看時,幾乎是透明的。
“小叔有急性心肌梗,必須長期服藥,”姚曉慧無意間瞧過幾次,“可藥…是白色顆粒狀的,不是這種…”
“啊?”沈飛湊熱鬧,“難道藥被提前換了?”
姚曉慧心不在焉的點點頭。
“這么輕的分量,還透明,藥丸應該能溶解在水里,”宋墨糾結:“就是不知道有沒有毒?”
“試試唄!”
橘馥郁也圍了過來,輕描淡寫道:“鄧竹子,把你收留的那只野狗抱過來吧,都病了好多天,與其活受罪,還不如給它個痛快。”
鄧竹子愣了一會,才明白話中意思,她抿了抿嘴,像下定決心般轉身回去。
那條狗宋墨也很熟悉,當初遇見它時,就丑得很,好像八百十年沒曬過太陽,身上毛發皺巴巴黏糊一團。
如今更丑。
毛發脫落,有很嚴重的皮膚病,呼吸遲緩,兩眼無神,大限將至的樣子。
成波用小刀切開藥丸,滴入盤里,然后再加一勺水,放到狗嘴邊。
盤子里很快就被舔干凈了。
眾人全都安靜地觀察小狗。
沒一會,就如預料般,它四肢抽搐,接著,就跟遭了電擊似的,硬挺挺地死了,牙床露出猩紅血跡。
“我的媽,劇毒啊!”
紀屈才咂咂嘴,心有余悸。
兇手從哪里搞來的藥?
姚曉慧突然臉色陰沉到可怕,智商似回光返照降臨她的大腦,她從板凳上一躍而起,揪住宋墨衣領。
“你就是兇手!”
女人用了最大力氣,指甲折斷也不在乎,她勒得宋墨咳嗽不止。
成波和鄧竹子迅速將她扯開,但姚曉慧依然咆哮道:“要說我爸和小叔都死了,隊伍群龍無首,最大獲益者是誰?不就是你嗎?
你討厭我們這群外來者的闖入,想盡辦法除之,丁俊杰不過是談到某點,觸及你的底線了,就干脆殺了,以絕后患。
大家想想啊,村里的地形位置,有誰比她熟悉?殺我們,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嗎?”
好些個人驚疑地望向宋墨,除了宋大寶,其他三人皆是外來人。
難道真如姚曉慧所說的那般?
對面幾人默默將武器從腰間取出,提防宋墨被戳穿后的惱羞成怒。
見狀,鄧竹子開口幫她說話:“別聽信她一人之言,大寶和宋墨是同姓手足,怎么會自相殘殺?就這點,也足以排除是兇手啊。”
沒有刑偵專家,線索像是一團亂麻,繞的眾人迷糊。
相比之下,橘馥郁就直接多了:“愛信不信,不信就帶著尸體滾!”
“……”
兩隊又是不歡而散。
——
吃過午飯,雨短暫地停了一刻。
宋墨用力捏捏眉心,跨過門檻,來到隔壁小閣樓,正巧瞥見李濃濃蹲在門口舀水洗手。
宋墨拋了個碎石子過去,不等她抬頭望來,一把拽住她的手往一處顯眼的空地停下,保證自己不會被悄無聲息的干掉。
不遠處,成波、解揚和吳新新三人出來放風。
宋墨和她隔了一米的距離,抱臂而立,望著李濃濃漂亮的面容,猶豫一會才開口:“收手吧。”
僅僅三個字,各種意思,不言而喻。
宋墨人雖站著,但眼神躲閃,左右張望,手指緊緊扣著刀把,很明顯在防著她突然出手。
李濃濃靜默片刻,覺得十分可笑。
她忽而逼近,神色冰冷:“這么害怕我,怎么不讓他們三個來,既然你都認定我是兇手了,怎么,還有膽子找死?”
天空又烏糟糟下起大雨,周圍狂風肆起,枝條翻騰。
深仇大恨,特別能忍,性格古怪,結合其他證據,再加上強烈的直覺。
宋墨認為兇手就是李濃濃。
被懷疑時,她看似慌張,其實始終游刃有余,又能默默操控全場。
猜來猜去,她的嫌疑最大。
按理說,得出這樣的結論,不應該是馬不停蹄地收拾包裹走人,溜之大吉,再不濟公告大家,一起對付才對,省的白白葬送性命。
可她想來問問李濃濃,為什么非對宋大寶出手,紅衣女人與她有關系嗎?
“別激動,就一個問題。”宋墨狀著膽問:“為什么要殺大寶?”
“想殺就殺了,哪來的這么多理由?”李濃濃語帶諷刺:“或者,本來就沒打算放過任何一個人。”
知道你受刺激,反社會,可沒想到…這么瘋的…
一想到站在面前的很有可能是個披著人皮的狼,宋墨渾身細胞都叫囂往后退!
“嘿,想什么呢?我可不是兇手哦。”李濃濃邪惡一笑,一字一頓道:
“你,才,是。”
話音剛落,后方沖出姚曉慧、紀屈才以及沈亮父子,搶在宋墨拔刀前,沈亮先一步奪走武器。
同時,姚曉慧曲膝一頂,摁著她的肩膀跪下,轉瞬刀具就架在脖子上。
整個過程快到不可思議,像是早有預謀般計劃好了。
宋墨一時不敵,結結實實地跪在地上,發出沉悶聲響。
另一邊,眼見事不對,成波似一陣風快速卷入來,同時,解揚和吳新新也從不同方向包抄過來。
由此,兩方大打出手,亂成一鍋粥。
趁此機會,宋墨向上一躥,頭狠狠撞上姚曉慧的下巴,后者吃痛,向后退了一步,匕首落地。
宋墨撿起刀具,重獲自由。
姚曉慧還欲抓她,被宋墨毫不猶豫地切下左半個手掌,殘肢應聲落地。
鮮血飛濺,染紅了地面。
女人痛到打滾,胸口劇烈起伏著,左手幾乎痙攣,右手徒勞地抓著地面。
“轟隆!”
這時,一聲巨響劃破了重云密布的天空。
遠遠只見,那后山森林里開始是赭紅的泥漿,漸漸混進石頭,小石頭邀請著大石頭,大石頭引誘著更大的石頭。
轟轟烈烈,聲勢浩大。
沿途不斷壯大著實力,帶著破壞一切生靈的猖獗,勢不可擋地俯沖而來。
眾人頓時面如土色,驚恐萬分。
我天,泥石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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