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相隔四十米開外,陳風還是看得真切,這一只喪尸,和普通喪尸大有不同。
骷髏一般的頭顱,渾身漆黑,無一不和廣播中的速度型變異喪尸詭譎相對應。
只是這一只變異喪尸,是一個殘廢。
它的右腳,齊腳踝處斷裂,所以在行走中踉踉蹌蹌。
陳風壓低身形,躲在一片綠化帶后,絲毫不敢因為它是個殘廢而輕舉妄動。
要知道,詭譎的速度是人類的十倍以上,四十多米的距離對它來說,一秒鐘都不要,可謂是真正的秒殺。
屏住呼吸,他輕輕的舉起槍,抵住肩膀,瞄準它的頭顱。
這幾天,他射殺的喪尸無算,手感正熱,自信可以一擊秒殺。
詭譎被準星瞄住的頭顱,隨著跛足前行一上一下,陳風也沒有立馬開槍,而是慢慢計算它上下跳動的節奏。
驀地,槍聲響起,子彈呼嘯而去,瞬間擊穿了它的頭顱。
血花飛濺,詭譎應聲而倒,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詭譎速度雖快,但是防御和普通喪尸一樣,并不能正面抵擋子彈。
盡管如此,陳風還是不敢大意,端著槍慢慢摸上前去,直到看到其頭顱上的彈孔和淌出的腦漿,才放下幾分戒心。
離的近了,詭譎的模樣看得更加清晰,也更加丑陋。
它的皮肉,已經化成老咸菜一般的顏色,油乎乎的黑的發亮,干癟的糊在骨頭之上。
嘴唇,因過分干癟上下縮的十分嚴重,露出其內的牙齒。
陳風估計,這層皮肉最多也就幾毫米厚,所以它的頭顱看起來確實是和骷髏一模一樣。
繼續向下看去,他這才發現,它也是被進食過的人。
它的小腿,少了一部分的肉,腳踝也是被撕咬啃斷的。
陳風看向門戶大開的辦公樓,暗黑色的血跡,在地上蜿蜒著,從樓道深處拖到門口,然后又戛然而止。
稍一思索他便知道,外邊不是沒有血跡,只是被大雨沖刷干凈罷了。
辦公樓里,不知道還有沒有喪尸,但是化工廠里肯定還有。
驀地,一個設想出現在他的腦海,這個變異成詭譎的喪尸,會不會就是附近車輛的車主呢?
樓道內拖著的血跡,和它斷掉的腳踝契合度也很高。
他在辦公樓被喪尸咬傷,但是躲過一劫,逃了出來,但因失血過多而死亡,而后才變異。
這樣一來,它的身上豈不是可能有車的鑰匙?
想到這,陳風有些興奮,蹲下身來翻它的西裝。
它生前,確實是個有錢人。
西裝的料子不錯,一個月的風吹雨打,只是有些掉色。
他耐著性子搜索,半分鐘后,在它的腰帶上真的發現一串鑰匙。
其中,一把車鑰匙,吸引了他所有的目光。
看著鑰匙的車標,他更沒想到,它就是牧馬人的車主。
解下鑰匙,濕噠噠的感覺傳來,陳風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病毒爆發以來,大部分的時間都在下雨,鑰匙很有可能因為泡水而失效。
果不其然,他連按幾下,牧馬人絲毫沒有反應。
他猜得不錯,這鑰匙應該是被連日的大雨浸透失效,電子解鎖失去了效果。
不過也沒關系,陳風當即拆出機械鑰匙,撬開門把手鎖孔的小蓋子,插進去打開了車門。
“咔嚓”一聲,車子解鎖,繼而是車子電子儀器發出的電流聲。
陳風臉色一喜,牧馬人果然還有余電!
但下一秒,他不禁微微皺眉,一股悶悶的怪味襲來,直接將他勸退,通風了好一會這才坐進車內。
不過,鑰匙泡了水,車子感應不到鑰匙的存在,怎么也打不著火。
陳風一臉無奈,只好拆鑰匙的電池,將車鑰匙和電池一同放在車頂曝曬晾干。
做完這些,他便關上車門,坐在車里,盡量隱藏自己,屏蔽自己的氣息。
半個小時后,他估摸著水分曬得差不多了,就輕輕打開車門,拿回車頂的鑰匙和電池,拼裝好,放在車內。
再次按動啟動按鈕,車子微微一震,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打著了火。
臉色一喜,陳風將槍放在副駕,稍微尋找一下,車內果然也有充電線。
type-c的接口,實在是太常見了,他當下掏出自己的mate-30插上車載充電。
熟悉的開機畫面亮起,他的心情一下變好了許多。
新世紀的人,沒有手機,總歸是缺點什么,別管它是否有網。
調整一下座椅,系上安全帶掛擋出發。
有了車,確實方便很多,不過幾分鐘,便到了空投的位置。
陳風沒有熄火,打開后備箱快速將空投的物資全都搬了進去,然后駕車揚長而去。
當然,拿了東西就走的好事是不存在的。
到了化工廠的大門口,也是有十幾只喪尸連追帶堵,給他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不過沒有變異喪尸,陳風也是懶得糾纏,一腳油門直接撞飛。
出了化工廠的大門,便上到了公路。
好在化工廠比較偏僻,路上沒有人也沒有車。
陳風肯定不會再往大城市去,故而稍稍辨別方向,向著郊區野外而去。
沒有走了多久,天色再度暗了下來,風聲漸起,不一會,豆大的雨點也隨之墜落。
雨,下的非常大,打開雨刷也無濟于事。
天空迅速的昏沉下來,陳風又不敢開燈,如此一來能見度更差,更加看不清遠方的狀況,他也不敢驀然前行了。
熄了火,他鎖好車門,解下安全帶,稍微放倒座椅,微躺著打開手機。
牧馬人的空間不小,也很皮實,但要比起裝甲車,那差的可不是一個層次。
說不好聽的,若是遇到幾十只喪尸,這就是一個薄皮棺材。
但他也是有分寸的,并沒有一直玩手機,只是打開廣播用很小的聲音來了解這幾天發生的事。
建安的聚集地,已經聚集了超過十五萬的幸存者。
建安市營救失敗,自然也也在廣播之中。
從廣播之中得知,其他的省會或超大城市營救的代價,比之建安也好不到哪去。
這是上頭對災難的估計失算,是整體性的錯誤。
幾百萬的尸潮,還夾雜著大量的變異體,根本不是臨時組建的火力便能抵擋的。
想到建安營救的失利,他不禁又想到李雨軒英姿颯爽的模樣,思念之情油然而生,心情又瞬間變的低落。
關掉手機,陳風望著窗外,那雨已經大到匯集在玻璃上整片整片流下的地步了。
風聲漸起,嗚咽的聲音格外的瘆人,野外的第一晚,分外難過。
他時而驚醒,時而夢魘,抱著上膛的槍,根本不敢深度睡眠。
直到第二天上午九點,天空仍然灰暗的可怕,和夜晚差不了多少。
路邊的積水,已經很深了,深到淹沒了路面。
陳風甚至懷疑,再這樣下上幾天,他是不是就可以坐船了。
雨又下了一整天,天實在是太昏暗了,一整天的時間,他也沒能前進一步。
廣播之中,倒是有所謂的好消息。
說研究表明,喪尸也是一種‘尸體’,夏季的高溫,會讓它們像尸體一樣自然腐爛消逝。
不過對于這種說法,陳風有些嗤之以鼻。
此時正值夏季的時令,不過短短一個月,氣溫都快下到零度以下了,高溫真的還會再來么?
恐怕,那些行尸走肉,再也沒有腐爛的機會。
再者說,還有那些恐怖的變異體呢?
又是難挨的一晚,到了第二天,雨勢終于見小,能見度也高了很多。
沒有地圖,也沒有電子導航,陳風只能憑借自身的判斷遠離建安,到荒無人煙的地方去。
藍底白字的路標,指示著高速的入口,但他不敢冒險。
誰知道收費站處,到底堵了多少車子,又有多少喪尸在等著他送上門來。
方向一打,陳風干脆的向城外駛去。
一路上,也有三三兩兩的車輛在路上拋錨,車主也沒能逃脫變成喪尸的命運。
他看到一輛阿特茲旁,一個男喪尸將她的女友或是同伴啃食的只剩半幅骨架,甚至連頭顱都被生生啃出一個大洞,腦漿被舔食的一干二凈。
等到陳風開車過去的時候,那男喪尸瞬間瘋狂,跟著牧馬人跑了很遠很遠,直到它的身影消失在后視鏡,還在瘋狂的追逐新鮮的血肉。
他一路不停,繼續開了幾十公里,徹底離開了建安市區。
周圍,一片荒蕪,丘陵之上,灌木雜草叢生。
牧馬人內,正播放手機中的《如果當時》。
紅雨瓢潑泛起了回憶怎么潛
你美目如當年
流轉我心間
渡口邊最后一面灑下了句點
與你若只如初見
何須感傷離
傷感的旋律響起,古風歌詞意蘊悠遠,就像李雨軒在耳邊勸說他一般。
陳風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他該去哪里。
又走了一會,地勢變得平整許多,可以看出兩側都是稻田。
這個季節,秧苗已經快要抽穗,可惜雨水太大,已經將其徹底淹沒大半,只能露出點點葉尖。
再遠處,一片小小的村落,有著十幾戶人家,景色實在優美。
末日之中,有這樣一番景象,倒也不失是為緊繃的神經松松弦的好畫面。
陳風忍不住停車下來,就這樣頂著小雨站在路邊,向小村落望去。
微雨蒙蒙,點點霧氣襯著遠處的村落,稻田里,葉尖點點新綠,綿延至遠方,好一片祥和的江南水鄉。
此情此景,頗有些“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于二月花”之感。
正在他滿懷古人詩性之時,驀地,路邊稻田嘩啦的一聲響動,一道濕漉漉身影猛然自泥漿中向他沖來!
他渾身一顫,禁不住被突發的狀況搞的慌亂,但剛才下車觀景,步槍還丟在副駕上,來不及去取,只能去口袋掏手槍。
可喪尸速度多快,陳風還來不及射擊,便被撲到在地,一條小腿被死死抱住。
他身形一倒,射擊的動作又被打斷,喪尸倒是如了愿,大嘴一張徑直向他腿上咬去。
陳風反應也是很快,直接用腳狠狠的踹向喪尸的臉。
喪尸也不躲不閃,滿滿的一口咬在他的作戰靴上,左右搖頭,瘋狂的撕扯。
一股劇痛襲來,陳風渾然不覺,舉起槍對準喪尸的頭顱,一槍擊斃。
喪尸應聲而倒,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他三兩腳將喪尸踢開,爬起身來。
作戰靴,癟了一大塊,被咬出深深的兩排牙印。
所幸十分結實,并沒有被咬穿。
拽出塞在作戰靴的褲腳,露出小腿,他仔細檢查,也沒有抓傷的痕跡。
倒是喪尸的力道奇大,小腿被生生的掐出十幾處的淤青。
見狀,陳風心中即是慶幸,又暗恨自己不長記性。
祥子早就提醒過他槍不離身,李雨軒也不止一次的對他進行過警告,可他還是犯下這個錯誤。
上一次,是丟了食物,這一次,差點要了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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