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夢從這一刻開始破碎。
撞翻的花瓶引來了傭人,聽著她們的口音,凌越這才意識到這別墅也是陌生的,他記憶力很好,他從不記得凌家還有這么一處別院。
他驚恐質問,傭人卻笑他又做夢做迷糊了,無奈告訴他他名叫沈奕,七歲,是沈家大少爺,沈家唯一的繼承人。
前世,沈家也是存在的,那是凌越的母族,他母親便姓沈,叫沈瑩。
沈家也曾煊赫一時,是足以和凌家并肩的名門望族,可卻在凌越七八歲時沒落,戰爭時期累積的沉疴無法根除,崩塌無可避免。
可在這一世,沈家依舊鼎盛,凌家卻沒落了,沒落到甚至沒有凌越生父的降世。
在這個世界,沈奕的父親沈明是獨子,沈老太太一生只有這一個孩子,并沒有凌越的生母沈瑩這個女兒,沈老太太也沒有在三十歲這年和沈明死在意外中,一直存活。
父親沒能降世,母親也不曾出生,這個世界自然也就沒有凌越。
本該死去的人好好活在這世上,記憶中活到了末世初期的父母沒了蹤跡,這完全顛覆了死而復生的凌越的記憶。
而與之一并消失的,還有和凌家是世交的姜家。
凌越用了整整一天的時間才弄清楚現狀,他現在是沈奕,京城沈家的少爺,他曾經的外祖母沈老太太的獨孫。
這個世界依舊有他所熟知的國家地點,有的變了,有的沒變,與其說他是重生了,不如說是來到了一個平行世界,這個世界沒有深愛著凌越的姜瑭。
他不愿相信,發了瘋似的尋找,驚動了好些人,外界甚至有傳言——沈家小少爺瘋了。
哪里都沒有,他們初次見面的別墅沒了,一起長大的城市也沒了,所有與她有關的都不見了蹤跡!
可他的腦海里一直有一道聲音,告訴他她就在他身邊,驅使著他尋找。
他也不信這世上沒有她,如果沒有她,他重活一次又有什么意義?
他這樣的惡人都有重來的機會,她那么善良憑什么沒有?
他以那樣慘烈的方式赴死是為了去找她!
去年,按照他記憶中的軌跡,這個世界本該淪為末世,而預料之中,世界依舊如往昔一樣運轉,繁華依舊。
而他年少時那場地震也沒有發生,那場毀了姜瑭雙腿,讓她寧死也不愿放開他手的地震。
霍靳琰灌完一杯酒,發現沈奕眼神哀痛,顯然是又在想他那傳聞中從未現身過的心上人,這樣的神情他在沈奕身上見過許多次。
霍靳琰與沈奕四年前在國外相識,那是溫糖消失的第二年,他工作之余酗酒無度險些死在酒吧,是沈奕救了他。
京城沈家是政治望族,沈奕的名諱他也早有耳聞,卻因為所處城市和領域不同一直沒見過,乍一見,溫潤清貴,醫術了得,果然名不虛傳。
后來得知沈奕也在找人,找了十幾年,同病相憐,兩人再見如故。
霍靳琰晃蕩著手里的酒杯,直到上個月,溫糖已經離開了他五年,區區五年,和沈奕的大半生比起來無足輕重,卻也是他一天天生不如死熬過來的。
因而沈奕此刻的心情,他比任何人都能感同身受,只是不知道沈奕愛著的女人是否也像溫糖一樣恨他。
心臟密密麻麻又傳來尖銳的痛,霍靳琰本能的不敢再去想溫糖。
他想起了沈奕的婚約,問:“聽說你們家長輩和聞家有些交情,有麻煩?需要我出面替你解決嗎?”
聞家的地位在京城同樣不容小覷,卻也不至于說無法撼動,一些撕破臉上不得臺面的事,沈奕不方便,他倒是可以代勞。
畢竟禮尚往來,沈奕早前也幫了他不少,尤其是洛清身體里那顆屬于溫塘的腎臟,這些年就全靠沈奕手下的醫療團隊幫他溫養著。
沈奕這人看著斯文有禮、溫和包容,周身有股子超然脫俗的神性,可搞政治的家族,有幾個是干凈清白沒手段的?
提及聞家,沈奕眸子里果不其然透出冷漠,“暫時不用,不是什么要緊的人。”
他還要找她,分不出多余的心思和聞家對抗,沒有必要徒惹麻煩。
可如果聞家不依不饒不愿退婚,他也不介意讓他們知道什么叫樹倒猢猻散。
霍靳琰笑了聲,知道這事用不著他插手,樂得輕松,“需要幫忙只管說。”
說罷,復又灌了口酒,換了個話題。
“認識這么久,我還不知道你那個心上人是何方神圣,十幾年了,精誠所至,石頭也該焐熱了,她就這么狠心,一直沒露面?”
十幾年還是保守來算,如果追溯到尋人之初,二十年也有了。
那時候沈奕才多大,七八歲吧,小孩能弄清楚什么喜不喜歡?更別說愛了,毛都還沒長齊。
可各花入各眼,人和人不同,萬一就有那開竅早的呢?
他自己同樣也為情所困,愛上了讓旁人大跌眼鏡、和他極不般配的女人,此情此景,實在沒必要追究所謂的真與假。
可他確實也對那女人好奇,怎么就有找了小二十年還找不到的人?尤其找人的還是京城沈家。
這一刻,霍靳琰似乎忘了,他同樣也上下求索,對心愛之人遍尋不得,而在旁人眼中,他也同樣無所不能。
昏暗嘈雜的環境里,酒精沖淡了沈奕心底的防備,他聽清了霍靳琰的問話,卻沒回答。
他念著那人的音容,朦朧的燈影下,此起彼伏的尖叫將他帶回了記憶中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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