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知栩自己離開了，待離厄再進來，光陣內已經沒了她的身影。
“她去了哪？”聞棠問。
“……去了她該去的地方。”
聞棠望著云知栩離開的方向出神，是去了她該去的地方，還是魂魄消解成為碎片？
這個世界為什么會有離厄那里的生死運行規則？
“這個世界，靈體很多嗎？”
離厄似乎看出了她的恐懼，但猜不透她在恐懼什么，搖頭，“并非，只有很少一部分，這個世界……”
離厄又一次想坦白，告訴她這個世界有些奇怪，他剛來時，這里的靈氣相當稀薄，沒有精怪鬼神，可最近他感知到了一些，且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多。
當然不止一些他所熟悉的，還有他在典籍中聞所未聞的，比如他在深海中見過的鮫人，模樣和他以往所見大相徑庭，海底有一處他們的王國，海溝深處還有一尊叫罵不停關押著一名不死女人的銅像，似是在施行某種懲罰。
但他最終還是決定隱瞞，他須得先查清楚原因，影響或許不止他一人造成的。
他不能把她暴露在未知的風險中。
“這個世界很宏大，許多東西是目前科技無法解釋的，但它們存在……你且寬心，無論發生什么我都會護你周全。”
*
哈哈是在當天晚上來到救助站的。
把它帶進門的不是別人，正是附近的流浪動物。
它們參加接力賽一樣，從隔壁省一路護送哈哈回來，給它指路導航，沿途會貢獻出收集的水和食物，還有些山里體型大些的動物聽到消息后，會直接馱著它走一段路，以此讓它休養。
可即便這樣，身受重傷的哈士奇還是在經歷了長途跋涉后，脫了一層皮。
一個人值班的深夜，暫時安排好離厄的聞棠坐在前廳電腦前出神。
忽然大門被敲響，陪在聞棠身邊假寐的咬金和將軍同時睜眼站起來。
“它們來了！”
門打開，聞棠見到了云知栩遺憾沒見到最后一面的哈哈。
四目相對，哈士奇熱淚盈眶，它搖搖晃晃走到聞棠面前，“汪知道害死栩栩的兇手，求你幫幫她……”
只說了一句便體力不支倒下，陷入昏迷。
聞棠看到它身上的傷口，縱然有不少動物為它舔舐處理過，依舊有地方腐爛化膿，那傷口毫無疑問出自賀知嶠之手。
長時間的奔跑致使它爪子磨破了皮，指甲脫落，外露著骨頭，血跡混雜著泥污，聞棠無法想象它正在經過努力怎樣的疼痛。
她當即把哈哈帶進手術室，采取治療，她顧不上隱瞞她有治愈異能的事實，一關上手術室大門，掌心就匯聚起瑩亮的光。
關于隱瞞有異能這件事，自打懷疑沈奕的身份時開始，聞棠就有意識的不再過多動用，能采取保守治療的，堅決不用異能診治，哪怕這樣做會麻煩很多。
——她總感覺是這能力暴露了她的身份，不然沈奕為什么態度突然變了？
雖然后續試探證明了沈奕和凌越無關，可這股子意想揮散不去，隱瞞漸漸成了習慣。
處理完全部傷口，時間已經過去了快兩個小時。
哈哈掛著點滴仍在昏迷，被送進病房，在此之前，護送它過來的動物都沒離開。
有貓、有狗、有山雀，還有一只山里來的野兔，幾只動物坐成一排，一言不發等在手術室門口。
動物不像人有那么多壞心思，只求吃飽喝足的它們心性單純，心里記掛著重傷的哈士奇和它已經死去的主人。
咬金和將軍很慷慨地給它們拿來水和食物，勞累許久的它們卻沒心思享用，最多只喝幾口水，就又翹首望著手術室的方向。
聞棠出來后，得知情況，勸了好久它們才勉強吃了幾口。
聞棠說哈哈暫時沒事，身上多是些皮外傷，伴隨著幾處骨折，不致命，養一養過不多久就能恢復。
動物們喜出望外，又問及云知栩，聞棠遺憾搖了搖頭。
夜晚忽而寂靜，有動物低下頭。
緊接著，一只護送哈哈過來的老貓喵了一聲，“就由喵來說出事情的經過吧，老板你一定好奇哈哈為什么會跑出去那么遠，都出省了。”
這其實是人為，還不止一個人。
兇案發生當晚，哈哈為保護被賀知嶠擊倒的云知栩，被賀知嶠用棍棒打成重傷。
賀知嶠早把哈哈算計在內，在將哈哈幾棍子打暈后，通知了事先聯系好的黑狗販子到指定地點，以菜狗的價格賣了二百五十塊。
聯系完人，看著那滿地的血，賀知嶠以為哈哈死了，放心轉移財物布置兇殺現場，可他到底鮮少和動物搏斗，低估了它們潛意識里自保的能力。
哈哈在菜狗車上醒來，那時它已經被運出市區，送到了郊區一家狗肉店里。
云知栩把它養的很好，油光水滑，黑狗販子見哈哈還活著，又是條品相不錯的品種狗，脾氣似乎也很好，傻乎乎討喜吐舌頭，動了賺錢的心思。
他們不知道哈哈這是在找機會逃出去，它在黑狗販子的車里嗅到了死去同類的味道，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
只有假裝溫順討黑狗販子喜歡才能活下去報仇。
哈哈果不其然被轉賣給了寵物販子，它強忍悲痛和恨意，等他找到時機逃出去，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天一夜，它也已經轉而被運送到了外省。
它不認識路，又受著傷，一邊躲避著人，一邊憑著感覺往回趕，期間詢問沿途的動物家的方向。
百余公里外的動物根本知道它口中的什么小區什么超市，因而輾轉流離，直到它遇上了聞棠拜托尋找它的動物，陰差陽錯險些錯過。
聽完這段話，聞棠又是慶幸又是悲憤，她從沒想過她能聽懂動物說話的事已經被傳到那么遠的地方。
老貓義憤填膺，為捕獵磨得無比鋒利的爪子忍不住在地板上抓撓，咬金用尾巴甩它一下，它才‘抱歉’一聲，收起動作。
這時野兔開口道：“那個兇手身上有哈哈咬過的傷痕，這一定能被當作證據送他進監獄！”
現場的狗血雖然被清理干凈，但警方早已得知哈哈的存在，附近不少人也能證明，因此，根據傷口的愈合程度倒推時間，傷痕確實可以被當做證據。
可現在的問題是，他們根本抓不到賀知嶠。
那是他的假名，他有太多身份，且有很強的反偵察能力，否則不至于兇殺當天沒有動物留意到他的出現，監控也捕捉不到他的身影。
更別提她還沒想好要怎么把賀知嶠是兇手的消息透露給警方。
神不知鬼不覺……難道又要拜托離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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