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說也是“一日訂婚十日恩”,前未婚妻朝自己笑笑,梁進倉肯定要報以笑兩笑。
他發現剛進廠的時候黃秋艷好像挺恨自己,過了這些日子,態度越來越好了。
也許一開始是恨自己壞了她和宋其果的好事,這些日子想想其實自己才是真正的受害者,所以——
你看都心懷內疚地朝自己笑了。
梁進倉心里暖暖的。
黃秋艷心里更是暖暖的。
心有靈犀一點通,這才叫緣分。
真正有緣分的兩個人,那是打也打不散的。
黃秋艷的心化了。
再次燃起了生活的美好希望,人生瞬間走出低谷。
沒錯,一場大雪讓今年的寒冬正式拉開帷幕,可是,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感覺孫業霞支派給自己的那些活兒也不是那么苦,那么累了。
從此心里滿滿的全是自己的未婚夫。
只要在廠里碰到他,那顆少女的心就會怦怦地持續加速。
尤其四目相對時總要會心一笑,一股無法言傳的甜蜜便涌上來。
久久不退,甚至持續到夜里做夢都是甜的。
過了幾天,黃秋艷和幾個女工用板車把一批圓桌運出車間,廠里要出貨了。
那位長相粗獷的司機老師傅抱著胳膊,吩咐一個工勤人員:
“去大件車間把梁進倉叫來替我倒車,我胳膊扭著了,倒不了。”
一群拉板車的女工興奮地嘰喳成一團,故意拖延著不離開,多么盼望能夠親眼目睹心中的英雄倒車啊。
很快梁進倉跟著工勤來了,上來跟石國良打招呼:“石師——”
石國良怒目而視。
呃——梁進倉趕緊改口:“良哥!”
石國良立刻笑得花團錦簇。
廠里所有人還從沒見過這位一臉青胡茬的銅鈴眼笑成這樣呢!
很不適應,甚至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覺。
沒人能夠破譯“石獅良哥”是什么暗語,居然能讓長著瘆人毛的石師傅瞬間切換表情?
“倉弟,”石國良就像見了失散多年的親兄弟,眼角淺淺的魚尾紋都往外噴灑著笑意,“我胳膊扭著了,你替我把車倒進去。”
不就是倒個車嗎,簡單。
梁進倉拉開車門,踩著踏板跳上駕駛座,好像在上邊按了好多電鈕的樣子,接著汽車騰的轟鳴起來。
嘩——幾個女工齊齊發出壓抑的驚呼,仰望著明晃晃駕駛室里的梁進倉,瞬間臉熱心跳。
然后眼睜睜看著這么大個鐵家伙在小梁的掌控下,一氣呵成倒到指定位置。
聽到那些男工驚嘆小梁的倒車技術,女工們骨頭都酥了。
黃秋艷晚上回家茶飯不思,躺下怎么也睡不著了。
腦子里永遠盤旋未婚夫跳上汽車的瀟灑模樣,還有透過明晃晃的汽車玻璃看到他威風凜凜坐在上面,一只手就能把方向盤打得滴流亂轉……
一夜未眠,第二天帶著倆熊貓眼去上班。
上班也腦子里全是未婚夫。
逮著機會就要跑出車間胡溜達,只盼著能看到他,哪怕僅僅聽他跟別人說話的聲音,僅僅看到那張朝思暮想的臉。
當然,最甜蜜的就是四目相對,會心一笑。
幸福的感覺,就像抽大煙一樣讓人成癮,欲罷不能。
總是有事沒事尋找廠里那輛車的影子,只要有機會,她就要靠近那輛車。
對這輛汽車也已經有了滿滿的感情,似乎跟自己有莫大的親情關系一樣。
這天她又靠近汽車的時候,看到石師傅正跟蘇廠長說話。
裝作干活的樣子,轉到車的另一側,其實側著耳朵偷聽他們的談話內容。
因為她聽到他們正在談論自己的未婚夫小梁。
“蘇廠長,小梁跟我學車的問題,我已經打過兩次報告了,為什么還不批?”石國良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滿。
蘇廠長苦笑道:“我跟其他幾位領導打過招呼了,可是一直不能統一意見,我也不能一言堂啊。”
石國良憤然道:
“是不是吳廠長不同意?你不說我也知道肯定是他。
這事兒明擺著嘛,不讓他兒子學了,換成別人,他能同意才怪!
不過你可以問問他,吳新剛是開車的那塊料嗎?
拉一趟木頭把車造成這樣,修車花了多少錢,你可以問問鄭會計。”
蘇致祥安撫道:“我知道你很欣賞小梁,可是這事也不能急,咱們可以慢慢協調。”
“什么,慢慢協調?”石國良瞪起銅鈴眼道,“不就是讓一個車間的工人學車,這事不復雜吧?一句話的事,你說慢慢協調,明顯是扯皮嘛,我看你跟吳廠長就是一伙的。”
石國良說話還真不客氣!
好在蘇致祥并沒有生氣,反而笑了:
“石師傅,這你可冤枉我了,要說一伙,我跟小梁才是一伙的,我跟他認識比你還早呢。”
哦?這倒是大出石國良的意外。
“你個大廠長,怎么會認識他?”
“這事說來話長,不信你可以問問小梁,他可是我親自點將,從他村里要過來的。”
石國良更加意外。
同時意外的還有偷聽談話的黃秋艷。
蘇廠長這話太讓她震驚了,難道未婚夫的招工指標不是通過脅迫宋村長要來的?
蘇廠長笑得更爽朗了:“石師傅是不是覺得你發現了人才?
沒想到這個人才早讓我發現了。
我去梁家河磚廠檢查,認識他的,就點了他的將。
當時宋村長沒說什么,但是后來宋村長專門跑公社找過我一次,他不想放人。
看來宋村長也發現自己村這個人才了,要求留下他管理他們村的磚廠。
但是我沒答應,堅持把他要過來了。
你想想我好不容易挖來的人才,會阻撓他這么好的發展機會嗎?”
石國良撓撓頭,不禁有些不好意思:
“原來咱倆也是一伙的,我還以為咱們是敵人呢。
對不起蘇廠長,我這人直來直去,性子急,說話莽撞了,你是大領導,別介意啊!”
蘇廠長哈哈大笑:
“咱倆是一伙的,我怎么會介意。
這兩天我找小梁談談,聽聽他的意見。
因為幾位領導沒統一意見,所以我還沒跟他談呢。
要學車的是他,總得先聽聽他本人怎么說。”
倆人的這一番對話,讓偷聽的黃秋艷直接傻了。
剛才的話信息量太大了,一下子顛覆了太多的認知。
令她既震撼又感到欣慰和欣喜的是,蘇廠長原來跟未婚夫很熟!
怪不得剛進廠那會兒看到未婚夫坐在蘇廠長的辦公室里,相談甚歡呢!
當時自己還誤以為他在狀告孫玉業!
立時感到很心疼,自己真的是冤枉他了。
另外就是未婚夫進廠不需要用招工指標,而是蘇廠長親自把他要過來的。
蘇廠長是從大城市掛職過來的機關干部,他把自己的未婚夫當人才,親自點將,等他掛職結束,走的時候肯定得把未婚夫帶上啊!
剛進廠看到他的時候,還以為他跟自己一樣,通過脅迫宋村長得來的。
還把他看成是卑鄙小人呢!
想到這里黃秋艷有些想哭,覺得自己太冤枉未婚夫了,這讓她心里很難受。
其實當初她也沒想到父親會用那樣的方式去脅迫宋村長。
只不過就是自己太想當這個工人了。
當聽說宋其果被迫離家出走,在村里都待不下去了,然后宋村長托人來要那一千塊錢,并告知招工指標也要收回的時候,自己確實受不了那個打擊。
那種一步登天沒登上去半空掉落下來的感覺,誰攤上也得不想活了。
父親也是為了自己,才不得已去找宋村長的。
要是還有別的辦法,誰愿意那樣干啊。
就跟耍無賴似的。
思前想后,越想越覺得未婚夫是個真正的好人,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正人君子。
一肚子的千言萬語,她再也無法一個人承受。
晚上回到家里,把這些事原原本本跟父母說了。
希望爹娘給自己拿個主意,怎么才能彌補對未婚夫的歉疚之情。
更重要的是,自己沒白沒黑的,就是老想著他。
一時半刻見不著他,心里就難受,就想得厲害。
黃秋艷這也是逼急了,受不了相思之苦,也顧不得說出這些心里話的羞怯了。
黃發財兩口子聽完閨女的敘說大為吃驚。
也跟著輾轉反側失眠了。
第二天一大早起來,父母告訴閨女,他們老兩口商議明白了。
這門親事,還有破鏡重圓的可能。
畢竟倆人見了面都要笑笑,心里會熱乎乎的,說明小倉一直就沒忘了自家的閨女。
而且黃發財看得很明白,包括小倉家所有人和親戚朋友,每個人都看中了自己的閨女。
訂親的時候那個滿意就不用提了!
甚至有的親戚都說漏了嘴,說大倉能娶上這樣的好媳婦,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我跟你娘買上禮物,今天就去梁家河,跟親家母把這事透開。”黃發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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