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老嗚一家確實是沒戲了。
他們籌不到交承包費的錢——雖然黃秋艷認為,只要能籌到錢,交了承包費,她一定有辦法讓木器廠開始盈利的。
因為經過這半年的經營,她已經學會了如何讓木器廠賺錢。
說白了,前邊半年的虧損,權當是交學費了。
現在什么都學會了,就等著賺錢了,卻好像再也沒有機會。
黃秋艷讓公公去跟鎮領導商量,承包費能不能先欠著?
鎮領導終于感覺,吳光榮說話,有點太兒戲了吧!
去年大包大攬,大吹大擂。
這剛剛半年的功夫,連承包費都交不上了!
還要欠著!
簡直是笑話!
交不上承包費,鎮上收回廠子就是,還有什么可說。
但是,在清點資產,交接廠子的時候,鎮領導有點傻眼。
他們感到相當不解,短短半年的功夫,吳光榮不是在經營木器廠。
而是在囤貨。
就像這半年來只管生產,從來不賣一樣。
怎么積壓下這么多的家具啊?
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在吳光榮承包交接的時候,廠里幾乎沒積壓的庫存。
很明顯,他們生產的家具,老百姓不認可。
鎮領導讓負責交接的工作人員出去一打聽,果然如此。
而且不僅僅是不認可的問題,而是有的老百姓一聽夏山木器廠的家具,直接開罵。
都罵到祖宗十八代去了。
對此鎮領導做出指示,承包之初有多少庫存,就留下多少庫存,其他多余的存貨,讓吳光榮自己處理。
于是,吳光榮承包了半年的木器廠,收獲頗豐。
太多粗制濫造的家具砸在手里。
放都沒地方放。
求爺爺告奶奶,先放在木器廠最后邊那間大倉庫里邊。
都堆積如山了。
另外一個收獲,就是吳光榮傾家蕩產不說,還收獲了大量的外債,包括還不上的銀行貸款。
承包之初借的那些錢,他拿什么來還啊?
現在整天都是來他家里要債的。
可以用門庭若市來形容了。
好多人為了討債無所不用其極,態度多惡劣的都有。
吳光榮家的生活,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基本上吃飯都成問題了。
貧賤家庭百事哀,老吳家白天滿滿的討債的,晚上家里人沒個好臉色,整夜整夜地窩里吵。
吳新麗在這樣的家庭里一天都待不下去,她直接搬出去了。
夏山街有一家人家到縣城炸油條去了,吳新麗把人家那處房子給租過來,自己住。
她在供銷社工資不低,只要搬出來,生活水平幾乎沒有影響。
主要是,家里那種情況,給了她搬出來的理由,她相當高興。
到了夜里的時候,街巷里人跡罕至了,會有一個人影從黑暗中走來。
吳新麗早就半掩門在門口一邊等著了。
人影一閃進了她的家門,然后吳新麗輕手輕腳把門關好。
屋里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的。
即使有人扒在墻頭上,也不會看到屋里有誰。
吳新麗就可以跟鐘振軍雙宿雙棲地鉆被窩了。
不得不說,因為家庭的原因,給吳新麗打了掩護。
所以沒有人懷疑到什么。
倆人幾乎夜夜幽會,居然一直沒有被人發現。
當然,鐘振軍的“表小舅子”梁進倉現在主要在縣城活動,更是不知道這事。
他還以為自從上次鐘振軍被吳新剛打了,吳新麗也家里人嚴格管束起來,倆人不正當的關系徹底斷了呢。
不過老吳把木器廠搞黃了這事,他是知道的。
因為鎮上把木器廠又收回來,肯定要另外找人承包啊。
就想到了孫延成,梁進倉等人。
但是孫延成的玻璃店現在生意興隆,光是開店都忙不過來呢,哪有閑心去承包木器廠。
再說木器廠成了他永遠的痛,說都不想說。
梁進倉現在有一個小小的車隊,在縣城發展,人家看不上木器廠那點事兒。
至于廠里的其他人,任何人不會承包木器廠的。
因為夏山木器廠,現在可以用臭名昭著來形容。
有口皆碑,說起夏山木器廠的家具,老百姓就罵。
基本上成了粗制濫造,欺騙人的代名詞了。
夏山木器廠的牌子,倒了。
夏山木器廠,不管是承包還是鎮上繼續經管,都沒法繼續干下去了。
吳光榮不但讓自己傾家蕩產,還把好好的一個廠子搞得沒法干了。
害得廠里百十號工人好好的工作丟了。
還得另謀出路。
在夏山人的嘴里,基本上就是個千古罪人。
對于鎮領導來說,好好的廠子,難道就這么一扔不干了?
領導們都知道,鄭鎮長跟梁進倉基本上有那層翁婿關系,一把手就找老鄭談話。
希望老鄭出面,找梁進倉談談,看看梁進倉還有沒有什么辦法,讓木器廠繼續干起來?
即使木器廠現在不干了,廠里還有好多資產,那些資產怎么處理?
其實一把手的意思,最不濟,先把廠里那輛最值錢的大解放,通過梁進倉處理掉。
不管是賣給他也好,包給他也好,至少算是把一部分資產盤活了。
鄭鎮長就給農修廠打了個電話,讓小梁到鎮政府大院來一趟。
未知的老丈人叫自己,小梁肯定要來啊。
找了個空兒,開著一輛新買的進口輕貨,到鎮上來了。
他現在跟鎮政府大院的人都很熟,有時候還把車停在大院里邊,所以傳達室的老大爺跟他更是熟悉。
開著車到了門口,伸出腦袋跟大爺打個招呼,就徑直開進去了。
進來以后找個地方把車停好,夾上自己的皮包,就去找鄭鎮長。
還沒到他的辦公室,他突然看到熟人了。
不,確切地說,是看到親人了。
世上最親的人之一。
表姐魏紅。
他看到表姐從一間辦公室出來,還抱著孩子。
急匆匆的,就像有什么十萬火急的事似的。
梁進倉剛要迎上去喊表姐,就見鐘振軍跟著從那間辦公室跑出來。
一邊跑一邊叫魏紅:“你先慢點走,我看看孩子——”
魏紅腳步更急了。
迎上來的梁進倉眼睜睜看到表姐伸手,在孩子的大腿上掐了一把。
孩子疼得“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鐘振軍的眼里立刻噙著淚花:“魏紅你這是干什么?”
魏紅腳步快得幾乎就像個沒頭蒼蠅一樣。
根本就沒看到迎面過來的表弟。
“姐姐——”
這話剛出口,魏紅和哇哇大哭的孩子一下子撞在他身上。
梁進倉一把抓住表姐的胳膊:“姐姐,你這是咋了?”
魏紅咬著下唇,眼里滿滿的淚,但是不知道為什么,眼淚盈滿了眼眶,就是不滾下來。
梁進倉這才看清,表姐的嘴上全是血,她的唇都咬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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