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你做的，你這么激動干什么？”
景瑟奮力的甩開了賀時宴的手，整個人踉蹌著靠在護欄上，迎面的冷風吹的她像個布袋子，在風中搖搖欲墜。
賀時宴的眸底寒意洶涌，“如果是我做的呢？”
景瑟的瞳孔猛地收縮，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
隨著賀時宴一步步逼近的腳步，景瑟下意識的后退，眼中的恐懼也一點點放大，“你別過來！”
她驚叫著，聲音卻淹沒在路過的卡車聲中。
北風卷著沙塵呼嘯而過。
景瑟渾身發冷，控制不住地顫抖。
如果說一開始她只是懷疑賀夫人流產一事跟賀時宴兄妹有關，那么此刻，她已經完全有理由相信，這件事就是他干的。
景瑟的膝蓋發軟，一個踉蹌幾乎要從護欄上翻下去，卻及時被一只大手扣住了手腕，薄冷如冰的聲音落在耳畔，“你以為就憑一張照片，賀家會有任何一個人相信你說的話嗎？”
看著眼前這個滿臉冷酷的男人，景瑟已經找不到一絲人情味，仿佛在看一個惡魔一般，她忽然面無人色地尖叫著掙扎起來。
對她這一應激反應，賀時宴只是蹙了一下眉，然后惡狠狠地拽住了她。
一股大力將她拽至身前，呼吸在冷風中糾纏，只聽得賀時宴冷冷道，“怕死嗎？怕死，就不要作死，你們景家不是只剩你一條命。”
景瑟的臉上已經沒有一絲血色可言。
是的，她、景然還有賀子岳的命全都攥在賀時宴的手里。
看著女人眼中一點點匯聚起絕望，賀時宴冷漠地松開手，任憑她跌坐在冰冷的馬路上，瑟瑟發抖。
“照片的事，如果再有第三個人知道，我會讓你明白什么叫真正的生不如死。”
丟下這話，賀時宴上了車，把景瑟一個人丟在高架橋上，揚長而去。
景瑟怔怔地看著消失的轎車，她抓著護欄試了幾次才爬起來，一瘸一拐地走了幾步，卻忽然停住腳步，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為什么有的人可以做到六親不認，只為了自己的利益就能殺人放火無所不用其極，而有的人一輩子都沒做過任何壞事，卻要活的水深火熱？
難道說這個世界本就是壞人當道么？
一直到下午，景瑟才走回淺水灣別墅，足足走了五個小時。
書房里，賀時宴正看文件。
開門的聲音響起，助理提醒道，“賀總，景小姐回來了。”
皮質沙發上，賀時宴頭都沒抬，冷靜地翻著手里的文件，“通知酒店，婚禮上要用的花不用換了，有什么用什么。”
助理一愣，“可時雨小姐說她不喜歡紅玫瑰，覺得俗氣，西南那邊的花空運過來其實也不是特別費事，就是春節期間……”
“我說不用換，聽不懂？”
賀時宴合上文件，冷眸中泛著不明的寒意，“她還有什么不滿，讓她來找我。”
“是，”助理不敢再多言。
賀時雨對這樁婚事顯然是不滿意，但賀夫人寵著她，所以一切都依照她的喜好來辦，光是婚紗就改了不下十次，臨近婚期，更是各種挑三揀四，試圖讓婚期往后延遲……
在這之前賀時宴都隨她鬧，可今日不知怎的了，賀時雨提出的那些要求全都被他否了，似乎是鐵了心要婚禮如期舉辦。
助理出去后，賀時宴拿出了那張照片，目光陰鷙的厲害。
他以為所有的證據都已經被銷毀了，沒想到百密一疏，竟然讓那個女人發現了問題。
“景小姐，你怎么了？”
門外忽然傳來一道驚呼聲。
賀時宴眸色一緊。
客廳里。
景瑟被冷風吹了大半天，又是走回來的，早就體力不支，這會兒倒在芳姐懷里，臉色蒼白，雙目緊閉。
開門聲中，賀時宴邁著大步走來。
“賀總，景小姐她暈過去了，”助理拿著文件站在一側，一臉驚惶，“我叫醫生過來吧。”
賀時宴的大手探了探景瑟的額頭，微不可聞的皺了一下眉，“發燒而已，死不了。”
這話讓助理停下了撥電話的動作。
男人的話落在耳中，景瑟緊閉的雙目顫了一下，心如死灰。
賀時宴這么做是為了讓自己保守住秘密，生怕自己接觸太多的人，把照片的事情說出去，為此，他不會顧及自己的死活。
傍晚，景瑟燒的出了一身汗。
后背的黏膩讓她睡得很難受，迷迷糊糊中，感覺到有人坐在她床邊，就像小時候生病那樣，母親拿著勺子喂自己喝糖水，唇邊溫溫熱熱。
“媽……”
她囈語出聲。
床邊人喂水的動作頓了一下，冷峻的眉眼緩緩斂緊。
不知道睡了多久，景瑟是被一陣鞭炮聲吵醒的。
驚厥中，她擁著被子坐了起來，聽著窗外噼里啪啦的聲響，有種恍惚的感覺，她掀開被子下了床，朝著陽臺走去。
剛推開門，一股撲面而來的硫磺味讓景瑟愣了愣。
院子里，方敏正拿著煙點一串紅色的掛鞭，旁邊的芳姐急的團團轉，一個勁兒的想要攔住她，卻被鞭炮炸的直跳腳。
煙塵彌漫中，仿佛有了許多年前過年的氛圍。
“這過年就得放鞭炮，干嘛不讓放啊，這放了多喜慶！”
方敏一抬頭，看到陽臺上站著的身影，眼前一亮，仰頭道，“景瑟！新年快樂！”
聽到方敏的話，景瑟愣了愣，忽然意識到已經是除夕夜了。
她這一覺竟然睡了兩天這么久。
“景瑟，快下來，我買了好多仙女棒。”
方敏雀躍的聲音中，景瑟的唇角緩緩揚起一道弧度，“來了。”
房間看到景瑟終于露出笑容，也不再攔著方敏不讓她放鞭炮，只是打了個手勢，表示自己準備好了年夜飯，讓她們玩好了進屋吃飯。
“沒想到你住在這么豪華的大別墅里，”方敏手里揮著仙女棒，感慨道，“有錢人的生活還真是難以想象。”
景瑟裹著一件提花針織披肩，笑容中藏著諸多苦澀。
此時，院子外傳來引擎聲，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了院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