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冰的車停在公寓樓下。
景瑟下車時卻看到了賀時宴正站在車旁，他長指夾著煙，正在斂眸想著什么，燒盡的煙灰被風吹散，帶著莫名孤寂之意。
“要不要我送你到江承毅的別墅？”車里的顏冰伸出頭來問景瑟，顯然是看到了賀時宴。
“不用，他找我可能是子岳的事。”
顏冰見正主拒絕，不再說什么，“那你有麻煩CALL我。”
接著驅車離開。
景瑟本想直接就往公寓進去，但腳步卻鬼使神差走到了賀時宴面前。
“你有什么事？”
賀時宴掐滅煙頭，寂靜如海的眸子毫無波瀾，“你答應了江承毅的求婚？”
景瑟想到肯定是宴會上的人以訛傳訛，連拒絕和接受都沒搞明白。
“你來我這里就是為了問這個？”
“祝福你。”賀時宴淡淡一句。
景瑟卻心頭一窒，輕呵一聲，“賀總什么時候變了風格，竟然開始走溫情路線了。”
“以往的你，要是聽到別人碰你不要的女人，不應該是帶著暴怒跑來質問我，然后在床上狠狠傷我嗎？”
“你現在的處境嫁給江承毅是最好的選擇。”無視那股敵意，賀時宴像局外人一樣分析。
“你別忘了，我為什么會去奧斯卡，為什么會傳出這樣的流言，這些都是因為你！”
眼前的賀時宴冷靜自持，刺痛到景瑟的神經，在宴會上受到的傷害一股腦爆發出來。
“你現在來這里假好心，只會讓我覺得無比惡心！”
是這個男人！
賀時宴！
是他的瘋狂報復，讓自己成了眾人唾棄的婊子。
而他現在還不假辭色的來祝福自己，告訴自己怎樣才是最優的選擇！
荒謬無比！
“要什么補償？”賀時宴眸底閃過一絲不可聞的悔意，“能做到的都行。”
“我的要求從來沒有變過。”景瑟眼尾有了濕意，卻任何時候都要堅強，“我要子岳的撫養權！”
“除了這件。”賀時宴果斷拒絕。
“你我之間對于這件事的糾纏太多了，你認命吧。”
“憑什么是我認命！”
“明明受害者是我！你們這些瘋子！”
景瑟嘶聲力竭怒吼著，絕望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回蕩，讓人聽著分外揪心。
她強撐的一切在這一刻土崩瓦解，滾燙的淚落下，一瞬就被風吹散。
她就這么僵直著身子，久到她都覺得有些冷了。
對面的賀時宴大掌一把將她拉到面前，皺著眉抬起粗糲的拇指，不耐煩地在景瑟臉上擦了擦。
“哭起來為什么這么丑？”聲音卻溫柔到不似他一般。
賀時宴是想說抱歉的，可他說不出口。
他已經習慣了無言。
在景瑟的面前，他失去了道歉的能力。
景瑟視線早已經模糊，那股胸口的憤怒遲遲未消，卻因為這個動作抽泣的更為頻繁，她拼盡全力掙脫，“滾開！”
賀時宴收回了手，緊接著上車。
啟動車輛后，留下一句，“網上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會來解決。”
回應他的只有沉默，景瑟猶如丟了魂一樣神色木然，一步步朝公寓門口走去。
賀時宴掩過一臉痛意，“走吧。”
……
幾天后。
網絡上的言論越演越烈。
已經開始有了所謂的景瑟之前的客人打馬賽克現身說法。
方敏在公寓里敷著面膜，把手機扔給一旁的景瑟。
“這些造謠的人為什么不去死！明明你在奧斯卡唯一的客人就是那個垃圾賀時宴！”
方敏突然提到了賀時宴，目光還微微瞥了眼景瑟，見她沒什么反應，罵得更兇起來。
“都是賀時宴害的你，現在倒好，完全變成你為了錢自甘墮落了！”方敏一把扯掉自己的面膜，對著天花板吶喊，“這是什么世道啊！”
“我那晚已經罵過他了。”景瑟翻著手里的雜志，漫不經心回答道。
“什么！”方敏震驚的撲過來，“你的意思是說，你像我這樣罵了那個大壞蛋？”
景瑟點點頭，“算是吧。”
“不過沒你罵得臟，總之……心情舒暢了不少。”
方敏捶胸懊惱，“哎呀，為什么我不在場啊，我要是能親眼看看就好了。”
“好歹解解氣也行啊！”
景瑟放下雜志，“晚了，沒人記錄這一刻。”
“江承毅真的很慘，陪跑你這么多年，臨到了你還是發了好人卡，還是在這么多人面前。”方敏咂咂舌。
“你是他姐妹還是我姐妹！”景瑟上前假裝算賬。
“就是有些可憐他嘛！”
“他為了你參與江家的內斗，不顧所有人反對當場求婚，就算是被賀時宴那家伙那樣威脅，他完全沒有屈服。”
“外形溫潤帥氣，秒殺一種柔情蜜意的女孩子，這要是放在電視劇里，就是標配的男主啊，怎么在你這里就成了男二了？”
景瑟笑了笑，“你可以拯救他，放棄你的牧嘉許，投入承毅的懷抱，你放心，我一定支持你，百分百獻花那種。”
剛說完這句，她突然覺得胸口悶痛，連忙用手揪著衣物，盡量聲色平穩，“我去趟洗手間。”
方敏刷著手機完全沒發覺問題，“去嘛，還跟軍訓一樣報告。”
直到關上衛生間門的那一刻，景瑟飛撲到馬桶邊，掀開馬桶蓋，一口暗紅的血噴了出來。
緊接著就是難以忍受的憋悶窒息，過了差不多二十分鐘才緩了過來。
外面的方敏在催，“景瑟，你在里面干什么，這么久了還不出來，我好無聊啊，快出來聊天。”
景瑟跑到洗手池漱了漱口，看著鏡子里蒼白的臉，“馬上出來！”
這一次的癥狀更為厲害，好像……真的不能再拖了。
她收拾好一切，甚至噴上了空氣清新劑，避免那股血腥味被方敏發現，這才安穩走出來。
“我正為了你大戰噴子呢！”
“你又上網跟人吵架！”景瑟聞言緊張起來，“不是跟你說過嗎？不要為了我得罪網友。”
“你放心，我一次性注冊了十個小號，輪番吵，沒人知道的。”
“既然這么辛苦，晚上能不能做點吃吃的犒勞一下？”方敏笑得有所圖謀。
“不行，你真的胖了，別妄想吃好吃的了，就啃青菜好了。”
兩人就晚餐問題爭個不休，景瑟的電話響起來。
一看是陌生號碼，景瑟直接摁了拒接。
最近太多已婚婦女帶著對不道德婦女的討伐打來罵人，她直接選擇不接。
短信發了過來。
【景小姐，我是喬僑，可否見一面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