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凌沒接他的話,只是默默的點點頭,其實他心中有疑惑,前朝也有商人遠走北離以西的地方。
但古籍上記載的關于海外大秦的事非常少,偶爾的幾處也只是說那邊的人如同野蠻人一樣。
如今過去不過百余年的時間,他們的戰船已經可以航海,他們的武器換成了前世大明后期才出現的紅衣大炮。
從李靖傳回來的消息中,楊凌想到了一個問題,他迫切的想要去知道答案。
他能從前世魂穿而來,海外的那個國家會不會也是如此,大秦這個名字好熟悉。
如果真的是這樣,楊凌更應該去,或許兩個人碰見一起,有可能回去的機會。
“皇太叔,朕想請你為良妃與皇后腹中的孩子取個名字。”楊凌突然說道。
皇后所生嫡長子,一般都會由宗人府遵照祖訓來取名,這關系到國運傳承。
此刻楊凌卻很肅然的看著老王爺,并不像是在開玩笑。
“陛下,皇嗣的名諱早有祖訓,老臣不能。”
“皇太叔,你是朕的長輩,祖訓是祖訓,朕只是讓你為他們取名,耽誤不了國運,前朝亡國的君主哪一個不是遵照祖訓來的,還不起落得個國破人亡。”
老王爺慧眼如注,豈會不明白楊凌的心思,老王爺無后,是他心中一直的一塊心病。
當初大烈欲要開國,他與太祖是親兄弟,前面有睿王的事,他便主動斷絕的要子嗣的想法,此舉也是向天下人表明。
我楊徹無后,斷無想要皇位的心思,那時候的老王爺軍功太盛,楊氏一門出了雙雄,太子與楊雄威望根本無法與其媲美。
為了國祚安穩,一位皇族權柄驚天的親王,選擇了無后來證明自己的忠心,這在當時如何不讓人敬重。
太祖駕崩后,老王爺收了十三個義子,一直對朝廷忠心耿耿,為了大烈安穩,哪怕是楊韶華登基,他都是選擇了支持。
對這樣一位族中先輩,楊凌想借這個機會,來彌補一下老王爺心中當年的遺憾。
突然間老王爺笑了起來,今日的他本就喝了不少酒,借著酒勁滿臉通紅。
心中那一絲遺憾煙消云散,釋懷的看著楊凌,眼神中不是陛下與臣子,更像是族中長輩看著最出息的后輩。
“老臣知道了,等你從那邊回來,就將名字呈上去給你。”老王爺說道。
“等到良妃誕下皇嗣后,若是皇子,將來朕就讓他過繼在云州王府,到時候繼承云州王府的爵位。”楊凌補充道。
楊徹的爵位封地是太祖賜下的,當時翰州也是,但老王爺拒絕了,只選擇了云州。
后來楊凌登基稱帝后,將楊徹進封為靠山王,為諸王之首,云州的封地還是保留了的。
還沒等楊徹拒絕,楊凌又接著說道:“若是良妃誕下的是公主,就讓哲兒過繼過去。”
“陛下此事還需從長計議,一切等大烈安定后再說不遲,老臣有信心還能多活幾年,一時半會死不了。”老王爺擺擺手道。
楊凌自然知道這是老王爺在委婉的拒絕,皇嗣過繼其實并不是什么新鮮事,但一般都是不受看重的皇子,或者母親位份低下外戚不強的。
良妃可是宮中四妃之一,背后的身份也是前朝亡國宗室,在楊凌的后宮妃嬪中,只在皇后之下。
她若是誕下皇子,皇后卻無皇子的話,這可是有機會過繼給皇后成為嫡子的。
嫡子代表什么,在這個時代,是有機會繼承帝位的。
“好,朕也希望皇太叔能長命百歲。”
“就沖著陛下這句話,老臣也要撐過去。”
兩人一老一少沿著御道一直聊到了宮門口,楊凌本來想讓人在宮中找個偏殿讓老王爺住下的,但被老王爺執意拒絕了。
送老王爺出了宮門后,楊凌才準備回宮,天上的鵝毛雪開始下了起來,洛都每年冬天這個時候都會下雪。
看著漫天飄著的雪花,楊凌消失在御道上,再出現的時候,已經到了慕容雪的寢殿門口。
楊凌的陸地神仙修為已經到了化境,縮地成丁,不過是個小兒科。
慕容雪有些詫異的將楊凌迎了進去,小丫頭一直對自己沒能誕下皇子耿耿于懷,如今皇后與良妃都有了動靜,她心中也有了小心思。
而在宮門外,老王爺沒有讓轎子,駐足在宮墻下良久,眼中的酒意消散了許多,摸著紅色宮墻,仿佛間,自己又回到了第一次攻破洛都的時候。
“王爺,下雪了,我們該回去了!”老管家貼心的拿了一件裘皮大襖提醒道。
老王爺擺擺手,他也是習武之人,這點雪算不得什么。
“你跟著本王多少年了?”老王爺開口問道。
“小的承蒙王爺不棄,已經在王府中三十五年。”老管家恭恭敬敬道。
這個老管家楊徹很喜歡,他知進退懂分寸,對自己永遠有敬畏之心,三十多年下來,實為不易。
“那你覺得陛下如何?”
老管家聞言緊忙跪在地上磕頭道:“陛下乃是千古圣君,就是給小的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逾越。”
老王爺頓時沒了興趣,沒好氣的說道:“跟你說話最沒勁!”
如今可是寒九天,老管家穿了不少襖子,可剛剛一句話就讓他冷汗淋漓。
“趕緊起來,回府了!”老王爺的聲音傳來,此時已經坐回了轎子里。
老管家這才心中警惕少了一些,連忙三步并作兩步,讓人將轎子抬起來。
轎子中,老王爺瞇著眼靠在轎廂上,他剛剛有此一問,其實是他心中藏了很久的一個疑惑。
突然開智的楊凌,身邊的文臣武將他從沒見過,外界有說是當年太子留下的人,也有說是龍虎山那位留下的。
但老王爺清楚,這些人誰的都不是,一直以來,他都在懷疑楊凌的身份。
他曾跟太子一起奪過江湖氣運,自然知道武當祖師類似雙魂術這種秘法。
在楊烈兵解后,他從未放松過心中的警惕,直到今天,楊凌要將良妃腹中的孩子過繼給他的時候,他的心中才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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