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游自問自己并非什么大忠臣。
在最初當縣令的時候,自己最想做不過是跳出所有人的算計,讓自己能夠掌控自己的命運。
至少不用身首異處……
隨著后來自己逐漸掌握了主動權,要面對的困難就是如何發展整個縣城,以及如何處理好之前留下的那一攤爛尾的關系。
此后所有的事情王游都有這樣的出發點,為了自己,為了家庭……當然也為了當地的安居樂業。
可自從泊陽城的事件之后,自己便走上了另一個層次。
泊陽之亂,
邊境戰爭……
隨后就是入住京城!
一切順理成章,看似沒有任何問題。
可就是這種順理成章,才讓王游自己有了矛盾。
如今到了這個位置,已經不需要為一點點糧食和守軍擔心,也不需要為敵人入侵而煩惱……只要自己下令,都會有人幫你去完成。
可這么高的地位,王游究竟要如何用?
或者說目的是什么?
忠君,愛國,亦或者實現自己的理想抱負。
總得有一樣東西支撐著自己吧!
因此,才會出現自己與其他臣子最大的區別……
而在出現這些之前,王游最大的問題依舊是很多人覺得自己不應該存在于朝堂上。
這一爭,
王游無論如何都不能退……
……
大周朝之所以能夠維持這么大的家業,總會有人為它支撐著!
如今王游回想著曹征所做的所有事情,似乎都是為了維持他所謂的江山穩固。
“太傅大人為先帝、為陛下勞累半生,這等豐功偉業前無古人,后也恐怕難有來者……但太傅大人有沒有想過,若是明鏡司出了問題,到時候還有誰能制止!”王游說道。
其實今天的自己不應該帶有太多的立場,只要蒙混過去就行。
可曹征一而再的強調明鏡司的作用,似乎有意強保下來。
但是根據自己得到的情報來看,明鏡司內部恐怕已經出問題了。
王游并不信任曹征,更加不會信任明鏡司!
之所以說這些不過是讓對方回去好好考慮一下,說不定就發現了點什么呢!
“楚懷玉的事情的確出乎我意料之外,當初是我把他從家仆的位置提拔起來的,我沒想到他最終會為了私欲而做這樣的事……此事是我疏忽,但明鏡司無錯!”
說到這里王游似乎明白今天曹征請自己來的目的。
大概的意思就是讓自己不要揪著明鏡司不放……在他眼中那個部門能夠維持朝廷的穩固,如果一直被打壓著恐怕內部會混亂。
一旦明鏡司散了,
那所謂的威懾力就沒有了!
對西、北兩位王爺的監視也就不存在了。
聯想到剛剛之前北境世子還從對方房門里出來……
盡管王游不知道兩人聊了些什么,但內容估計會和自己看到文宣王的情況一樣吧。
都是在說什么盡心盡力不值得……很辛苦之類的話。
然后的拉攏,或者是讓其松懈。
只要曹征對兩王的監視減弱了,那兩王便可以放心的發展。
或許暫時還沒辦法與朝廷對抗……
可架不住天長日久啊。
時間長了,不可有不聽朝廷的。
可不也是一方諸侯么?!!
一直以來,兩王都沒有任何行動,估計是看到這次明鏡司受挫,并且朝廷中有人提出要消減明鏡司權力之后,他們才敢這么明目張膽的向曹征傳遞消息。
大周朝啊。
還真是個相互牽制的利益集團!
王游在心底權衡了一番,最終還是小聲說道。
“太傅大人的用心,下官已然明白……”
這朝廷的復雜遠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混亂,各個派系的利益,還有地方和朝廷之間的牽制。
甚至還有大臣彼此的沖突,恐怕僅僅靠自己一個人,一件事是沒法撼動的……所以,王游退而求次,如果能借助這次機會將西境的鐵衛軍撤出來,然后修生養息,發展自己的實力。
或許這樣才能在日后的朝堂斗爭中占據有利地位。
自己讓步了,對方應該也會提出條件!
王游伸手再次推動輪椅……
這次曹征沒有阻攔,顯然他最想接受的就是這種和解。
“明白就好,那王大人這邊……”
“我聽太傅大人安排就是,不過楚懷玉毀掉了我西境四座城市的兵甲庫存,這些東西一時難以補足,我想將鐵衛軍用量暫時扣下來沖抵,前線的人也逐漸減少,這樣才能在短時間內補足存量。”
王游不會直接說讓其同意自己撤兵,但這種理由無論對方信不信,都是一次撤兵的借口。
自己為了撤軍這件事已經跟葉正初其了矛盾。
兩人地位相當,誰也沒法說服誰……可曹征發話就不一樣了,只要他提出要求,就算周皇帝也會考慮一番。
“這件事原本就是我管教無方所致。好!此時我不僅同意,并且會從明鏡司的存量中再撥一批給你,讓你迅速恢復西境的軍械庫。”
王游不相信太傅會聽不出自己話中的意思,反正就是相互打啞謎唄。
好!
既然都私下約定了,那就這么辦!
“多謝太傅大人。”
剛才好緊張的氣氛就因為一件事談攏了,突然變得歡快起來。
此時,王游已經把曹征送到了宴席最近的走廊上……
“王大人先去吧,我在此等等夫人。你出來這么久,想必四皇子和那九丫頭也等不及了!”
事情既然已經談完,那便沒有再繼續走的理由。
王游告退,離開了對方的視線。
而一直到對方走出范圍之后……
走廊角落里才有剛才的下屬涌上來。
“太傅大人,這位王游……你為何還跟他交易呢?若是不為我所用,還不如……”
話沒說,就被曹征打斷。
“意氣用事,朝中官員豈是你們想動就動的,你知道為何今天會讓周奕文和周蘭舒這個與對方交好的人過來么?陛下難道就沒有想法?”曹征看著其他人說。
帝王無情,
即便自己忠心對方也會防著一手,無可厚非。
但根本不用派遣這么多過來,還專門找了一個對王游很贊賞的九丫頭,明顯是告訴自己王游要留下!
“明白了!”
下人答應說。
而在他們都看不見的地方。
屋頂,還有一個人在盯著……
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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