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亮。
江面上依舊殘留著數不盡的船只殘骸和無數漂浮上來的尸首。
王游看著眼前蓋住白布的尸體，詢問了一遍傷亡的情況。
“敵軍人數因為被江水沖散，眼下不知道具體來了多少人……就目前點清的人有一萬余，幾乎都是被大火燒傷溺水而亡，我軍傷亡大概有百余人！”
說到這里戚元良擔心王游責怪，于是直接說明了原因。
“因為在黑夜中一些在水中掙扎的敵軍拼死跳上我軍船只或者用武器殊死一搏，所以才會造成傷亡！”
昨天晚上的戚元良帶領著軍隊將敵人團團圍住，一點點蠶食那些跳水的士兵。
但總會有一些拼盡最后一口氣也要反撲一下，所以才會造成傷亡……
其實這點傷亡對比起來已經很小了，完全在可以接受的范圍內。
但由于此番妙計古今罕見，戚元良在昨夜見到南疆士兵登船心里就已經認定是勝了，而且是大勝！
如此奇謀之下自己居然還造成了傷亡……
以后留名青史，自己豈不成了罪人！
“行了，罪人的事以后再說……讓弟兄們把戰場打掃一下，別讓敵人臟了水質。”王游說道。
“是，大人！”
戚元良立馬答應。
如今的奕都駐軍中恐怕沒有人再質疑眼前這位觀察使大人了吧。
這次與南疆的戰爭幾乎讓所有人都驚掉下巴！
從未聽過這樣的打法，也從未見過如此迂回和費腦的戰斗。
幾乎沒有面對面的沖突，可對方就已經顯出敗象了！
“等等……”
就在戚元良要離開的時候又被王游叫住。
“大人還有何吩咐？”恭敬地詢問。
“你剛才說一些人被江水沖散，那他們有沒有生還的可能？”王游說。
自己要按照傷亡比例來估算對方的損失，并且制造更大的輿論。
類似這樣的戰斗雖然看似自己爆賺，但多少也付出了代價……之前的銀錢就不說了，畢竟戰爭開始都是在花錢，而后又連續損失了不少戰船。
眼下更是直接以四艘戰船的代價來換取勝利！
對比下來代價或許小，可自己身邊的兵源本來就不多！
再來兩次，恐怕就扛不住了。
所以是時候把結果放大……
“很小，三江水流湍急，即便是水性好的人也不敢來江心下水。更何況昨日他們在大火中受了傷！我估計若是被沖到岸邊的人可能生還，但也是殘兵……其余的斷無可能，十只有一，應該差不多！”
也就說至少有一成人或許有生還的機會？
王游思考著……
如果這樣的話，還能接受。
畢竟連他們的大將軍此刻還躺在眼前呢！
“知道了，你去辦你的事吧。”王游吩咐對方下去。
自己則看向腳下的尸體。
昨天夜晚，在聽到了對方咒罵自己后已經讓夏菊前去把人帶回來。
可還是晚了一步……
或者說對方不想自己受到屈辱，所以選擇結束生命的辦法。
“姑爺，昨天是我晚了一步！”旁邊的夏菊依然在自攬責任。
回憶著昨晚她飛撲過去的那一幕。
還真就是蜻蜓點水，萍蹤俠影……
只看到一個黑影快速的朝著大火的船上去了，緊接著過了十幾分鐘就提著一個人跳了出來。
恰好下方有其他將士的小船……
趁著還有一口氣便帶到自己面前。
然而在王游終于看到對方的時候這位名叫莫辛的南疆大將軍已經斷氣了。
脖頸上還保留著一條傷口！
王游明白簡單的自刎是很難斷氣的，即便是割斷了氣管也不會馬上死去……這一點自己曾經在床邊的閑聊中專門請教過娘子。
并且對方這個傷口也不深，流血并不是太多。
那只有一種可能……對方是自己選擇窒息而死的。
那種會內功的人想要自殺應該很容易。
“這事不怨你，他好歹是一國的大將軍，怎么可能忍受成為俘虜的委屈，若要留下好名節只有自裁才是唯一的辦法！”王游說。
心里倒是挺佩服這些敢于為自己的國家獻身的人。
“將他的尸首保存好，只要用一副棺材封好，之后或許有用！”
夏菊領命，但又好奇的問了一句。
“姑爺要用他來做什么？”
王游轉過頭，看著對方。
“交涉！”
…………
夜晚的大戰來得快，去得也快。
由于南疆邊境一帶的百姓早已經撤離了，所以并未發現昨夜火光沖天的場景。
等到第二天，數千具尸首慢慢順江而下的時候才引起了巨大的轟動！
原本幾個漁民在江邊捕魚，突然發現江面上飄過一具尸體……
嚇了一跳。
可等到仔細望去的時候才發現，那哪里是一具尸體。
分明是成片的尸體才對！
目之所及的地方全部都是漂浮的人，夾雜著被燒毀的木船與竹筏，還有一些大一點的船只殘骸。
關鍵從那些尸體的衣服上來看，幾乎都是南朝士兵的衣服！！
戰敗了？
我軍戰敗了？！！
軍營內，谷又兒又是一整夜沒睡好。
好不容易到了早晨才剛剛睡下，馬上又被外面的士兵吵醒。
“郡主，郡主！！！大事不好了……傅將軍讓你快點去一趟。”
傅將軍就是這次的副將。
按理說他應該在昨夜連通莫辛大將軍一塊兒上前線的，可大將軍為了后方有人指揮軍隊，于是強行讓對方留下來。
連同自己一起，暫時管理南朝大軍！
如今這么急，是有什么軍報？
“發生什么事了？”
谷又兒畢竟是女兒家，就算是在軍營里其他士兵也不敢闖入她的營帳里匯報。
只能在外面大聲說話。
“是前線的軍報，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一般的軍報不會到普通士兵手中，以免影響軍心。
可如果普通士兵不能知道的話那就意味著不是什么好事了。
谷又兒一夜都懸著的心，此時跳得更加厲害！！
“帶路。”
顧不上其他，直接沖出營帳外往大將軍的營帳里去……
等到谷又兒來到地方的時候，副將以及其他幾個將領已經在內了。
臉上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傅將軍，到底何事？是不是大將軍他……”
心中似乎有某種感覺，可最后還是不愿說出來，保留一絲期望。
然而對方卻點頭。
“我朝部隊遭遇敵人埋伏……已……全軍覆沒……大將軍不知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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