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王游自然明白。
說實話，自己并非這個時代下的人。
甚至于自己內心里還是將以崇尚后世的思想為榮……有過自由的熏陶，也有過家國的情懷。
所以那些君臣之道在自己看來是一種愚忠！
會被說成是理想主義者并不奇怪。
可話又說回來，自己的前世也只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民眾而已。
所謂的熏陶也是時代背景下給予的東西，真正的高層是什么樣子……所謂的家國情懷又該是什么樣子。
或許直到現在王游都不明白！
“所以你選擇了你認為最好的處理方式？”王游試著問。
看著澹臺堅的眼神。
略微黯淡了下來……
“哪有什么最好的選擇，就跟你說的一樣，無非是繼續保持了一種平衡而已。”
在朝堂之上的時候王游就感覺有什么不對。
雖然兩邊的人都極力的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可是最終周皇帝都選擇了一種兩邊平衡的方式。
“所以……這只是陛下想要的？”
“是能夠繼續維持大周朝穩固的。”澹臺堅繼續說。
其實這件事細想起來就會發現還有很多疑點……
最大的問題就是明鏡司怎么會突然在西境鬧出事情來，如果是擔心自己繼續深入調查，應該采用其他的方式才對，直接在西境生事反而讓自己起疑。
關鍵是那北鎮撫使濮陽瑜幾乎跟南鎮撫使的沈煉一樣。
常年在外，極少回京。
自己在朝會上的發言才過了幾日對方便知道了？
明顯另有其人。
可最終兩邊都選擇了以濮陽瑜為謝幕。
相當于替死鬼一樣！
不對……
或許不能叫替死，對方可能也是知情人之一，所以才被推了出來。
可這事明顯能繼續查，結果連皇室都選擇暫且擱置。
“曹太傅是當年的托孤大臣，曾憑一己之力拖著大周朝走向今天的繁榮，盡管不是面面俱到，但至少他保住了周氏的江山。”
這一點王游也同意。
從今天的朝會中便看得出……
即便是多年不上朝的曹征，在朝中依然有如日中天的威望。
關鍵他并不糊涂，年邁只不過是身體上的不便，并非無法理政……
以他這樣的威望能夠甘愿將權力交出去，并且沒有讓自己的子嗣把持重要的部門，就已經是千古名臣的典范了。
換做自己是大周皇帝，對于這樣的大臣也恨不起來。
雖然不希望他壯大，可這么大的權限放在他手上才是最安心的。
“曹太傅雖治國有功，但也培養出了很多其他的勢力……西境的混亂，北方的威脅，南方的不滿甚至是兩位王爺的龐大勢力。
“說到底人無完人，曹太傅是好是壞，恐怕你我都沒法評價，只能由后世人評說了。”
澹臺堅自問沒有曹征的能力，更不可能在先帝駕崩那段最難的時期扶持起整個大周朝。
所以曹征的能力自不必說。
而對方為了能夠監視各方，甚至是擾亂各方，才建立起了明鏡司這樣的組織。
如今的大周朝能夠維持這樣的局面，可以說明鏡司功不可沒。
“因此明鏡司不能倒！即便是周皇帝也不希望他倒下。”
“所以你便只能一換一？”
到了這個時候王游當然明白了澹臺堅的做法。
明鏡司不能倒，但也不能強！
因為能夠壓制它的人已經慢慢不行了。
曹征年邁，陛下也年邁……
今天朝會上那番對方看似說的兩人的家常，實則也在提醒對方自己的無奈。
王游才見了東宮太子……對方具體有什么能力還不知道，但想要跟周皇帝或曹征比起來可相差太遠了。
日后等到他繼位。
君弱臣強可不是辦法！
所以必須削弱……
弱而不倒，死而不僵。
一個真正發展到一定程度的組織不是你隨便一句‘天子之怒’就能平息下來的。
逼急了還會反！
這幫掌握著大量情報，又涉足各大重要機構的人如果反了，那大周朝都有分裂的危險。
要削弱，只能一換一！
澹臺堅就用了這次的事件換下了楚懷玉……
愚忠，
亦是盡忠！
……
“我知道你心里會罵我，我之前也想過將楚懷玉拉下來，只不過沒成功而已，即便這次他也倒不了……但沒關系，只要我們都下來了，剩下的人會上去的。”
不得不承認。
有時候面對誘惑，即便再理智的人也會變得瘋狂。
兩位最高兵權和情報的長官下來了，那權力就被分化了。
正如自己和葉正初一樣！
即便現在看似和睦，說不定他下面的人慢慢也會推著他上去……到時候黃袍加身，也就由不得你了。
沒有了澹臺堅，任何人都沒有掌握四境兵馬的資格，即便是王游也沒有那樣的威望。
所以從這方面來說兵部的權力是削弱了！
同樣的明鏡司那邊更是如此。
一換一。
真虧他想得出來。
“那你之后怎么打算？”王游問。
“還能怎么打算……估計沒法官復原職了，但那邊也一樣。或許會調往閑置，到時候也會有人執掌兵部，我倒希望那個人是你。”
“我可沒有你這樣的覺悟，還是別找我！”王游此刻已經不覺得繼續升官是什么好事了。
官到了一定程度。
繼續往上，是需要舍棄很多東西的，包括原本的自己！
“無妨，我估計未來很多年都不會有兵部尚書，這位置只能由新帝來提拔。”澹臺堅笑起來。
可王游分明在那笑容中看出一絲無奈！
魚終究還是沒上鉤，
而今天起池塘邊也會多一位老人。
愚臣，
忠臣……
已經不重要了！
……
等到王游離開澹臺堅所在的院子時，心情并未因為知道了事情的緣由而輕松，反倒覺得心頭有什么堵著。
說不出，道不明。
很自然的走過了幾個院子，直到遇到另外一個熟人。
“楚大人！”
王游看著對方。
此刻的楚懷玉看向王游的目光說不上兇狠，但肯定是不悅的。
“你們這樣做值得么？！值得么！！”
仿佛在質問王游。
“在楚大人看來又如何呢？”盡管王游心底里不贊同澹臺堅的做法。
可面對外面的政敵，自然是同一條心！
被王游反問，楚懷玉的內心一股說不上來的情緒。
“原本我們可以一起到達那個位置，可你……你們……一群庸才，庸才！！”楚懷玉越說越氣憤。
看來比起澹臺堅的豁達，他這次是憋足了氣啊。
“王游，你還差得遠呢，你不會笑到最后的。”
楚懷玉指著王游發誓說。
“是么，走著看吧。”
眼神變得凌冽。
不再管楚懷玉的嚷嚷，王游直接走向督察院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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