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半個時辰后,位于定州城某條偏僻小巷的一棟民宅外,一個看不清模樣的黑影輕輕敲響了院門。
“吱呀~”
過了大約五六息,院門緩緩打開,但卻不見門內有人。
“......”
金毅深吸一口氣,邁步走進院中,徑直向著唯一一間亮著光的屋子走去。
不過行至屋門外時,他卻又停住腳步,便這么默默站著,直到屋中傳出一個平靜的聲音。
“進來吧。”
“......是。”
金毅身子一顫,輕輕推開房門。
與屋中之人四目相對的瞬間,他立刻低下頭,語氣也變得緊張。
“小人金毅,見過公子......”
“不必拘謹。”
屋中之人看了金毅一眼,笑著指向茶桌:“坐吧。”
“是......”
此時此刻,金毅仿佛除了“是”之外便不會再說第二個字。
他低頭走到桌邊坐下,心跳的越來越快。
反觀坐在其對面的俊朗男子,表情卻是如幽潭般平靜。
“金總旗,喝茶。”
將一杯茶推至金毅面前,男子的聲音很輕:“放心吧,這茶里沒毒。”
“......”
猶如一條毒蛇攀上后背,金毅頓時瞪大眼睛,只感覺全身發冷。
看著杯中淡綠色的茶水,額頭滲出冷汗。
過了好半晌,他才竭力控制住情緒,抬頭看向對面男子,無比艱難的擠出一絲笑容。
“白公子,不知您今夜找我可是有什么吩咐......”
“金總旗不必緊張。”
白三緩緩抬起眼皮,臉上仍舊是和煦的笑容:“我今夜找你,只是有一件小事想請你幫忙而已。”
......
......
明月當空,白日的喧鬧過后,定州城已重新變得安靜。
金毅半夜三更偷偷跑來找白三,并且還對后者如此畢恭畢敬......這場面如果被李良看到,一定會大吃一驚。
畢竟白三正是金毅在苦苦“追查”的那個細作。
“金總旗,聽說你已找到吳同的尸體了?”
燭火搖晃,白三雖說是要請金毅幫忙,但卻并未立刻說要后者做什么,而是先笑著問道:“怎么樣?查到什么了么?”
“這......”
金毅一愣,試探著回答道:“吳掌柜是五天前死的,死于斷腸之毒。”
“哦,那就好。”
白三點點頭:“是死于斷腸之毒便好。”
死于斷腸之毒便好......毫無疑問,這句話中隱含著龐大的信息量。
而金毅也不是傻子,因此立馬便瞪大眼睛,滿臉驚愕的問道:“白公子,難道......”
“嗯,吳掌柜應是被魏公的人找到后服毒自盡了。”
白三輕輕嘆了口氣:“唉,說起來也算是我害了他,若我沒有著急將他送走,而是留他在城中藏些時日,或許他還能保住性命。”
“......公子不必自責。”
金毅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看向白三:“不過公子,若真是如此,那豈不是說明魏公在定州還安插有其他人?”
“嗯。”
白三喝了口茶,表情不變:“沈家之勢雖大不比從前,但依舊底蘊深厚,魏公想要對沈世安動手,必要做到萬無一失,明里暗里多安排些人手也是正常。”
“那公子可知此人是誰?”金毅急切追問。
“暫時不清楚。”
白三搖搖頭:“不過聽說你們離京的同時,司禮監也派人來了定州,想必便是此人所為。”
“公子放心,小人這便去查!”
金毅一聽這話立刻挺胸抬頭,高聲表態道:“三日之內,小人定會查出此人身份!”
“三日......恐怕我們沒有這么長的時間了。”
白三笑了笑,起身走到金毅身后。
一瞬間,后者心頭猛地涌起一股不安,似乎隱隱意識到了什么。
他想要回頭看,但又不敢,便只能保持著一種古怪且僵硬的姿勢,聽白三緩緩說道:
“金總旗,你放心,我會照顧好你的妻兒的......”
......
晚風一陣又一陣,透過窗縫,吹動燭火斷續搖晃。
可以說白三和金毅的對話解答了李良的所有疑問。
很明顯,金毅是白三的人。
又或者他們兩人都是張景鴻安插在靖安司里的細作,只不過白三的地位更高。
而至于吳同的死......李良猜的沒錯,吳同確實不是死于白三之手。
“刺殺計劃”暴露后,白三在第一時間便將吳同送走了。
只可惜后者并未能逃出生天,竟又在兩天后被另一人找到。
不出意外的話,這人大概率就是那個從司禮監來的太監,孫卓。
而事情再之后的發展就更簡單了。
就像前世那些諜戰劇里演的,間諜暴露后往往都會自盡,以防自己忍受不了折磨供出其他人。
吳同也是一樣,落入孫卓手中后便服毒自盡了。
這便解釋了為什么吳同的消失和死亡時間會差著兩天,也能解釋他為何是死于中毒。
總之,吳同肯定死的很“及時”,孫卓也沒能從他口中得到什么情報。
否則白三和金毅不可能還安然無恙的坐在這里。
不過這不代表著他們就可高枕無憂了。
恰恰相反,兩人的處境其實已十分危險。
尤其是白三。
作為靖安司在定州級別最高的重要人物,魏明海竟然沒有讓他去追查吳同下落,而是選擇派孫卓來做此事,便說明已經對他產生了懷疑。
若白三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那他的頭頂便會始終懸著一把刀,做事時亦會礙手礙腳。
因此,他需要一個辦法來破局。
而如今看來,白三無疑便是要讓金毅來做自己的替罪羊......
“公、公子,小、小人不懂您的意思......”
聲音顫抖,金毅轉回頭來看著白三,語氣中多了幾分哀求之意。
他絕非不懂,而是不甘心。
畢竟白三剛剛已經說了,金毅已有妻兒。
只可惜“棋子”從來都是命不由己的。
面對金毅的哀求,白三的表情不見一絲變化,只是淡淡說道:“金總旗,吳掌柜雖已服毒自盡,想來也沒供出什么。”
“但要知道,他這么做同樣也證明了靖安司中不僅有細作,且此人如今便在定州。”
“以魏公的性格,你覺得此事豈會善罷甘休?”
“所以,你我之間必須得有人給魏公這個交代。”
“金總旗......”
輕輕拍了拍金毅的肩膀,白三的聲音同樣很輕,但卻有一種如烏云壓頂般的籠罩感。
“你說,此人究竟是你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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