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仁巷,靖安司分舵。
天邊殘留著最后一絲霞光,高高矮矮的菜葉半遮住秦靈的身影。
瞥了一眼站在菜園外的李良,她繼續彎腰摘菜:“不去。”
不去就不去,你板著個臉給誰看呢?
熱臉貼了冷屁股,李良自然很不爽。
“好。”
沒有半句廢話,轉身看向陳秋霜:“陳總旗,咱們走吧。”
“嗯......”
陳秋霜走出兩步后卻又突然停住,回頭小聲說道:“秦小旗,李公子是見你我在定州無親無友,這才好心邀我們去做客的。”
“你即便不愿意去,也不必如此作態吧。”
看看,看看!
這才叫通情達理!
聽到陳秋霜替自己打抱不平,李良在心中發出一聲感慨。
不過秦靈卻好像不這么想,臉色甚至變得更加難看。
“我沒有陳總旗這般有教養。”
看著陳秋霜,她冷笑道:“我自幼喪親,沒人教我禮數,讓陳總旗見笑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臉上露出一絲歉意,陳秋霜似乎想要解釋什么。
但一旁的李良卻是忽的打斷道:“跟她多說什么,走吧。”
沒爹沒娘了不起?
所有人就都得慣著你?
瞥了秦靈一眼,李良邁步便往院門走。
而陳秋霜臉上的歉意也在此刻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抹意味深長的譏諷。
“秦小旗,我想你定是有什么心結吧。”
“若你哪天想找人說說話,我愿意陪你。”
“我們先走了......”
長裙微晃,陳秋霜快步追上李良,就這樣與后者一同走遠。
秦靈牙關緊咬,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好半天都沒能將心情平復。
她當然看得出李良已經被陳秋霜蒙騙,甚至進度比她預想的還要快得多。
再這樣下去,陳秋霜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能成功“上位”了。
“呸,狗男女,倒是般配。”
啐罵一句,秦靈看起來毫不同情李良。
不過緊咬的嘴唇卻又暴露了其內心的真實想法。
夕陽西下,新月初升。
逐漸變得昏暗的暮色中,星羅密布的燈火接連亮起,映亮了熱鬧歡騰的定州城。
......
......
半個時辰后,李良回到了李府。
晚飯早已準備好,李仁也先他一步已經回來了。
并且還將郭香蘭和宋遲盈一同帶了回來。
要說起來,這倆女人也都是孤苦伶仃的主。
前者不必多說,靈石案后黃家之人死的死、發配的發配,已然只剩她一個寡婦。
而后者要稍好一點,目前還有李良這個姐夫在身邊。
只是也不知道為啥,宋遲盈從來不稱呼李良為“姐夫”,一直還是叫做“公子”。
“公子......”
前廳,本正在喝茶聊天的眾人見李良帶了個女子回來,皆有些詫異。
宋遲盈更是第一個站起來問道:“這位姑娘是?”
“哦,這是陳總旗,自京城來定州公干的同僚。”
李良隨口回答:“今日中秋,我邀她來家中吃頓飯。”
“見過陳總旗。”
宋遲盈并不在乎陳秋霜的官職,反倒更在乎后者的顏值。
上下打量一番,她認為比自己要稍遜一籌,這才露出一絲笑容。
另一邊,李良也在此時小聲給陳秋霜介紹道:
“宋遲盈,我妻妹。”
“妻妹......”
陳秋霜立刻反應過來,笑著沖宋遲盈點了點頭:“久聞宋姑娘大名,聽聞琴藝極佳,乃是定州琴首呢。”
“不敢當,讓陳總旗見笑了。”
宋遲盈不好意思的低了低頭,看起來很受用。
拍馬屁是門功夫,高雅一點叫做語言藝術。
陳秋霜明顯精通此道,之后也只是通過簡單幾句話便令李仁和郭香蘭喜笑顏開。
就這樣,眾人又在前廳聊了一會兒,然后便一起去膳廳吃飯。
出屋時剛好看見一輪圓月,灑下清輝如紗,一彎天河迂回漫過天際,蠶絲云錦般炫目。
“真美,京城便從無這般景色......”
駐足抬頭,陳秋霜喃喃感嘆一句,引得李仁一陣好奇。
“陳總旗,難不成京城的月色與江南還有什么不同?”
陳秋霜搖搖頭:“月色倒無不同,只是人心不同罷了。”
“人心不同?”
李仁不太理解,還得是郭香蘭“老于世故”,開口解釋道:
“陳總旗的意思是京城多有勾心斗角、爾虞我詐之事,身處其中,哪里還有心思賞景賞月。”
“是啊。”
陳秋霜笑了笑:“不怕諸位笑話,自打來了定州之后,我便不想回京城去了。”
“為何?”
宋遲盈半真半假的打趣道:“該不會是因為公子吧?”
“宋姑娘說笑了......”
陳秋霜臉一紅,偷偷看了李良一眼,似乎被說中了心思。
她故意表現出的羞怯自然沒能逃過眾人的眼睛,更是引得李仁一陣羨慕。
先是沈清弦,然后是宋遲瑜,現在又冒出來一個陳秋霜!
雖說相較前兩人,陳秋霜只是一個靖安司總旗......可總旗已經是不小的官兒了!
更何況陳秋霜模樣身材同樣不錯,待人處事也特別得體......
不是,憑什么啊?!
仰頭看著月亮,李仁忍住不讓眼淚流下來。
......
晚風送香,圓月高懸。
暖意融融、明亮如晝的膳廳中不停傳出歡聲笑語,和諧美好的氛圍隨之蔓延到整座定州城。
“陳總旗,我敬你一杯!歡迎你以后多多來家中做客!”
“陳姐姐,你再跟我講講那教坊司的事情可好?”
“陳姑娘......”
出乎意料的,陳秋霜就這樣自然而然的與眾人熟絡了起來。
甚至比宋遲瑜當時融入李家的速度還要快。
究其原因,可能是因為宋遲瑜的身份太過高高在上,而陳秋霜要更“平易近人”一些。
也可能只是單純因為陳秋霜具備更強的社交能力。
總之,她只用了一頓飯的功夫,便做到了宋遲瑜十來天、沈清弦至今都未能做到的事情。
說實話,李良對此其實挺驚訝的。
而他更驚訝的則是陳秋霜的酒量......
“陳總旗,差不多了......”
看了一眼已經被陳秋霜喝到桌子底下的李仁,李良咽了口唾沫,心說這女人放到前世絕逼是銷冠。
“嗯。”
臉色微紅的陳秋霜轉頭看過來,后知后覺的窘迫道:“不小心多喝了一點,讓公子見笑了......”
你這是一點嗎?
李良吐槽一句,剛準備說話,一丫鬟卻急匆匆走了進來。
“公子,劉府來人了,說是請宋姑娘快些收拾一下,他們要接姑娘去花船上彈琴呢。”
“嗯?”
李良扭頭問道:“劉府的晚宴結束了?”
“應是如此。”
丫鬟點點頭:“劉府的人說再有一個時辰皇上便要去游花船了。”
“我知道了,讓他們稍等一會兒。”
事關宋遲盈的“前途”,李良沒墨跡,立刻便讓人去服侍前者更衣化妝。
宋遲盈要走,李仁已經醉倒,這頓飯自然也就到此為止。
“陳總旗,我等下要陪遲盈去一趟。”
安排好宋遲盈后,李良折返回膳廳,對陳秋霜說道:“你若不嫌棄,今晚便在這里歇一夜。”
“公子,我想與你們一起去。”
陳秋霜站起身,輕聲問道:“可以么?”
李良有點猶豫:“你喝了這么多酒......”
“不礙事的。”
陳秋霜笑了笑:“今晚難得這么熱鬧,不去看看,我怕以后再也沒有這般機會了。”
“那行。”
李良沒多想,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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