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見客戶的路上,公司的策劃打來電話。
那位策劃正在大型展會的現場，有個非常重要的問題搞不定，只能向江蕁求助。
江蕁和她談了一路,快到目的地時,問題終于解決。
掛了電話,手機只剩下12%的電量。
江蕁把手伸進包里,一摸,沒有找到移動電源。
她扭頭看向張圓圓,問：“圓圓，你有帶移動充電嗎？”
張圓圓在包里找了下，忽然記起：“呀,好像留在辦公室里了。早上想著要外勤,本來想充一下帶電的，結果急著打印文件來后忘記放回包里了。”
江蕁把手機收起來：“沒事,等會看看附近哪里有移動充，借一個用用。”
大雪天，車輛緩行，路面堵車嚴重。
即將到目的地時,前面的路段又開始堵車。
張圓圓望向窗外，觀察了下路況：“江總，這里離SenTime總部也不遠，不如我們直接走過去吧？這還不知道堵到什么時候。”
江蕁點點頭：“司機大哥,麻煩您在路邊停一下。”
司機把車停靠在路邊。
下車后,江蕁和張圓圓一起往SenTime總部走。
今天要見的客戶是一家國外的知名時裝品牌,打算近期在B市舉辦一場服裝展。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路也不好找。
“是這里嗎？”
兩人走進一幢大廈，慎重起見，張圓圓打開手機導航，核實地址。
江蕁環顧四周，抬眼望向前方時，腳步猛地一頓。
張圓圓抬眼一瞥，看她臉色都變了，頓時疑惑：“江總，怎么了？”
她順著江蕁看的方向望去。
迎面走來一位年輕男子。
他比記憶中的瘦削不少，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襯著一套西裝，看起來很是斯文，但眼底的陰郁卻令人無法忽略。
男子攔住了她們的去路，嘴角輕勾起，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江蕁。
“江蕁，好久不見了啊。”
江蕁臉色驟變，條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語氣慌亂：“王子楓，是你？你怎么會——”
王子楓揚眉，又上前一步，語氣玩味：“看到我，你很意外嗎？”
江蕁只感覺一股寒意從腳底升騰而起。
“這么緊張做什么？怕我對你做什么嗎？”
看出她眼底的緊張，王子楓停下腳步，低低地笑了一聲，那笑極冷極詭異。
“放心，我這人嘛，向來是非恩怨分明。”
“冤有頭債有主，誰害的我，我就找誰算賬。”
他略一停頓，眼神飽含深意：“你說對嗎，江蕁？”
“你——”
王子楓走過來，又意味深長地笑：“聽說下午傅以行要出席全球智能峰會，還真期待跟他的見面啊。”
江蕁動作一僵，不禁瞪大了眼睛。
她站著一動不動，王子楓伸出手，好像要觸碰她。
張圓圓看出不對，趕緊幾步攔到了江蕁面前，阻止了他的動作。
“你是誰？想要干嘛？”
王子楓什么也沒說，只是輕笑了一聲，收回手，與兩人擦身而過，推門走出了大廈。
江蕁從僵硬的狀態中抽回思緒，她迅速轉身，看他的身影走入了白茫茫的大雪中，上了停在路邊的一輛車，揚長而去。
“江總，那是誰啊？這么囂張的？”
張圓圓嘟囔的聲音把她的思緒拉回。
江蕁猛地回神，莫名覺得心臟都被揪緊。她動作慌亂地從包里翻出手機，忍著顫意按下傅以行的號碼。
“對不起，你撥打的號碼已關機……”
“怎么這時候關機了？”
江蕁掛了電話，又重新撥了一遍。
但回應她的仍然是機械冰冷的提示聲——
“對不起，你撥打的號碼已關機……”
“接電話，趕緊接電話，不是說我需要你的時候，你就會出現嗎？”
江蕁低喃著，掛掉，又重新撥。
“為什么不接電話？”
她緊盯著手機屏幕，迅速翻遍記憶，尋找一切能找到傅以行的方式。忽然，她的手僵住——
她并不知道徐明彥的電話號碼。
天氣寒冷，手機電量流失極快，她才撥了幾個電話，手機的電量就到底，自動關機了。
江蕁把手機塞回包里，對張圓圓說;“圓圓，你的手機借我一下。”
“好。”張圓圓說著，把自己手機遞給了她，又問，“不過，江總，你這是給誰打電話？這么急？”
她忽地想到什么，聲音一頓，“是……和剛才那個男的有關？”
“來不及詳細解釋了。”
江蕁繼續撥打傅以行的電話，但他的手機仍然是關機狀態。
撥了幾遍，她終于失去耐心，把手機交還給張圓圓。
“圓圓，我有急事，要先走一步。”
張圓圓一愣：“可是客戶那邊……”
“你去見客戶。要點我昨天跟你討論過，你直接跟他們溝通就行。見完客戶后，你就直接回去吧，不用等我了。”
江蕁語速飛快地把事項交代了一遍，便往外面走。
張圓圓在后面喊：“好，江總，你路上注意安全啊。”
江蕁跑出大廈，在路邊隨手攔了輛出租車，坐上去后，急不可待地說。
“師傅，去君澤集團。”
***
半小時后，出租車停在君澤集團總部門口。
付錢下車，江蕁便迫不及待地跑進大樓。
她跑到前臺，微微喘著氣問：“傅以行在嗎？”
前臺的姑娘認出了她，不由愣了下。
“江小姐，傅總他……”
叮——
旁邊的電梯打開了，一行人走出來。
余光瞥見熟悉的身影，江蕁連忙轉身，朝他快步而去。
“傅以行！”
傅以行停下腳步，略感詫異。
“你為什么不接電話？”江蕁抓住他的手臂。
傅以行說：“剛剛開會，手機關機了。發生什么事了？”
“我看到他了！”江蕁完全忽略周邊打量的眼神，神色焦慮，“王子楓，他回來了。”
“我最近總覺得有人跟著我，一定是他！”
她急得語無倫次：“他好像打算對你下手，你一定要小心！”
“好，我知道了。”傅以行聲音平淡，他握住她的手，又低聲說，“我有個峰會要出席。你先回去，有什么事，等我回來再說。”
手被拉開了。
江蕁轉過身，看著一行人走出大樓。幾秒后，她遲鈍地反應過來，跟著出去，怔怔地看著傅以行上了車。
車開走了。
江蕁緩慢地回過神，看著車子離開的反應，下意識握緊了包帶。
心空落落的，莫名有種不安的感覺。
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她轉身離開了。
***
車上。
車子平穩地駛進主干道。
徐明彥透過后視鏡往后面看了一眼，喚了傅以行一聲。
“傅總。”
傅以行，冷聲問：“王子楓的近況怎么樣？”
“王子楓想要投資翻盤，但是被人設套，陪光了所有的錢，還借了高利貸。”徐明彥語氣平淡，像是陳述一件尋常不過的事情。
“現在他債臺高筑，已經走投無路了。”
他停頓了下，繼續說：“如您所料，他已經快逼得狗急跳墻了。”
傅以行微勾了下唇角，又淡聲吩咐：“加強夫人身邊的安保，別讓他再有接觸夫人的機會。”
“好。”徐明彥打電話，低語了幾句，剛掛電話，突然在后視鏡里，瞥見一輛紅色跑車從右邊的干道里轉出，車牌號碼極為眼熟。
他趕緊提醒。
“傅總，后面那輛車。”
傅以行看向后視鏡，冷靜地說：“報警，先想辦法把他甩掉。”
“好。”
司機立刻提高車速，但后面的車窮追不舍。
兩輛車你追我趕，有驚無險地駛過了幾條路段。
前面是跨河大橋，兩輛車一前一后上了大橋。
“傅以行，是你逼我的！”王子楓目光陰鷙，猛地踩下了油門。
車子加速，發狠般沖上了大橋。
忽然，一輛快速行駛的大貨車突然變道，車燈大閃。
司機趕緊扭轉方向盤，車燈一瞬間極為晃眼，一時閃花了眼睛——
砰！
***
江蕁打車回到公司。
她心不在焉地回到辦公室的，給手機插上電源。
看著手機電池漲起來的百分數，她不知不覺地走神。
忽然，手機鈴聲響起。
她被驚醒。
有人打電話過來。
江蕁看了下來電顯示，連忙接起：“傅……”
然而對面傳來的聲音，卻是徐明彥。
“夫人，我是徐明彥。”
江蕁一怔：“徐助理，怎么是你？你們傅總呢？”
“傅總他……”徐明彥停頓了下，“剛剛在路上發生了車禍，現在我們正在醫院……”
車禍。
醫院。
江蕁大腦嗡然作響，頓然陷入了空白狀態。過了好幾秒，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在發顫：“在哪個醫院？”
徐明彥說：“B市人民醫院。”
“我馬上過來！”
江蕁掛了電話，頂著同事們詫異的目光，跑出了公司。
一天之內，她打了好幾回車，但卻不直覺累。
她祈求著車能開快點。
然而事與愿違，大半個小時，車才到醫院。
她提前付了車費，車剛停下，她便急不可耐地打開，沖下車。
雪后初霽，出了陽光。
地面濕滑，她跑的急，腳下一滑，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盡管穿得厚，還是摔得生疼。
旁邊有路人驚訝出聲：“小姑娘，當心點啊，別跑這么急。”
江蕁看著近在咫尺的醫院大門，不知怎么的，眼淚洶涌而下。
但她不敢多待，邊流淚邊忍著痛爬起來，但是再一次摔倒在地。
彷徨無措的情緒在心底蔓延。
她頭一回痛恨自己的無能無力。
江蕁繼續掙扎著爬起來。
突然間，一雙手伸了過來，扶住了她。
江蕁怔住。她愣愣地抬起頭，望入一雙熟悉的眼睛里。那雙黑眸底下，翻涌著復雜難辨的情緒。
她張了張嘴，卻什么也說不出來。
心理防線在一瞬間全然崩潰，她嗚咽著撲進了他的懷里，眼淚洶涌而出：“傅以行，你，你又套路我，是嗎？”
她的聲音帶著難以克制的顫抖。
傅以行緊緊地摟住她，聲音很輕很輕：“沒有，這一次沒有了。”
惟恐她誤會，他又趕緊解釋：“我沒事，別擔心。是司機受了傷，我跟著過來處理……”
江蕁搖搖頭，抽泣了聲，抱緊了他。
她分明流著淚，卻釋然地笑了：“算了，無所謂了。”
是不是都沒所謂了。
來的這一路上，她想了許多許多。
最近的事情。
他們過去的點點滴滴。
和他一起的一幕又一幕。
“你沒事，真的太好了。我還以為……”
她的聲音小了下去，那句話，她沒說出口，但兩人都已經明了。
人這一輩子，栽了也就栽了，她認了。
這一刻，她才發現——
原來，自己比想象中還要在乎他，喜歡他。
已經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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