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點。
新年的煙花升騰而起,在空中綻放,徹底點亮了B市的夜空。
即使是遠在郊區的機場,也能看到與星辰相融的璀璨煙火。
江蕁駐足在玻璃幕墻前,看向遠方的夜空。
漆黑的天空被煙火照亮,五光十色,美不勝收。
江蕁不禁贊嘆:“快看,好漂亮啊。”
傅以行看向玻璃幕墻外,但他的目光只在夜空上停留了幾秒,便轉向了她。她的眼睛里有煙花的倒影,那里的煙火比玻璃幕墻外的更要璀璨明耀。
“是很漂亮。”
夜景很美,但人更美。
“不過,”他稍稍一頓,“這里還有更漂亮的。”
江蕁略有些不解地回過頭,而傅以行稍微低頭,吻輕輕地落到了她的臉頰上。
她怔住了。
這一瞬間,他們的眼睛里唯有彼此。
***
這場煙火盛宴持續了半個小時才結束。
接到傅以行的時候,他們剛好看到這場煙花的尾聲。
最后議論煙花散開落下,夜色重新歸來,像落幕的幕布,遮住了天空,蓋掉了曇花一現的光亮。
傅以行拉著行李,和江蕁一起走在機場安靜的過道上。
江蕁微微低頭,手指按在唇瓣上,嘴角止不住地勾起。
安靜的環境里,腳步聲和行李滑輪的聲音尤其清晰。
她的思緒被這陣聲音拉回來,下意識地往傅以行身后看了一眼,問他:“你就自己一個人回來了?徐助理沒跟你一起?”
傅以行說:“是,我先回來了,我讓徐助理留在那里處理一些后續的事。”
江蕁想了想,還是有點不放心:“那M國那邊的事徹底解決了吧?你千萬別為了趕回來,沒處理完就把那邊的事情扔下了。”
“放心吧,我已經處理好了。”傅以行笑了一下,“徐助理要處理的是一些雜務瑣事,并不是很重要。”
“那就好。”
江蕁點點頭,又想起別的事,側目看向他:“不過傅總,大春節的,你還讓徐助理留在M國加班,是不是有點不厚道?你得好好補償人家啊。”
傅以行挑了下眉:“嗯,會的,等他回來后,給他發獎金和加薪。”
“對了。”走出一段距離,江蕁又問,“這么晚了,我們該怎么回去?”
她想了想,提議說:“這個時間,機場外面應該也沒出租車了,不如在附近的酒店住一晚?”
傅以行說:“不用,我的車停在機場的停車場里。走吧。”
兩人往機場的停車場走,快到停車場入口時,江蕁突然停下了腳步,一臉“糟糕了”的表情。
“怎么了?”
傅以行停下腳步,目光轉向她。
江蕁轉頭,對上傅以行詢問的視線:“我好像……忘了點什么?”
“糟了,忘記小蕤了!”她忽地反應過來,驚呼出聲,“他跟我一起來的。”
傅以行微怔了下:“小蕤和你一起來的?”
江蕁著急地點點頭:“我們趕緊回去找他。”
事不宜遲,兩人迅速往來時的路折返回去。
出口大廳那個位置,江蕤還躺在座椅上。整個大廳空無一人,他孤零零的一個人躺在那,被那身打扮襯著,看起來格外凄涼。
不過他睡得香甜,完全沒注意到外界發生的事,也不知道自己差點就被扔在機場里了。
江蕁趕緊走過去,搖了搖他。
“小蕤,醒醒,該走了。”
江蕤迷迷糊糊醒來,只見眼前有個朦朧的身影在搖晃。
他晃了晃腦袋,含糊不清地問:“啊?姐,接到姐夫了?”
“對,我們該回去了,起來吧。”江蕁面不改色地說,“對了,把外套穿上。”
“哦。”江蕤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他乖乖坐了起來,穿上衣服,打了個呵欠,睡眼惺忪地說:“那我們回去吧。”
“跟著我們走。”
江蕤迷迷糊糊地站了起來,迷迷糊糊地跟著兩人來到停車場,又迷迷糊糊地跟著他們上了車。
他上了后排的座位,往上面一躺,又睡了過去。
***
車子離開機場,很快駛上了機場高速。
凌晨的郊區一片安靜,平日堵塞的機場告訴幾乎看不見一輛車。
道路暢順,他們很快回到城區。
江蕤在后座睡得一塌糊涂,意識混沌中,他隱隱約約聽到了一段對話——
“小蕤怎么安排?”
“我們先把小蕤送回家吧。”
“小蕤家那附近好像有春節晚會的活動,封路了,車輛過不去。”
“那怎么辦?我看他也挺困的,總不能把他喊醒,讓他自己走回去吧?”
“讓他在我們家里睡一晚吧。”
“好。”
這段對話聽不真切,江蕤也沒在意,翻了個身,繼續睡。
于是,就這樣,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安排妥當了。
一夜無夢。
***
第二天,江蕤被生物鐘喚醒。
他從床上坐了起來,閉著眼睛打了個呵欠。
緊接著,他像往常一樣,下床往浴室走。雙腳剛落到地面,他的動作猛地一頓。
地板顏色好像不太對,而且他剛剛碰到了什么東西?
江蕤看著陌生的地面,有一瞬間的茫然。
幾秒后,他徹底清醒了過來。他發現這里并不是自己的公寓,他剛剛是在一個陌生的房間里醒過來的。更奇怪的是,這房間里堆滿了嬰兒玩具和嬰兒用品,幾乎連落腳的地方也沒有。
“我在哪里?這是什么地方?”
他呆怔一瞬,第一反應就是——難道他被綁架了?
好在這種驚醒動魄的想法并沒有持續太久,很快,外面響起敲門的聲音。
“小蕤,你醒了嗎?”
聽到江蕁的聲音,江蕤松了一口氣,連忙應了一聲。
“我醒了。”
“那我進來了。”
江蕁打開門,走進房間。
看到她的時候,江蕤突然有了猜測:“姐,這是你們家嗎?”
他打量著四周,又疑惑地問:“不過,我……為什么會睡在你們家里?”
“我記得,昨天我和你到機場接姐夫,我太困了就睡著了,后來……發生了什么事?我們接到姐夫了嗎?為什么我會睡在你們家?”
江蕤拋出三連問。
但他絞盡腦汁,但始終想不起來去機場后發生的事情。
江蕁面不改色地說:“接到了,不過送你回去的時候,發現你們家附近的路被封了,所以我們就把你帶回來的。”
“你昨天還是自己走到房間里睡覺的,你忘了嗎?”
江蕤搖了搖頭:“完全沒有印象。”
江蕁勾了勾唇:“那忘了也好,反正也不是大不了的事。”
“啊?也好?”江蕤有點懵。
“啊,沒什么。”江蕁移開視線,迅速轉移話題,“我們這里只有這個房間里有床,所以只能委屈你在這里睡了一晚。”
江蕤看向周圍:“也還好啦,這個房間比我的房間都大呢。”
停頓了下,他終于找到機會問出心底的疑惑:“不過,姐,你們這里怎么有那么多玩具?”
江蕁瞥他一眼,有點無奈地說:“你忘了?這些玩具和嬰兒用品,都是你和姐姐買的。”
江蕤看了擺了滿地的玩具,愣了下。
“有……那么夸張嗎?我給你松了這么多東西嗎?”他也很吃驚。
江蕁嘆了口氣,有些好笑地問:“你買的時候沒看清楚自己買的是什么嗎?”
江蕤干笑了兩聲,有點不好意思:“沒,我就是瀏覽網站的時候覺得可愛,就順手買了。”
江蕁失笑,又說:“那走吧,下樓去吃早餐。”
“好,你等我洗把臉。”
十分鐘后。
江蕤跟著江蕁下樓,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快到一樓時,他聽到餐廳里傳來的聲響,不由小聲地問:“早餐是姐夫做的嗎?”
“對啊。”江蕁隨口應了聲,走到餐桌前,招呼他,“來吧,過來坐,別拘謹,就當自己的家。”
餐桌上擺放著三份冒著熱氣的早餐。
面包片和煎雞蛋雞蛋,還有熱牛奶。面包片沾了蛋液煎過,金黃脆香,口感極好。
坐下后,江蕁拿了一片面包,又伸手去拿夾子夾雞蛋,但夾子放得遠,她沒有夠著。
傅以行順手拿起夾子,遞了過去。
江蕁高興地接過,剛說了聲“謝謝”,突然聽他問:“最近幾天,你都沒在家里做飯?”
江蕁動作一僵。
他怎么這么敏銳?
江蕁有點心虛:“呃,也不是……”
傅以行瞥她一眼,又面不改色地問:“昨天在家里燒烤了?”
江蕁又是一怔,反應過來后,迅速和江蕤對上視線,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
“他是怎么知道的?”
兩人心里不約而同地生出相同的疑問。
江蕤率先反應過來:“姐夫,你也別怪姐,那是因為我想吃燒烤,所以才……”
江蕁阻止了他,懷疑地看了眼傅以行:“你怎么會知道的?”
傅以行端起杯子喝了口牛奶,很輕地笑了笑:“下次記得把竹簽都扔了。”
江蕁:“……”
大意了。
偷吃燒烤的事情就這么過去了
但頭一回跟傅以行坐在一起吃早餐,江蕤始終覺得特別有壓迫感。
他頂著壓力,硬著頭皮提出:“姐,我吃完早餐就回去吧,免得打擾你們。”
“吃完就回去?”江蕁往窗外看了眼,有點驚訝地說,“可外面在下著大雪呢,現在回去太危險了。”
今天天還沒亮,天就下起了雪,還越下越大,到現在還沒有停止的跡象。
“你姐說得對,外面被大雪封路,不宜出門,你也別急著回家了。”傅以行淡聲說,“今天是大年初一,你中午吃完餃子再走吧。”
“等雪停了,我送你回去。”
江蕤下意識想要拒絕:“這,還是不了,我還是——”
但迎上傅以行的目光,話到嘴邊,不知道怎么的就轉了話鋒:“好吧,那我就吃完午飯再走。”
江蕁微微一笑:“那好,等會我和傅以行去一趟超市。”
江蕤一怔,趕緊說:“誒?你們等會要去超市?我也要去。”
江蕁笑了笑:“不用了,你留在家里等就好。要是無聊,可以看看電視。我們只是去買做餃子的材料,很快就回來。”
“哎?不是,姐……”
江蕤:?????
直到江蕁和傅以行出了門,剩下他一個人被關在屋子里,江蕤才逐漸回過神來。
大雪封路回不了家,現在回去危險,不宜出門,出門去超市——他始終想不通,這幾件事在邏輯上是到底是怎么連起來的。
江蕤有點懷疑江蕁和傅以行讓他留下來,只是為了讓他幫忙看家,他們好去約會。
但是,他沒有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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