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來燈火回廊,夜空秋月如霜。
院子里的下人都被攆去了外頭,郭球倚靠在樹上,周龔抱著劍守在門口,無人敢靠近。
此刻沈青卿已經卸下了易容,坐在鏡前一下一下擦拭著長發,她的頭發烏黑油亮一大把,
每次都要擦個半晌,正有些不耐煩時,
盛淮安提著一壺熱茶進來了。
沈青卿瞥了過去,見其亦恢復了自身容貌,且發尾濕潤,想來也剛剛沐浴過。
他踱步走過來,將茶盞放下,拿過沈青卿手中的長巾,坐在其身后慢條斯理的擦拭起來,
動作嫻熟,力度輕柔。
兩個人都沒說話,沈青卿也沒回身,只從鏡中看著他。
男人五官冷硬俊美,眉目間卻滿是溫和,修長五指穿過鴉黑青絲,畫面說不出的養眼。
沈青卿一時間看得入了神,視線舍不得移開,呆呆的望著他。
許是目光太過直白,盛淮安很快便抬眸看了過來,
見其呆愣的模樣,低低笑了聲,
“困了?”
沈青卿確實有些困,
今日耀武揚威的耍了半天威風,這會兒舒舒服服泡過了澡,乏累的感覺就一股腦涌上來了。
被盛淮安這么一問,疲乏感愈重,
便懶洋洋“嗯”了一聲,干脆趴到妝臺之上,閉上了眼。
盛淮安見狀無聲的笑了笑,沒再多言。
倒是沈青卿,忽地記起一下午他都臭著臉的模樣,輕聲問出了口,
“到底是誰惹了你?”
盛淮安無心隱瞞,手上動作不停,語調低緩的將代王私吞軍餉之事緩緩告知。
沈青卿聽罷立刻睜開眼坐直了身體,秀眉深蹙,滿臉的不忿。
這個代王好生可惡!
將士的軍餉那是靠著性命和血肉搏回來的!他竟然可恥到這個地步!
難怪常年面無表情的盛淮安都陰沉沉的生起了悶氣,
他這人最是體恤兵將,從前朝廷虧欠軍餉時,他沒少自己掏腰包去貼補兵士,眼下聽到這種事沒當場劈了代王已經夠克制了。
“這種王八蛋,若不是還有用途,真該一劍砍了!”沈青卿咬牙道。
小姑娘披散著長發,烏發雪肌,嬌嫩花容,
明明是一副纖弱嬌柔的模樣,此刻卻氣鼓鼓的說著要砍人,
這畫面反差感太大,有趣至極,惹得盛淮安眼底越發的溫柔。
“好,待事畢便砍了。”
他輕聲應著,語氣隨意的像是在說砍白菜。
沈青卿哼了一聲,身體前傾忽地靠近了些,將臉湊到他面前,歪著頭開口道:
“所以,你也不要再因著此事惱火,待日后奪下他的兵權,
你來好好對待那些將士便好,將從前朝廷欠他們的,都還回去!”
她的聲音輕輕柔柔,語調溫和無比,像是在勸慰安撫,
盛淮安手上動作頓住,安靜的回望著她,
兩人無聲對望,誰也沒有急著開口。
桌案上的燭火時不時跳動一下,兩人映在地上的影子也隨之忽短忽長。
兩人間的氣氛忽地就曖昧起來,
絲絲縷縷,纏纏綿綿。
沈青卿并沒有后退,只是視線漸漸向下,落在他的唇瓣之上停了兩息。
她抬起手,指尖輕輕在其高挺的鼻峰點了點,一觸即離,
隨之在半空中描畫著他的濃黑的眉眼和豐潤的唇瓣。
盛淮安的目光始終落在她臉上,
美人媚眼如絲,周身散著香氣,妖精似的撩撥著……
他喉結滾了兩滾,側開臉不敢再看,
“卿卿。”
“嗯?”
“坐好。”
驍勇善戰的大英雄此刻視線閃躲,竟連對視都不敢。
他越是這樣“青澀”,沈青卿越是想要使壞,
壞心大起,嗤的一聲輕笑,
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將其臉扳正,強迫他與自己對視。
可當看到他漆黑眼中蘊藏著的那抹洶涌欲色,
沈青卿愣住,纖長羽睫顫了顫,
這人,根本不是在羞澀,而是……
盛淮安見她這般,無聲的嘆了口氣,
伸手握住捏在自己下頦上的纖纖玉手,用力合了合眼,隨之將人扯入懷中,
“卿卿。”
“……嗯?”
這次她應得很輕,不敢再如方才那般刻意的引誘和蠱惑。
“別怕,我不會再唐突你。”
男人語調低沉,在她耳邊做著保證。
沈青卿聽后眨了眨眼,想仰頭看他的眼,卻只看到其完美的下刻線。
誰怕了……
沈青卿撇撇嘴,沒再出言解釋,只順從的貼在他懷里,懶懶打了個哈欠。
她在其胸膛蹭了蹭,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窩著,
想起代王父子,喃喃開了口,
“你這位堂兄是個城府深的,代王能在這么短的時間猜到我們的用意,向來與其脫不開關系。”
盛淮安“嗯”了一聲,
大手貼在其背后,有一下沒一下輕輕拍撫著,哄孩童一般,
沈青卿被他“順毛順的”很舒服,眼皮逐漸發沉,
“有腦子比沒腦子強,能權衡利弊,也能想清楚該如何做才最為有利……”
小姑娘壓著音量,嘀嘀咕咕分析著接下來的形勢,
盛淮安擁著她,專心擦拭長發,時不時點頭,低聲應上一句,
一刻鐘不到,懷中人便不在出聲,呼吸亦變得平穩綿長。
盛淮安垂下眼眸,看著她的睡顏,好半晌都不敢動。
直到確保她睡沉,才起身將其抱回了床上。
盛淮安坐于床邊,看了看一側的長塌,又看了看美人身邊的空場,躊躇了一瞬后試圖起身,
卻發覺自己的衣角不知何時被沈青卿攥在了手中。
許是因著此處是代王的地界,她睡得不太安穩,用力扯著他的衣裳,眉頭也蹙了起來。
盛淮安俯下身,想撫平她的眉心,
美人卻在這個時候靠過來,又倚回他的懷中,
周身香氣幽幽,勾魂攝魄,惹得人心口發熱。
盛淮安認命似的嘆了口氣,
推開了玉石枕,任其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將人徹底摟在懷中。
直到懷中人再次睡沉,盛淮安才合上了眼,
一刻鐘過去,燭火燃燼,
最后掙扎著跳動了兩下后,屋內陷入一片黑暗。
盛淮安以為自己很快便能入睡,
可身體內流竄的過于活躍的血液,無時不刻都在提醒著他,
過于高估了自己的定力。
心猿意馬,燥熱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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