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滾滾,車廂內母子二人各坐一邊。
秦酒聽到母親的問話后“嗐”的嘆了一聲,仰頭看著車廂頂,
“兒只是有替您感到惋惜而已,這么好的兒媳婦,也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娶進門。”
秦母早就習慣了自家兒子的厚臉皮,聽罷哼笑一聲,
抬手扶了扶髻上的金簪,
“你可犯不著替我惋惜,我的兒媳婦啊,有著落了!”
秦酒怔怔的盯著廂頂發呆,過了兩息才反應過來母親的話有些不對勁,蹭!的坐直了身體,兩眼放光的看著她,
“母親此言何意?什么您的兒媳婦有著落了?”
秦母嘴角上揚,眼中亦露出喜色,
“我的意思是說~宋家同意了!過兩日便給你們倆合個八字,一切順利的話便著手為你們辦婚事!”
幸福來得太突然,秦酒整個人愣在那里,傻眼了整整三息才猛地站起身,結果車廂太矮磕得他頭頂噹!的一聲。
他也顧不上疼,胡亂揉了兩下便將方才顧行舟給他的姻緣符拿出來,捧到面前激動的親了兩口,狂喜道:
“順利!定是一切順利!行舟這姻緣符果然靈驗!太靈驗了!哈哈哈!”
秦母見他這般,抬腿便踢了他腿一腳,
“好啊!老娘我費心盡力陪了大半日的笑,好話絮絮叨叨說了一籮筐,
這才促成了此樁婚事,到頭來竟都成了這死物的功勞了?”
秦酒聽罷夸張的“誒~”一聲,忙將符收起,裝模作樣打了打自己的嘴,
跪到老娘身前,殷勤無比的為其捶起了腿,
“母親說的是,什么符不符的?還得是您老人家!若是沒有您出面,兒這一輩子都娶不上媳婦兒!”
秦母調侃歸調侃,看著眼前兒子歡天喜地的高興樣子,心頭也為他感到開心,
拍了拍兒子的手背,語重心長的說道:
“如今你守得云開見月明,日后切莫到了手就不珍惜,宋婉音是個好姑娘,你當好好待她。”
“是!母親放心!兒待她一定比待您還好!”
秦母聞言滿頭黑線,低聲罵了句“難怪都說有了媳婦兒忘了娘,真是個不孝的混賬東西。”
秦酒現在高興的快要瘋了,被母親罵也是笑嘻嘻,“兒子忘了娘沒關系,有兒媳婦惦記您呢……”
母子二人有說有笑,你一句我一句暢想著往后的日子,馬車很快便回了自家府門口。
秦酒剛跳下車,還未等回身扶母親下來,小廝便行至近前將信遞上前來,
又把顧行舟的話一字不差的復述了一遍。
“這人,什么話不能當面說,怎么還文縐縐的寫起了信?”
秦酒聽罷頗為不解,笑著嘀咕了一句將信接到手中,
先回身把母親小心翼翼的扶下來后,這才迫不及待的打開信。
當快速看過上面的幾行字后,他嘴角的笑容頓時斂去,用力抓住小廝的手臂,
“顧公子走多久了?”
“您和夫人走后不久,顧公子留下信便走了。”小廝如實回道。
秦酒臉色大變,轉身便要跑,
秦母見狀也跟著著急,一把扯住兒子:
“出了何事?”
秦酒來不及細說,將信塞到母親懷里便疾步離開。
秦母眉頭緊蹙,展開了書信,
吾友臺鑒
昨日與兄暢談后如醍醐灌頂徹夜未眠
回顧往昔方頓悟過往做過太多糊涂事
君子當心胸豁達勿以己度人更不可以耳識人
行舟慚愧
國之興亡匹夫有責
如今大魏形勢動蕩行舟身為男子肩負其責當盡己所能
秦兄看到此信時吾已遠行歸期不定
感念兄長昨日教誨吾感激不盡
謹祝兄能早日得償所愿與心上人喜結良緣
寒暑不常希自珍重
秋安
行舟謹拜
……
秦酒趕到顧府時,是顧母親自接待的他。
聽其問起顧行舟的下落,顧母嘆了口氣,臉上神情即欣慰又不舍,
“行舟說,如今形勢緊張,境外又有韃子虎視眈眈,搞不準哪日便會有戰事,
他便外出收糧去了,以作日后不備之需……”
秦酒聽罷震驚不已,怔怔的看著顧母,
心中對顧行舟又是擔憂又是敬佩……
幾十里外,
三匹快馬疾馳于官道之上。
顧行舟一馬當先,
喬三喬六跟在其后,看著自家主子意氣風發的背影,
兄弟倆相視一笑,不約而同俯下身,打馬追了上去。
*
燕王府。
燕王把幾個兒子都叫到了書房之中,
將顧家獨子主動捐出兩萬兩白銀作為軍餉一事告訴了他們。
兄弟幾人聽罷都很驚訝,下意識看向了老四盛淮昌,
老三哈哈一笑,上前拍了拍老四的肩膀,調侃道:
“你這位表弟可以啊!有眼色!”
盛淮昌也沒想到顧行舟會有這番舉措,錯愕不已的看著燕王,
“父王可收下了?”
燕王此刻看起來心情很好,大馬金刀坐在太師椅上,聽到老四的問話笑著回道:
“本王要銀子甚?如今缺的是糧草!
本王已暗封顧行舟為糧草運使,負責外出收糧運糧,
顧家小子年少且閱歷尚淺,初擔此重任恐有不周,爾等哪個愿與其同行?”
這話一出,除世子外其余三人不約而同上前,爭先恐后道:
“兒愿前去!”
“我去!”
燕王銳利的目光在幾個兒子身上掃了一圈,最后落在最近沉穩許多的老二身上。
因著其后院的那位細作妾室,這個從前只知道吃喝玩樂的滑頭老二倒是成長了不少,連腹間的肥肉都沒了。
見其這會兒身形頎長,目光沉著堅定,
燕王瞧著便覺得順眼了不少,開口問道:
“那小女子如何了?”
前陣子南金的線人已全部收網,那女子便徹底沒了作用,接下來該如何處置,燕王全權交由盛淮南決定。
盛淮南聽罷垂下眼,不敢直視父親的眼睛,
躊躇了一會兒方低聲回道:
“回稟父王,她雖為細作,但卻并未拿到什么有用的消息遞出去,
兒念其跟了我一場,便自作主張留了她的性命,如今已將其關到側廂房,
安排了數人看守,絕對不會再讓其翻出什么浪花……”
燕王似乎料到了他會這般處置,聞言冷哼一聲,
“她未曾遞有用的消息,是因為她沒那個本事!而非她手下留情!
你想留下此女性命也可,但不能拿著整個燕王府,整個大魏來冒險!
此次你與顧家哥同行,帶上此女,放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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