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盛淮安今日的著裝格外的平易近人,
許是他說話時的腔調不再那么冰冷,
又或許,是自己的身份發生了變化,
沈青卿眼下面對這位身份高貴的皇孫時,不再像從前那般的小心謹慎,整個人莫名輕松了許多。
一聽說有機會報答恩情,沈青卿反而很高興,當即抬眸看他,回話時語氣格外誠懇,
“五爺請吩咐,我自當竭盡全力。”
盛淮安垂眼看著她,眉頭又蹙了起來,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也不知是什么事,竟能讓這位神通廣大的主為難成這樣。
沈青卿雖然好奇卻沒有催促,只是耐心的等著他開口。
屋內安靜了兩三息,盛淮安才發了話,
“昨日我在王妃處支了五千兩,因著沒用到便準備去做些旁的事,但王妃若是知曉定是不愿,故而我需要拿你做個由頭,便說那五千兩給了你。”
???
沈青卿心頭正摩拳擦掌準備干大事兒呢,不曾想等了半晌只是這等舉無輕重的小事。
她臉上立馬露出幾分費解的神情,眨眨眼,輕聲反問:
“五爺的意思是,讓我在王妃那里頂個黑鍋?”
盛淮安見她理解的通透,便微微頷首,似乎怕她忌憚王妃又補充道:
“你放心,王妃不會為難你,更不會來追問你那五千兩去了何處。”
沈青卿倒是想立刻答應下來,但轉念一想,那可是五千兩,連王妃都不同意的事,他究竟要拿去做什么?自己既然頂了這口鍋,總該有知道真相的權利吧?
但她剛說了要結草銜環,眼下這等小事還要反復追問的話反而顯得不地道……
沈青卿先是點點頭應下,隨之又開口試探道:
“不知五爺要用那五千兩做什么?可足夠?我這里還有兩千兩,五爺可要一同拿去用?”
盛淮安想也沒想就道了聲“不必”,轉過身回到椅子上坐下,又看了眼另一側的座椅,示意她也坐。
沈青卿同此人打交道數次,已經能看懂他的一些基本“眼神示意”。
從前還覺得這位爺太能裝x,整日板著臉扮高深,
現在卻發現他貌似沒有裝x的意思,這人只是單純的不愛說話,但凡能用眼神示意的事就絕不開口。
胡思亂想的工夫,沈青卿也坐下了。
她還是第一次以這種“合作伙伴、互幫雙贏”的立場同盛五爺談話,一時間還有那么一點小興奮。
盛淮安垂眼思忖了片刻,開口道:
“那五千兩我打算收些麻布,冬日來臨之前分發給北地將士的家中老小,此事準備交給你去辦,你可做得來?”
沈青卿聽罷神情一怔,看著盛淮安的目光中滿是詫異。
北地四季分明,冬日氣候十分寒冷。
到了冬日之時,百姓家中若是沒有御寒的衣物,日子定是格外艱難的。
沈青卿從前只聽說盛淮安此人驍勇善戰,足智多謀,卻從不知他對百姓還有如此體恤關愛的一面,竟要自掏腰包為戰士家屬買補給!
這一刻,他此前在自己心中的冷酷印象全部被推翻,只剩下一個少言寡語卻默默體恤黎民百姓的將領。
這等高尚行徑,沈青卿自愧不如,站起身朝著盛淮安屈膝一禮,語氣中有敬佩,
“五爺大義,如此體恤百姓是北地之人的福氣。”
“并非體恤百姓,我只是不想兒郎們在保家國守疆土之時還要分心惦記著家中。”
盛淮安神情淡淡的擺了擺手,又一次問她道:
“此事若是交于你,你可能辦得好?”
沈青卿此時心中激蕩,責任感已經被他挑起,又怎么會退縮,自是坦然一笑,
“小事一樁,只是需要五爺幫我弄些易容的東西來,以我眼下的外貌出行怕是會有諸多不便。”
她記得韃靼那個巴特爾身上就裝著易容藥水,雖說遇水便解,但整體效果格外的自然,即便近距離觀察不會被人發現。
盛淮安似乎早就想到了這點,應得十分利落,
“明日天黑之內,會有人將藥水送過來。”
沈青卿笑著稱好。
……
王府,東六所的暮蒼閣內。
盛淮安走后,燕王妃卻沒急著離開。
她回過身瞟了眼兒子方才換衣服的地兒,竟沒瞧見他脫下來的官服。
王妃心頭狐疑,走到衣柜前打開看了看,一打眼就瞧見了角落里露出來的暗紅色衣角。
她挑了挑眉,伸手將壓在底下的衣服拽了出來。
這孩子,將臟衣服藏起來作甚?
燕王妃疑惑的將官服展開,上下左右看了看,很快就在前襟上發現了不對勁之處。
胸口的地方赫然印著一塊唇印!
燕王妃巴巴盯著瞧了一會兒,確定真的是個唇印后立馬忍不住噴笑出聲。
她的傻兒子可真是個活寶,這是喜歡到什么程度呀?竟要把染著唇印的衣裳給收藏起來?
瞧瞧這沒出息的樣子!日后若是親在臉上,豈不是臉都不洗了?
王妃笑的肚子生疼,好一會兒才平復呼吸。
她拿著衣裳往外走,遞給在門口候著的紅果,一邊笑一邊道:
“回去可得把這衣裳收到盒子里頭裝好,免得弄丟了弄壞了你們五爺要問罪。”
紅果不明就里的接過衣裳,剛想問用不用洗過之后再收,就瞧見了前襟上明晃晃的唇印。
她睜大了眼,瞬間就明白了方才王妃為何笑得那般大聲。
腦海中想象素來嚴肅的五爺將這衣裳視作珍寶的畫面,沒忍住也噗哧一下笑了出來,配合著王妃調笑道:
“是,奴婢這就回去打個板,將這衣裳供起來!”
……
北平城西的一處私宅之中。
一位身著常服的美貌婦人坐在鏡前,一邊用牛角梳慢條斯理的通著發,一邊聽著身后之人的回稟。
“那姑娘被盛五爺帶走后,奴才暗中跟了一路,發覺她并未被帶至牢獄,而是送去了城南的一處私宅,想來盛五爺拿人是假,救人才是真。”
說話的人聲線低沉,語速不緊不慢,竟是方才在醉仙樓多次同陳老爺競價的那個中年男子。
美婦人聽罷“嗯”了一聲,放下手中的梳子站起身,
“罷了,她既已順利脫險,日后便有的是機會與其接觸,再尋旁的法子報答她便是。”
“夫人所言極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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