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通。
明明是大晴天,怎么忽然就打起了雷呢?
沈青卿此時只覺耳邊猶如五雷轟頂,轟的她外焦里嫩!
她盡量控制自己臉上的表情不要太過扭曲,斂去了嘴角的假笑,神情不解的看著盛淮安,
“五爺要負什么責?”
盛淮安擰著眉沒說話,只目光灼灼的看著她。
兩人一高一矮、一強一嬌,就這般沉默的相對而立,氣氛有些詭異。
沈青卿心頭越發疑惑,細細回想了一下和他之間發生過的事,腦中忽地靈光一閃,錯愕道:
“五爺該不會是因為第一次碰面時,看到了我打赤腳吧?”
盛淮安聽罷愣住,仍是沒言語,唇瓣不自在的抿了抿,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不是因為這個?
沈青卿想了想又問:
“那……是因為我同五爺喝了交杯酒?還是說出城救我的那日您抱了我?”
沈青卿越說盛淮安的臉色越難看。
他這會兒沉浸在深深的自我懷疑之中。
他盛淮安自認為行事磊落,上無愧于天下無愧于地,中間對得起黎民百姓和手下將士,
卻不曾想自己會愧對于一個小女子,竟做過這么多辱她清白之事!
此前的注意力都放在追查她是不是探子上,卻忽略了男女授受不親,
眼下再聽她一一提起,盛淮安只覺得自己太過分,簡直和始亂終棄的負心漢沒有區別。
他憋了半晌,再次開口,
“是我的錯,我會對你負責。”
好家伙!原來真的是因為這些事!
沈青卿這回徹底弄明白了,想也不想就嚴詞拒絕:
“大可不必啊五爺!”
此話一出,盛淮安神色微變,看著她的目光中露出明顯的錯愕和怔然。
沈青卿生怕他再說出什么要對自己負責的鬼話,又鄭重其事的追補道:
“我不用五爺負責,您實在是多慮了,那些事于我而言不能代表什么,您大可不必為此有負擔。”
不用負責?為何不用負責?明明抱了,還親……
盛淮安直直看向沈青卿的眼睛,見她柳眉蹙著,神情看起來有些不滿。
她這是惱火自己說的太晚了嗎?
也確實晚了些。
盛淮安剛想再開口承諾一句自己言出必行時,就聽到門外有人躡手躡腳的走到了窗邊,似乎想要偷聽,聽那腳步聲是女子。
敢這般明目張膽偷聽他說話還沒被郭球阻止的,想來只有柳媽媽了。
盛淮安瞬間想明白是王妃交待了她什么。
他擰著眉,當即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瞥了眼窗戶的方向。
沈青卿多聰明的人,立馬就看懂了他的意思,隨之眨眨眼表示知道了。
盛淮安沉默兩息,想到日后還有很多用銀子的地方,便刻意冷下語氣,不容置疑的說道:
“以你的出身只能做個外室,眼下既跟了我,我便不會虧待你,那五千兩你先拿著花,若不夠再開口便是。”
說罷他頓了頓,走到桌旁拿起銀元寶在手中摩挲兩下,又言:
“平日里你姐弟二人的花銷也用不著你操心,安心住著便是。”
沈青卿聽罷瞟了眼他又重新放回去的銀子,無聲嘆了口氣,
不交生活費的話,她在這住著心里不踏實啊……
可盛淮安此時是有意說給窗外的人聽,她便只能配合的回道:
“知道了,多謝五爺。”
盛淮安點點頭,抬步想要離開。
可沈青卿還有滿腹的計劃想要和他商討,好不容易見到人哪能讓他就這么走了?
但她明白此時窗外的人還在,那些話便不能明言。
她腦中靈機一動,展開雙臂橫在盛淮安身前攔住他的去路,狡黠的朝他眨了眨眼,放軟了語調,十分不舍的問道:
“五爺不多坐會兒了么?”
她的聲音婉轉撩人,帶著明顯的撒嬌之意。
此前沈青卿同盛淮安說話時,大多是畢恭畢敬中帶著明顯的疏離。
他還是第一次聽到她用這種語氣同自己說話,就好似兩人的關系十分親近。
這種感覺有些微妙,他的耳根開始不受控制的發燙。
見盛淮安好端端的發起了愣,沈青卿有些莫名其妙,只能朝他擠了擠眼睛,
無聲的問他:人可走了?
盛淮安搖頭。
沈青卿見狀抿抿唇瓣,美眸轉了轉又柔聲開了口,
“方才閑來無事寫了首詩,五爺來幫我瞧瞧寫得如何?”
話落便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一起去桌案前。
小姑娘一會兒擠眉弄眼,一會兒又抿唇垂眸,臉上的表情格外生動。
盛淮安兩眼一直看著她,見其如此便順從的跟在她身后,兩人一同走到了桌前。
沈青卿坐在椅子上提起筆毫,在紙上快速的寫了兩行字,隨之示意盛淮安過來看。
盛淮安個子本就高大,這會兒欠下身看紙上的字,就好似將嬌小的沈青卿籠在了懷中。
獨屬女子的香氣幽幽縈繞在鼻間,有些好聞。
盛淮安莫名覺著不自在,他略微直起腰,壓下心頭那抹陌生的怪異情緒,將注意力放在了那行娟秀工整的字體上。
麻布過于粗糙御寒效果不佳,我準備收些家禽絨毛您覺得如何?
家禽絨毛?
盛淮安挑了挑眉,問道:
“這句寫得不錯,指得是何意?”
沈青卿見他感興趣,便繼續在紙上寫字,嘴上卻胡說八道的敷衍著。
盛淮安側耳聽到外頭腳步聲的離開,伸手握住了筆桿的上端,低聲道:
“人走了,你直接說吧。”
他的手很大,緊緊挨在她手的上方,距離近到能感受的到他掌心的熱度。
沈青卿被這舉動嚇了一跳,連忙抽回手。
心道:退!退!退!休想碰瓷!免得又說些什么負責做外室的鬼話!
盛淮安亦是無意識之舉,只是想讓她停手不必在費力寫字,卻忘了這個舉動有些逾矩。
見她反應如此之大,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不妥,當即放開手往后退了一步,不自在的錯開了視線。
沈青卿清了清嗓,裝作沒察覺到他的尷尬,壓低嗓音將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
“家禽身上的絨毛御寒效果很好,五爺若是想讓那些百姓順利過冬,用此物要比麻布要有效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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