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郎中活了半輩子,上到鶴發老者,下到未長牙齒的小童,形形色色難纏的病患都看過不少,
卻是頭一回遇到眼前這般黏人的小女子!
進門到現在,連她長什么樣子都沒看到,
一直埋在那高大公子的頸窩處嗚嗚哭個不停,孩童似的牢牢掛在其身上,
只伸出一只手臂來給他診脈,人卻說什么也不肯下來。
老郎中無奈的看了眼旁邊站著的兩個錦衣衛,又看了看這位抱著人的冷硬公子,
剛想再一次開口讓那姑娘轉過頭來看看,貴公子的眼刀便掃了過來,
“為何還不診脈?”
老郎中被他這眼神瞪得一個顫栗,抹了把額間的虛汗,解釋道:
“公子,老夫要先看看這位姑娘的舌苔,還要瞧瞧究竟是腹部何處疼痛,您還是讓她躺下為好……”
盛淮安聽到這話擰起眉,低頭看了看懷里疼到發抖的小姑娘,試圖將她放到一旁的榻上。
可沈青卿說什么也不肯撒手,仍是嚶嚶哭著,
“我疼,我好疼呀五爺……”
盛淮安面色陰沉,開口說話時語調卻放的格外溫和,低聲哄著:
“乖一些,聽郎中的話。”
兩個錦衣衛在一旁看到盛淮安如此放低身段的哄這位沈姑娘,
心頭也說不清什么滋味,
說意外吧,好像又不那么意外。
畢竟他們和這姑娘相處了一路,她有多膽小多嬌弱,幾個人都看在眼里,再是清楚不過,
他們只是外人,奉命帶她回京的錦衣衛而已,與其相處時都不忍心大聲同她說話,
更何況盛五爺是她的情郎呢?會這般寵愛到骨子里倒也在情理之中。
盛淮安低聲哄了好一會兒,沈青卿總算是松開了環在他脖頸上的手臂,蜷著身體躺在榻上。
老郎中總算松了口氣,上前為其看診。
望、聞、問、切。
折騰了好一會兒,郎中最后給出個結論,
說這姑娘并無大礙,皆是因著膽子小經不得嚇,過度緊張之下才會這般疼痛難忍。
只要喝上一碗安神湯,多多安撫其情緒,莫要再嚇到她便會痊愈。
稍矮些的錦衣衛聽罷上前了一步,不動聲色的看了眼榻上的姑娘。
見其唇色蒼白額間滿是冷汗,直接哭成了淚人,心頭的那抹懷疑漸漸消散。
暗暗朝著身邊的同僚使了個眼色,讓其在此等候,他則是轉身離開,匆匆而去。
……
宮中。
趙盛此刻正在面圣。
他將在北平打探到的種種消息,以及這一路上對沈青卿的多番觀察,一五一十的復述給皇帝。
皇帝倚靠在龍椅之上,當聽到他說那女子忽發疾癥時,兩眼微微瞇起,
“怎么這么巧?一路上都相安無事,恰逢要進宮就發病了?不是裝出來的?”
趙盛聞言垂下眼,回想了一番方才沈青卿喊腹痛時的場景,隨之堅定的搖了搖頭,
“微臣瞧著不似作假,那姑娘當時唇色發白,額間滿是冷汗,
此等身體上的不適,裝是裝不出來的,
況且微臣安排了下屬跟著,稍后會來稟報其看診的結果。”
皇帝坐直了身體,慢條斯理的轉動著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擰眉思忖了一會兒開口道:
“你的意思是,那句‘得神女者得大運’是假的?”
趙盛拱了拱手,如實回答:
“依臣看九成是假的,
傳言里這女子一會兒是神女,一會兒是挖人心肝的狐貍精……
身份五花八門,離譜至極,實無可信之處,
唯有說此女為了攀附權勢子弟,故意耍小聰明散播自己是神女這一條,尚有幾分可信。”
話音剛落,外頭太監傳報,說是趙盛方才安排跟去盯梢的下屬回來了。
皇帝當即開口放人進來。
那人進門朝著皇帝行禮后,將方才在醫館的所見所聞和盤托出。
趙盛聽完不禁輕笑出聲,
“原來如此,此女確實膽小如鼠,路上臣等說話聲音大些都要紅眼睛掉眼淚的,
想來是方才一聽皇上您要召見,禁不住真龍之威便嚇破了膽。”
皇帝剛剛登基,最是喜歡聽人說他是真龍之子這等話語,
臉上瞬間露出得色,靠回腰枕之上擺了擺手,
“罷了,既然那女子如此膽小,便讓她明日再來覲見吧。”
……
傳話的錦衣衛的動作很快,回到醫館將皇帝開恩,將沈氏女面圣拖到明日的事告訴了盛淮安。
沈青卿聞言大大松了口氣,偷偷瞟了那錦衣衛一眼,見其看過來,便猶如受驚的兔子一般,又往盛淮安的懷里躲了躲。
盛淮安摟著她,抬眼冷冷瞥向那錦衣衛,目光中的凌厲讓人不敢直視。
那錦衣衛垂下眼,看出此處不適合自己在待下去,便拱拱手識趣的離開。
盯梢的人一走,趙玄便大步進了門,看了看臉色蒼白的沈青卿,朝著自家主子問道:
“五爺,可要屬下去弄輛馬車回來?”
盛淮安剛要點頭應下,沈青卿卻率先有了動作,撲到盛淮安的懷里,伸手死死環住其脖頸,語氣可憐巴巴的說道:
“不行,我肚子疼,五爺抱我走回去。”
趙玄瞧見這架勢立馬捂住眼睛轉過身,心頭暗暗咂舌,
天爺啊!生了病的沈姑娘太不正常了!姑娘家生病都是這樣嬌滴滴的嗎?
盛淮安自然也看出了了小姑娘的異常。
但明白她心中有著算計,便沒多言,只順從她的話一把將其穩穩抱起,如來時那般。
就這樣于眾目睽睽之下,抱著佳人出了醫館的大門。
路上行人不少,當看到盛淮安竟然抱著個女子在外行走,無不驚訝的看著他。
有好事兒的便湊到一起議論起來,
“這對男女是誰啊?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也太不知羞恥了些!”
“這位爺你都不知道?這便是燕王爺家的五爺啊!打過不少勝仗那位少年將軍!
不過……這女子是誰就無從得知了。”
“可瞧見長什么樣子了?”
“瞧不見,但能得五公子如此寵愛,想來定是個絕色美人……”
沈青卿縮在盛淮安懷中,自是察覺的到路上百姓投過來的好奇目光。
她將臉埋在其脖頸之間,嘴角悄悄勾起,用極低的聲音呢喃道:
“五爺,今日起,你就要被扣上色令智昏的帽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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