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夫人站在房檐下，看著莫輕言帶著陸芷云和賈玲瓏在雪地里抓鳥。
老嬤嬤站在身后說道：“平時瞧著少爺是那么老成的人，今日竟有了幾分童趣。”
譚夫人笑道：“他才多大，平日里被他爹教得老氣橫秋，現在有了同齡的妹妹作伴，當然就露出孩子氣的一面了。”
“府里也有不少公子小姐，少爺也沒怎么理他們。縱然是最交好的表小姐，少爺都愛答不理的。”老嬤嬤看了譚夫人一眼，“老奴瞧著少爺對這位陸家姑娘挺熱情的。”
“他們還是孩子，不過是見著投緣，愿意交個朋友，現在說別的有點早。”譚夫人道。
“這也是。老爺盯得緊，譚家這房就指望著少爺，平日里課業重得很，像今日這樣的偷閑怕是很難了。”老嬤嬤附和。
大冬天的鳥兒本來就不多，幾個孩子數次失敗，全被嚇跑了，一只都沒有抓著。
莫輕言一臉不解：“不應該啊！書中是這樣講的。”
“莫哥哥有沒有聽說過一個詞？”陸芷云在旁邊輕笑，“紙上談兵。”
莫輕言臉頰一紅。
陸芷云笑了起來：“剛才試了莫哥哥的方法，現在試試我的方法怎么樣？”
賈玲瓏在旁邊非常捧場地點頭：“好。”
陸芷云喚來旁邊的婢女：“你去給我拿……”
她沒有說完，朝婢女招了招手。
婢女附耳聽完，福了福身：“是，小姐。”
莫輕言和賈玲瓏都非常好奇陸芷云讓婢女拿來什么。
那婢女也沒有讓他們久等，很快便拿來了陸芷云需要的東西。
“大米？”莫輕言道，“我剛才也拿了的啊！”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陸芷云把大米灑在地上，再用一根木棍撐著一個小籃子，木棍的上面綁著一條繩子。
她拉著繩子往后退，退到不遠不近的距離，對兩人做了個噤音的動作。
“你們煩不煩？”一道艷麗的身影走過來，一腳踢飛籃子。“吵死人了，能不能安靜會兒？”
“這……”老嬤嬤見狀，想要上前阻止。
譚夫人攔住老嬤嬤：“這是孩子之間的事情，讓他們自己處理。”
“楊家的姑娘怎么這么刁蠻任性，以前在夫人面前表現出來的率真活潑都是裝的嗎？”老嬤嬤生氣地說道。
莫輕言顯然與艷麗少女認識。見到她的動作，皺了皺眉頭：“楊姑娘，你這是作甚？”
“莫哥哥，這有什么好玩的？咱們去山上賞梅花吧！”面對莫輕言，楊姿收斂了刁蠻，笑得天真無邪。
莫輕言不悅：“不用了，我不想上山。”
“莫哥哥，這種粗鄙的事情哪是你這樣的雅士做的？只有鄉下來的才會抓什么鳥。”楊姿用敵意的眼神看著陸芷云。
“這位姐姐喜歡賞梅，只管自己去好了。子非魚，焉知魚之樂？”陸芷云說道，“我們不強求你，你怎么能強迫我們？”
“粗鄙之人做的都是粗鄙之事，你粗鄙也就罷了，怎么還帶壞莫家哥哥？”楊姿冷道。
“你知道我們村里的那位王大爺為什么能活到九十九嗎？”陸芷云歪歪頭，一副無辜的樣子。
“為什么？”楊姿皺眉。
“因為呀，那位王大爺從來不管別人家的閑事。”陸芷云眨眨眼睛，精致的臉上滿是輕蔑，“你是莫家哥哥什么人？親兄妹？表兄妹？如果都不是，你是不是住海邊呀，所以管得這么寬？”
眾人：“……”
撲哧！譚夫人忍不住笑出聲。
本來想對陸芷云動手的楊姿聽見這笑聲，動作僵住了。
當看見譚夫人出現時，幾個孩子收斂身上的刺，又變回乖巧聽話的樣子。
“這說法倒是新鮮。”譚夫人說道，“好了，楊家丫頭，你娘叫你呢，快去陪她吧！”
楊姿福了福身，不甘地離開了。
譚夫人打量著陸芷云：“你這小嘴伶牙俐齒的，一點兒不服輸。要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那可是要吃虧的。”
“我娘說，如果一個人挑釁你，一味地忍讓只會讓對方更加囂張。不喜歡你的人，不管你多么淑女溫柔，對方照樣不喜歡你。性格惡劣的人只會欺軟怕硬，所以遇見這樣的人，只要條件允許那就別怕，要是自己的確占不到便宜，那就先忍讓著。這里是我家，到處都是我們家的人，總不會讓我吃虧的。要是在這么得利的先天條件下，我還像個烏龜似的縮在龜殼里，那不是丟我爹娘的臉嗎？”
“我爹還說，不管我捅多大的簍子，他會幫我收拾。我娘說，一位優秀的商人是不能吃虧的。要是吃了虧，那就是虧了銀子。”
譚夫人失笑：“你家倒是寵孩子。不過，你爹娘這樣說也沒錯，那是因為他們有能力保護你，要是換作別人，只有夾著尾巴做人。”
只有榮夫人那個蠢貨才會把陸夫人這樣聞名天下的女商人當作村婦看待。陸夫人名下的產業養活了多少人，她的威望早就悄悄地滲透到各個行業。難怪夫君說楊少卿這輩子也就止步于此了，畢竟他娶了一個實在不怎么聰明的夫人。
想著楊家的心思，譚夫人看了一眼莫輕言。
不管莫輕言以后會娶什么樣的夫人，那人也不會是楊姿。這丫頭被她娘教得沒有腦子。
“你們還抓鳥嗎？”譚夫人問。
“抓。”莫輕言道，“我還想看看陸家妹妹的方法好不好用。”
“那你們抓吧！我先去泡溫泉了。”譚夫人說著，帶著老嬤嬤離開。
莫輕言看著陸芷云的側臉。
她真的很好看。
可是現在，他覺得她最‘好看’的是那個脾氣。
相比京城里那些大家閨秀，她的眼睛里有光，不像她們那樣死氣沉沉的，一個個像被人擺弄的木偶。
慕思雨聽說了后院發生的事情，得知陸芷云沒有吃虧，便沒有放在心上。
這個時候，她派去的人也回來了。
外面的喧鬧把各個院里的人引了出去。
除了正在泡澡的譚夫人，其他幾戶人家的夫人都出來了。
“這是做什么？怎么還有床……柜子……怎么這么多東西啊？”另一位大理寺少卿的夫人龔氏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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