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盛會之名,便需知曉天元之意。

  天元,乃群星間最耀眼最光彩奪目的一顆星,又有人稱,天元之始,用來形容那些超神如化的人物,

  但實際上,大晉皇室以朝廷名義,廣邀天下名門所召開的天元大會,不過來源于張維正,只因這位相國喜好下棋,而圍棋中最中心的那一格,也被人稱之為天元。

  左道奇一掌將被宗人府給予厚望的姬重明壓下,隨著姬重明徹底失去反抗能力而驅散那以雷霆所匯聚的天地大手。

  于此廣場上,再次被烈日籠罩。

  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再一次,見證了那位蕩妖千戶的風采。

  盡管他們曾經猜測過,左道奇如此狂妄,決計會有底牌,或許能夠真正擊敗姬重雷與姬重明兩人,但從未想過,會以這種方式,以一敵二,輕松碾壓。

  畢竟,在先前的交鋒中,姬重雷近乎被左道奇以劍法折辱,姬重明雖強,神通雖眾,但絕對的力量,遠不是左道奇對手,那被一道從天而降的雷掌所鎮壓的一幕,未免有些太過震撼。

  場上那迅速落敗的,不是什么過來湊數,博諸多王公一笑的登樓修士,而是大晉宗人府甄選培養,準備去爭奪天下第一的絕世天驕。

  烈陽如火,普照天地。

  有人眼中,似出現兩輪烈日。

  真正的烈日與…左道奇!

  哪怕是事先便對左道奇給予厚望的正明皇帝,也從來沒有想過,在這次爭奪名額的戰斗上,會出現這樣的一幕。

  一個九重樓、一個十二重樓,聯手之下被一個四重樓境的修士擊敗。

  甚至,從左道奇身上那壓抑的并不如何完美的氣息來看,他登上四重樓的時間,并不久。

  若是在外界,這絕對是一場能夠哄傳天下的戰斗,能夠將天機閣那所謂潛龍榜徹底改寫的一戰。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或熱切或期待或警惕或復雜,都落在那個白衣飄飄的男子身上。

  昌邑面露笑容,在澹臺靜身前露出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

  “果然不愧是本宮培養出來的,倒是沒給本宮丟臉。”

  澹臺靜眼神微不可查的掃過她,似乎察覺到昌邑話語中的意思,終于感覺到一絲不對。

  此戰雖在含元殿前發生,但并非意味著,含元殿中空無一人。

  太后輕輕的捏起一顆葡萄,放入檀口,微微皺眉,隨即便看到了左道奇以一敵二的一幕,于是她忘記了咀嚼,在之后又將葡萄吞了下去。

  自修行以后,女人臉上的野性愈發充裕,絲毫沒有一點在皇宮中洗禮的痕跡,就像是…生在養在燕地的女子一般。

  ‘這狗東西,害的哀家吃掉了葡萄皮。’

  但眉間的興奮更甚,就像是男人喜歡女人穿上制服,擁有不同的光環與身份,這種情況下會更加興奮。

  只是,女人也一樣。….就像太后此刻的想法一般,如此天驕,昔日是為她去皮,以嘴投喂伺候過他。

  于是她面色帶著一種異樣的潮紅,雙腿微微夾緊。

  “讓他待會來找哀家,好好伺候。”

  花容雙拳緊握,神情振奮,似未聽到。

  于是太后嘴角生出一抹弧度,似藏著什么壞心思的狐貍一般。

  于此時,廣場上的震撼終于被壓下,但依舊沉默。

  姬重明緩緩從地上爬起,有幾分狼狽,不復入場時的瀟灑與俊逸,微微抬頭,正好迎上左道奇的視線。

  “我承認,你更有資格代表我大晉。”

  他雖重傷,但依舊帶著風度,等到徹底站起來時,再不見狼狽之姿,反而帶著一種英雄的悲涼。

  “但我不算什么,天機閣的榜單,從來沒有人信,就像我從來不敢自稱登樓第一。”

  他說著,轉身向外走去。

  “今日是你贏了,但躺在地上的,不會永遠是我,登仙之路,不爭一時而爭一世,我不信,我永遠會敗。”

  左道奇回過頭去,背對姬重明,“其實你大可不必對自己報以這么大的期許與壓力,之所以讓你施展那么多手段,只是因為陛下或許會喜歡如此,若是戰斗結束的太過,陛下或許該覺得無趣了。”

  因為正明皇帝想要看到我擊敗你,但為了展示自己的強大,所以我讓你出手這么多招。

  言下之意,你很弱。

  姬重明雙瞳微微一縮,那重瞳子竟然在這一刻縮成尋常眸子,終于,他噴出一口鮮血。

  他終究是受傷了,但也沒有太多人在意了。

  姬靈雋眼神中帶著名為緒,看向左道奇。

  只是不等他開口,便見昌邑向前一步,神采飛揚左顧右盼,輕抬下巴,半抿嘴唇,微微一笑露出四顆潔白的牙齒,矜持而又自信。

  “頗有本宮風采!”

  于是國子監王遵之微微后退一步,想要讓眾人忽視掉他。

  好在姬靈雋適時開口,“咳咳,左卿真乃意氣風發人物,絕代風華之姿。”

  左道奇微微點頭以示謙恭,隨即看向姬潛朙,又向身后宗人府的人說道。

  “此名,左某要了,可有人不服?”

  鴉雀無聲。

  恍惚間,人們這才想起,眼前少年在出戰前,便已經問過一次。

  白衣少年清晨面圣,早晨便以一敵二,或許不及傳說中的那些以弱戰強的記錄,但在如今,也足夠稱得上冠絕一時。

  這樣的表現,誰又會再次說出一個‘不’字。

  這樣的人,若是無法代替大晉去天下揚名,又有何人敢去。

  姬靈雋面色終于恢復淡然,他終究是有帝皇之姿,城府之深本就是一種本能,于是他微微抬手,沖劉喜說道。

  “賜座。”

  兩個宦官抬著一張系著紅綢的大椅,放在含元殿前,距離皇帝…很近。

  可見親厚。….左道奇微微低頭,淡然自若的走到椅前,瀟灑而飄逸的坐下。

  今日能來觀禮的,有座位的并不多,但能坐下的,絕對都是大晉王公中的基石。

  姬靈雋面帶笑容。

  姬潛朙忽然起身,有些佝僂的身子被明枯扶著,他微微嘆氣道,“今日之戰,得見大晉天驕,人間快事,只是老臣年邁,體力不支,便先行告退了。”

  陽神會體力不支嗎?

  姬潛朙成名于三百年前,那時候他就已經是天下有名的陰神高手,跟隨太祖戰無不勝,本該封侯,卻被他拒絕。

  于是太祖念其忠心,封其為宗人府宗正,可懲罰昏君,這一坐,便是三百余年。

  只見剛才還在說體力不支的他,一步跨出,瞬間便行數百米,再一步,整個人消失不見。

  見到這一幕,頓時有人開始議論。

  宗正是否在陽神之路上,又走出了一步呢?

  這種消失,有些像是神通咫尺天涯,是否意味著宗正觸摸了關于空間的道源呢?

  姬靈雋臉上的笑意逐漸消失,他忽然意識到,在絕對的武力面前,所謂天驕,似乎也就那樣。

  這場所謂的爭名之戰,便在姬潛朙最后的兩步中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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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姬靈雋轉身進入含元殿后,這場爭名之戰,便就此了結。

  眾多王公紛紛往外走去,左道奇站在臺前,被昌邑和澹臺靜攔下,昌邑美滋滋說道。

  “今日表現不錯,沒丟本宮的臉。”

  左道奇面皮抽動,摸了摸臉頰,看向一旁忍俊不已的劉喜,“公主開心滿意就好。”

  “滿意,當然滿意了。”昌邑一巴掌拍在左道奇肩上,瞪了一眼劉喜,在他耳邊低聲說道。

  “今日這場景如此宏偉,本宮為你寫了首詩,你看看如何?”

  左道奇一愣,隨即便被昌邑拽住,向一旁的馬車上走去。

  采兒正在案牘前晾墨,一張潔白的宣紙被幾塊鎮石牢牢壓住。

  “左卿快瞧瞧。”昌邑興奮。

  左道奇徹底沉默。

  只見這宣紙就是宣紙,質地柔軟,潔白如雪,就是…一個字都沒有。

  “左卿覺得本宮的詩如何?”

  “很…很好。”左道奇有些無語。

  昌邑眼睛一亮,但隨即矜持的說道,“本宮覺得不好,不如請左卿幫忙改改?”

  對味了,就是這個味!

  一切都回來了。

  左道奇只覺得自己心臟在狂跳,這昌邑,更無恥了。

  等到他竭盡腦力想出一首詩,總算逃離昌邑的魔掌,與澹臺靜并肩走在皇宮白玉石板鋪就的御道上。

  兩人有些沉默。

  “靜靜這些年修為沒怎么進步,是偷懶了嗎?”

  盡管很享受與澹臺靜并肩走在一起的安靜與快樂,但左道奇知道,這感覺不能長久下去,終于開口打破了沉默。

  澹臺靜幽怨的看了他一眼,眼中已不再如以往那般單純。….悶悶不樂的回答道,“有心結,修行不通順。”

  左道奇微微一笑,“那我幫靜靜解開心結?”

  “怎么解?”

  “京都快下雪了吧?”

  “嗯。”

  “我們去看雪。”

  ……

  兩人不斷閑聊,澹臺靜臉上的幽怨消失,再度浮現一抹動人的紅暈。

  “過幾日去皇家浴池中洗澡吧,我幫你。”

  澹臺靜沒有理他。

  只是不等澹臺靜回答是否去浴池,被一個人攔住了去路。

  玉晨殿的一個公公,左道奇不認識。

  劉燦并不想就此打斷兩人的對話,甚至于僅僅是看著兩人,他都有一種面見神人的感覺。

  不得不說,這兩人走在一起,倒是男人飄然若仙,女子面若桃花,非常賞心悅目。

  但他來找左道奇,是帶了任務的,想到那位娘娘的性子,劉燦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左府…左先生,太后娘娘有旨,邀您明日去玉晨殿一趟。”

  “太后娘娘說了,您乃絕世天驕,她一個后宮婦道人家都聽聞了您的大名,便一直想要見您一面,到時候會親自封賞您的。”

  左道奇忽然有些慌。

  在他上次醉酒之后,似乎很少出現這種心緒不寧的情況,這次,是太后。

  但他終究是今日大出風頭的左天驕,于是不動聲色的回道。

  “謝太后娘娘厚愛,明日左某定然按時覲見。”

  劉燦微微后退,在這位昔日的奇人府府主面前,他感覺到一種比太后身上還要強大的氣場,那是夾雜了身居高位以及武力天驕的雙重融合。

  被劉喜打擾,澹臺靜已經跑了,哪怕她很想與左道奇多聊一會兒。

  但左道奇的邀請,越來越古怪,終究讓她有些招架不住。

  剛才問洗浴,待會不知道會不會問到禮物。

  她今天只帶了一身內衣啊。

  左道奇心中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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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都城中。

  顧青站在一座高樓的頂層,靜靜的俯瞰著這座千古名城。

  他面上帶著一種淡然,眼中有一種多年苦修所獨有的滄桑之感,與他那一身肌肉虬結的身子,呈現出一種鮮明的對比。

  畢竟,如他這般身材的,多半都是武夫與體修,這樣的人,都是好勇斗狠之人,哪里有這種眼神。

  “沒想到,你還是回來了。”

  “這位皇帝的心思,終是讓我漏算了,但你今日折了姬潛朙的面子,或許已經無需我出手,宗人府與想要討好姬潛朙的無憂教,很快就去找你的麻煩…”

  想到這里,他忽然搖搖頭。

  這里畢竟是京都,左道奇表現出來的戰力已經決定了他在登樓境,絕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綿羊,真想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斬殺其人。

  登樓已然不行,但陰神…

  京都城中如今坐鎮的那些高階修士,又有哪個腦子壞掉的陰神會出手呢?

  顧青想到這里,面上表情微妙。

  這一刻,他不得不懷疑,自己幼年時將左道奇放入皇宮,究竟是否是個正確的選擇。

  他的眼神微微動蕩,繼而聯想到了許多年前的事情。

  ‘天帝已死,道源破碎,潯道于天外!’

  ‘孤寂的星空之上,除了那充斥著諸多魔頭的怪島,一座似山川一般的人形尸體緩緩漂浮。’

  ‘唯雍!你走不了!’

  ‘唯雍與尸體撞擊,化為灰燼。’

  …

  顧青,不,左崇從回憶中掙脫出來,再度看向皇宮的方向。

  “我才是天帝后裔!賊晉不過竊奪祖尸之輩,當滅之!”

  他目光逐漸陷入一種瘋狂狀態。

  帝尸三千年不腐,當蘊含至仙道源,得之可登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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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是常有的事情,于是無數不知關了多少年的罪犯從天牢中走出,這些人更多的是男人,多年不見女人,心中早已積攢了無數怒火。

  于是這段時間,廣陵街的生意很好。

  簡直若過年趕集一般,人走進去,甚至無法轉身。

  左道奇有些詫異的看著那長街,目光有些游蕩。

  ‘這么多客人,心悅…應該不缺奶粉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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